兩位老祖都拚出了火氣,夜乞老祖倒也罷了,普渡神僧素來以高僧之態示人,不溫不火,勸人向善,誰知一旦動手,竟是這般生猛的一塌糊塗,金身雖隻雙臂,但幻化之間,千手千臂,又有無敵金剛力加持,一拳一掌之間,往往山崩石裂,威力至大。

夜乞老祖恨得牙根癢癢,每接一招,便自魔軀震**,難受非常,忖道:“若非老祖被鎮壓千年,功力流散,耽誤了修行,豈會讓你這小輩逞威?”

金身魔軀硬拚硬鬥之下,太玄峰上的光景遭了大難,猶如颶風過境,樹木摧折,巨石崩碎,一片狼藉。唯有太象五元宮因有禁製之力護持,還算完好。

淩衝見普渡神僧忙中偷閑,竟將虎賁收服做了坐騎,暗暗苦笑,口中依舊誦經不絕。每一字出口,便演化一道佛門符文,身裹佛光,落在六欲魔陣之中,消磨其魔氣。

玉璣娘娘心急如焚,眼見六欲魔陣魔氣被佛音真符一點點消磨殆盡,再要這般下去,大陣遲早被破,虎賁又是靠不住的,忍不住暗用天欲教秘法向殷九風求救。

淩衝陰神藏身太玄峰下,不敢上山,各位老祖都殺紅了眼,太玄峰上天地元氣亂成一鍋粥,陽神受普渡神僧念頭驅使,煉化六欲魔陣之時,陰神忍不住微微苦笑。

六欲魔陣早已被他用噬魂魔念沾染,忌憚打草驚蛇,隻留了玉璣娘娘一位“清白”之士,普渡神僧顯是一體同仁,佛光佛音沒化去一分六欲魔氣,同時也化去一分噬魂魔氣,等六欲魔陣被破,他播撒的噬魂魔念自也隨風化去,偏偏還束手無策,隻能苦挨苦等。

殷九風接到玉璣娘娘求救之信,暗暗大罵喬依依太也廢柴,他獨力攔阻惟庸道人,使盡渾身解數,爭取了這許多時候,仍未能壞掉郭純陽道行,不禁生出退意。

六欲魔陣看似雞肋,實則關乎他日後一個極大圖謀,此時萬萬不可稍有損害,否則他道途斷絕,晉升無望。殷九風胡思亂想之間,手上神通不免微有滯澀,惟庸是何人?眉眼通透,立時察覺異常,誅魔寶鑒之上風雲變幻,無數誅魔神光不要錢一般奔湧而出!

六欲天羅受了誅魔神光連連照射,內中元靈發出嘶吼之聲,顯是非是好過,殷九風猛一咬牙:“自家根基都快被人斷了,老子還在這裏打生打死作甚!”玄陰元神一起,與六欲天羅合在一處,化為一幢六色魔雲,望空便走。

殷九風一走,惟庸也不攔阻,騰出手來相助百煉道人,往薛蟒處殺去。薛蟒隻靠一株殘破的曼珠沙華,遭受夾攻登時險象環生,忍不住破口大罵殷九風不講義氣。

殷九風哪裏理他?六色魔雲一起,將六欲魔陣所化魔雲攝走,任由佛光佛音刷落,不過損耗了些許真氣而已。殷九風將六欲魔陣收入自家玄陰元神中,總算放心,這才轉回頭去幫血神道人與薛蟒。

薛蟒頭頂一株曼珠沙華,垂落無盡魔氣,但手中沒了九大屍王,等若叫花子沒了蛇耍,隻憑一尊玄陰元神,左右遮攔,叫道:“合在一處,聯手對敵!”

血神道人叫了聲好,一道血光飛來,又有殷九風魔氣來援。惟庸已與百煉、張隨真合作一處,以三打三,倒也公平合理。血神道人望了一眼郭純陽,見其兀自神遊物外,全無醒轉之意,喝道:“時不我待,速速動手,定要拖住他們!”

薛蟒叫道:“喬依依!老子這次拚了性命,你若不能壞了郭純陽道行,天屍教從此與你星宿魔宗翻臉成仇!”三位魔道老祖難得念頭一致,各出奇招,滾滾殺去。

血河道人將身一搖,背後湧起無量血河,更牽引太玄峰下先天血河之力,血色魔水泛濫之間,將太玄峰上盡數擠滿。薛蟒嘿了一聲,將曼珠沙華祭在血河之上,屍氣魔氣亂飛,加持血河。殷九風展動六欲天羅,受了血河與曼珠沙華之力侵染,醞釀無數六欲神雷,鋪天蓋地飛出,連環炸裂!

惟庸道:“郭師弟神遊未歸,不知有何變故,我等隻守住他法體,不可令魔頭侵擾。”百煉道:“不可再放任喬依依放肆了!”惟庸淡淡說道:“無妨,我自去會她!”誅魔寶鑒神光大放,從中跨出三位人影,正是惟庸道人三尊分身。

張隨真叫道:“張某不過恰逢其會,隻傾盡全力罷了!”龍虎天印旋動,正一伏魔神雷劈裏啪啦飛起,與六欲神雷炸在一處,震天價響聲不斷,就似天地崩塌一般。

百煉長笑道:“既然如此,我等忝為主家,豈可不出死力?”玄機元命劍匣一晃,無數粗大之極的劍芒如蜂蟻出巢,密密麻麻,劍芒驚世,不住往血河之中劈落,每一劍落下,便去抵消幾分血河之氣。

惟庸道人長吸一口氣,空手一招,淩衝陽神隻覺紫府震動,庚金神劍一聲鏘然鳴響,化為一條金龍飛去,落在惟庸掌中,惟庸道人將庚金神劍一抖,霎時之間,無數劍影、劍氣、劍光紛飛,充斥長空,將血河之水生生逼退,還一個朗朗乾坤!

惟庸長笑一聲,喝道:“今日看老道劍斬魔頭!”庚金神劍龍吟不絕,信手揮灑之間,一道數十丈長短劍氣橫絕天地,罩住喬依依的六陽魁首,悍然劈下!

喬依依吃了無有法寶的虧,惟庸一劍劈落,顧不得攪擾郭純陽,尖叫一聲,手中星芒凝聚,化為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刀,刀鋒擺**之間,死意縱橫,與庚金劍芒狠狠對砍一記。

此刀是其用北鬥劾死戮魂禁法法力所化,北鬥注死,主掌生靈死傷之事,自然殺機盈野,濃鬱的幾成實質,刀勢展開,與庚金神劍鬥了個難解難分。

郭純陽沒了喬依依作梗,麵色寧定清靜,但仍無醒轉跡象,自其吞噬天地元氣補足道基以來,便是這一副光景,誰也摸之不透。

太玄峰外,拂玉、袁劍兩個已與拂真會合,袁劍舔了舔嘴唇,獰笑道:“趁郭純陽無人護法,我一劍下去,定能結果了他!”

拂真皺眉道:“不可!郭純陽狡詐萬變,此必是誘敵之計!楊道友以為如何?”楊遜頷首道:“惟庸道人自比任何人都要心切郭純陽安危,其隻顧與喬依依鬥劍,當是有詐。”

拂玉道:“難道我等興師動眾而來,就這麽袖手旁觀不成?”拂真抬頭望天,悠然笑道:“不然,曼珠沙華受了損傷,長景道人又自身陷敵陣,天屍教主豈會無動於衷?”

無量虛空之中,一座碩大之極的黃色棺槨正自悠然橫渡,全無絲毫焦慮之意,棺中寂靜之極,偶有星芒劃落,襯得一切更顯靜謐。驀地自棺中傳來一聲低沉笑聲,幹癟蒼老,“郭純陽精於算計,豈不知亦有人算計他?星帝,嗬嗬,星帝……”

太玄峰上亂成一團,數十萬裏之外大明中原腹地,天京城數千裏之外,深山掩映之中,正是楞伽寺的所在。這座古刹曆世已數千載,相傳第一代住持為清靜功德歸真佛座下弟子轉世,法力無邊,但修建此寺卻不用絲毫神通,化緣四方,親手以山石堆砌搭建,數千年演變之下,這座中原第一叢林古意盎然,鎮壓中土佛門氣運。

楞伽寺為中土佛教傳承,講求明心見性,不落外物,與西域大金剛寺所傳佛法大有不同。古寺占地千頃,寺中門徒無數,晨鍾暮鼓之間,隱約可聞禪唱梵唄之聲,香氣繚繞之間,透出一派清靜莊嚴之意。

中土之地曆來戰亂極多,但鮮有波及古刹之時。大明立國千載,就算太祖以道教為國教,亦不敢對佛門稍有失禮,尤其後宮嬪妃之中,多有信奉佛法,因此千年以將,封賞不絕。

要入楞伽寺,先要踏過一千零八十級石階,方可見兩扇方便之門。此時正有兩道人影立於寺門之前,一人麵色慘白,隱有一股血煞之意透頂,正是蕭厲,他落後半身,另有一人身著黑袍,麵容遮隱,瞧不清楚。

蕭厲甚是謙卑,躬身道:“司徒長老,這便是楞伽寺了,弟子到此門前,心頭感應更為劇烈,那件物事就在寺中!”

那黑袍人竟是星宿魔宗太微垣下長老司徒化,其嘶聲笑了笑,說道:“星帝算無遺策,有喬星主前去太玄,阻撓郭純陽證道,果然將普渡那廝引走,我等自可從容去取那件物事。”

蕭厲胸前一鼓一鼓,似有甚麽物事鼓**不休,要破胸而出一般,他自去龍祖界,有星帝暗助,取得迦樓羅神鳥之心,又被星帝以無上法力將之種於自身,每日以精血喂養,神鳥之心已漸有複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