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被擒, 剩下的人不過都是些散兵遊勇,縱然有幾個武力出眾者,無人指揮, 被製服也是遲早的事。

綏帝的兵馬裏應外合, 皇城內外都被圍得嚴嚴實實,方才開宴的大殿更是水泄不通,蒼蠅都難飛出去。

內傷外傷帶來的劇痛讓康王幾乎暈厥過去,看著簇簇火把下嚴陣以待的甲兵, 數量之眾遠超預計,終於明白過來, 舒真闊可汗徹徹底底騙了他!

他和二弟定早就串通好,知曉了所有的計劃!

康王被扭過手, 押往綏帝的途中,赤紅的眼看過許多人, 其中久久地瞪視舒真闊可汗。

這位可汗撫了撫胡須,若無其事地扭過頭和人說話,完全不在意來自失敗者的仇恨。

他的選擇沒有錯,這位王爺果然拚不過綏朝的皇帝。

西突厥此次前來, 本就是向綏朝獻好的。隔壁東突厥的教訓曆曆在目,眼下戎族又被收拾了,舒真闊可汗反複思量,為了自己和子民不成為下一個東突厥,最終決定臣服綏朝。

路途收到康王的示好時,舒真闊可汗很驚訝,沒想到這趟還能遇上綏朝政變。康王提出的條件很誘人, 大方地許諾城池, 他幾乎就要心動應下。

但身邊了解綏朝勢力的謀臣告訴他, 綏朝皇帝十分強悍,兵權幾乎都攬在手裏,最近一年大肆整治了世家,還處死了很多官員,剩下的高官大員,幾乎全是他的人。

這樣都沒引起朝堂大變,說明綏朝皇帝對自己國家的掌控力已經到了極其可怕的地步。在這樣的形勢下,康王想要聯合其他不滿綏帝的人謀反,成功的幾率十分渺茫。

如果西突厥參進這淌渾水,不僅很難討到好處,和來這兒的目的還本末倒置。

經過謹慎思考,舒真闊可汗假意應下康王,轉頭就把所有消息都賣給了綏帝,作為臣服投好的誠意之一。

綏帝對此表示了認可和讚賞,那時候舒真闊可汗還提出了另一個來意,想把自己的女兒獻給他為妃。

他的女兒也是千嬌百媚的美人,舒真闊自覺誠意十足,可惜綏帝毫不猶豫拒絕了,告訴可汗會用其他方式回應他們,但他隻要皇後一人。

宴會上見到皇後,以及帝後相處得模樣,舒真闊可汗隱隱懂得了綏朝的皇帝,心底更生敬佩,深覺他作為一個厲害的皇帝,還能做到專情,是個真漢子。

火光中,康王謫仙般的麵容染了泥土和血漬,陰戾的眼神讓他慣來淡然的氣質**然無存。

所有人看著他,再看不到以往親和有禮的康王,隻有一個篡位失敗的亂臣賊子。

“先押去天牢。”綏帝漫不經心道,“著太醫去治腿。”

康王想出聲,被人眼疾手快地塞上了布條,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綏帝淡淡別過眼,偏首去關心他身側那位年少美麗的皇後。

籌謀多年,他自覺不比這個二弟哪裏差,隻是上蒼不公,沒有給他一副健全的身體。

但在對方眼中,到現在都沒有把他當回事,甚至不屑於正視他。今夜的宮變好像隻是讓他打獵熱身,根本不值一提。

康王感到了莫大的侮辱,突然劇烈掙紮起來,可惜他那點力氣壓根撼動不了孔武有力的侍衛,整個人幾乎被左右架起,拎去了天牢。

鼎沸的廝殺和人聲平歇下來,綏帝感覺到身側南音開始皺眉,立刻問她,“怎麽了?”

他擔心她看不慣這種血腥暴力的場麵。

輕輕搖頭,南音被他的手挽住肩,微靠著他,“隻是突然有些惡心,肚子不大舒服。”

但她清楚自己對方才的動亂廝殺其實沒什麽不適。

隻能是寶寶鬧脾氣了。

她如今懷有身孕,脆弱得很,綏帝皺眉,當即也不料理後續事宜了。

轉頭點了幾人,讓他們將方才參與了逼宮,站在康王那邊的人清點好,先行處理,隨後一把橫抱起了南音。

“傳輦車。”他邊大步走,邊下令。

南音先是一怔,隨後飛快把臉埋在了綏帝胸前,心道隻要她臉皮夠厚,旁人就看不見她。

事前做了周密部署,數位心腹大臣也都知曉這事,綏帝這時候離開,確實沒甚麽影響。

輦車上南音還能稍作忍耐,等進了椒房宮。她再止不住,酸水往外冒,扶在桌邊幹嘔了好一會兒,甚麽都沒,唯有臉色蒼白了些。

侍女們忙得打轉,倒水、更衣、請太醫,不曾料到突然之間娘娘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遞去溫水,綏帝先前胸有成竹的模樣**然無存,低聲問她,“非常難受?”

“是有些,但還能忍受。”南音是個忍耐力出眾的女孩兒,她說出的有些,綏帝明白,對常人而言定是十分不舒坦了。

薄唇抿直,見南音如此煎熬,綏帝開始後悔令她有孕。

一年多來,南音已經對他的反應了如指掌,反胃感稍停,便看著綏帝笑,“先生才那麽威風,轉眼又幼稚起來。”

綏帝:“……?”

“任何事都得付出代價,想把一個好好兒的小生命帶到世上,怎會沒有半點磨練?”南音眨眼,“我猜,或許也是寶寶在考校我們,看我們是否真心疼愛他。”

最幼稚的無疑是她這句話,但兩人對視片刻,都不由流露微笑,綏帝眉間溝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唇畔上翹的弧度。

“先生今夜真的很……迷人。”南音仰首,斟酌片刻,選用了這個她極少用的詞。

她道:“若我之前不認識先生,今夜一見,定也會對先生一見鍾情。”

平日裏,南音稍微主動些,就已足夠令綏帝心神動**,何況是這種等同於火辣辣表白的話語。

他護著她的腰吻下去,纏綿又長久,直到南音喘不過氣,伸手推拒,提醒他寶寶的存在。

二人有段時間沒親熱了,綏帝成婚後一直重欲,南音也放縱他,如今卻是不可能了。

感受到他烏沉沉的目光,南音立刻轉移話題,“說起來,先生也變了許多。”

“嗯?”綏帝配合她,身子稍稍後仰,靠在椅背,讓她穩穩坐在身前。

“先生之前曾說,對他人無法坦誠信任,即便是臣子也如此,更願以利誘之。但今夜,先生不是將大部分的事,都交給他們應對了嗎?且在混鬥中,還分了人手特意去保護他們。”南音想起那個跳起來大罵的禦史鍾勤,他今夜亂鬥中險些被傷,林錫奉綏帝的令去護他,幫他擋住許多殺機,讓這個年紀不小的禦史感動得淚眼汪汪,幾乎要當場以身許國,“何況他們待先生也確實忠心耿耿。即便先生預先不知情,並無布置,我想,他們也會堅定站在先生這邊。”

身邊人變得愈發有人情味了,這是南音真切的感受。

綏帝沉默了陣,“……並無區別。”

南音唔的一聲,新奇打量他,沒想到先生還有別扭和死鴨子嘴硬的特質。

承認他和部分臣子感情好,無論如何都會互相站在彼此這邊,很難嗎?

南音不懂,但這種口是心非也沒甚麽,不僅不會令人覺得他冷漠,反而愈發有種難言的可愛。

她湊上前啵的一聲,主動親了口綏帝,在他回吻之前撤身,“我已感覺好了許多,時辰尚早,今夜的事尚未處理好,先生先過去罷,我這裏無需你陪。”

綏帝並不情願,他想待在南音身邊。

南音卻開始推他,“接下來,我自是要先生日日陪伴的,少一日都不行。但這會兒,先生還是去快些處理好這些事罷,也能早點清閑。這邊,我先去請秋均陪我,她今夜怎麽說也幫了我們,我要感謝她。”

再度掛上皺起的眉頭,綏帝走了。

椒房宮四處燃起燈燭,秋均一入內,就跪了下去,哐哐叩首,“娘娘,我自知有錯,王爺又犯下大罪,秋均任憑處置,隻求娘娘和陛下對安安網開一麵。他……他才四歲,和康王一直以來也不親近,雖是血脈上的父子,但其實是毫無幹係的兩個人。”

她說:“我可以給安安改名改姓,帶他遠離長安,日後也不會告訴他這些事。”

秋均怕極了,縱然她做出正確的選擇,可她和安安,一個是康王側妃,一個是康王之一,但凡綏帝想遷怒降罪,他們沒有絲毫反抗的機會。

上前扶她起來,南音將帕子遞去,輕聲問,“離開長安,去做甚麽呢?你們孤兒寡母,如何生存?”

秋均囁嚅,“我會刺繡、浣衣,還能做些力氣活,總能養活我們倆。”

她遠比南音看到的大部分女子都要頑強,猶如世人眼中可隨意踐踏的野草,無論如何都能尋到一絲生機。

南音沉思,“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在秋均忐忑於這話的意思時,下一刻,她展顏道:“不過,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陛下不會遷怒你們母子。康王謀反,與你們無關,假使他想做甚麽,我第一個不應。”

後半句明顯是玩笑,秋均“啊”的一聲,又感動又不安,“娘娘千萬不要為了我和陛下鬧不快。”

意識到她如今的惶恐,不像尋常人一樣可以隨意開玩笑,南音嗯一聲,正色道:“不會,之所以說這話,是因為這段時日以來,陛下查了康王,知道你們母子的處境。且你沒有站在康王那邊,配合我們做了許多事,今夜也主動救我,這樣還不值得一個特赦嗎?”

“我……”秋均仍惴惴不安,但確實不那麽緊張了。

她信任麵前的仙女娘娘,娘娘是她知事以來,待她最溫柔,從沒有用異樣眼光看她的人。

“好竹出歹筍或出淤泥而不染的事都有,何況你本就是被康王強行留在身邊,陛下又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暴君,怎會僅僅因你這一個身份,就一定降罪於你?”

索性康王的事已經解決了,也能明確分辨出秋均的心意,南音待她,愈發憐惜和親近,“若是按照你的想法,我其實也該被陛下降罪。”

秋均疑惑望她。

輕描淡寫將慕家做的種種事道出,南音道:“我的伯父和叔父如今都還被關在大牢中,等最後真正清點好他們的罪名,應當是罷免職務和罰去做勞役數年的懲罰。至於我的生父,他雖對大部分事都不知情,但縱親犯科已是一項大罪,他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秋均震驚,之前就聽皇後親口說過眼疾的事,當時已不可置信,沒想到慕家更是藏汙納垢,犯下這麽多大罪。

“你會因此覺得,我也有罪嗎?”

秋均猛地搖頭,南音微笑,“那我看你,也是如此。”

真正明白過來,秋均放下心,隻是仍有迷茫,“可王爺沒了,我和安安也無親無故,不知該去哪兒。”

南音沉思,“這個自會想到辦法,不急。”

秋均性子好,安安也乖巧聽話,要安頓他們母子倆,實在輕而易舉。

這些事,其實都不用太擔憂。

康王逼宮謀反失敗,後續事宜處理起來很快。

謀反的證據不再缺少,那夜隨他一同逼宮的官員陸陸續續招供,又翻出了許多新的罪名。

值得一提的是,康王妃臨到最後背叛了康王,是因看穿了康王要拿他們母子作犧牲品的意圖,再加上入京以來種種事情的不順,讓她逐漸感到了康王圖謀之事,成功的幾率渺茫。

她和舒真闊可汗一樣,提前將事情交代給了綏帝,本是試圖撇清自己的關係,但沒想到,留在康王府的溫含蘊和自家堂兄溫子望裏應外合,另找到了他們夫妻倆的共同罪證,並阻止了康王妃的人想一把大火燒盡王府的意圖。

康王妃沒能徹底撇清自己,但因提前告發有功,再加上曾經的秦太傅求情,她和世子得以保存性命。

不過,綏帝拒絕了她帶著世子遠離長安的請求。康王世子身份敏感,年紀也不算小,綏帝能留他性命已是極大的寬容,必不可能再讓他離開長安。

他們母子倆,隻能以尋常百姓的身份,一直待在長安城,受綏帝的人監視而活。

康王被投入天牢的第三日,他得知自己將在十日後被處以斬首的消息,唇畔浮現苦笑。

二弟還是這麽雷厲風行,一日也不想讓他多活。就像當初從道觀回宮,果斷手刃玉妃和四皇子一樣。

倘若他行事果決些,得知二弟繼位後,不是選擇蟄伏,而是趁其去攻打東突厥的時候殺回長安,結局是否會有不同?

世上並無後悔藥,康王的設想,永遠也無法知道結果。

他坐在潮濕的稻草上兀自低頭許久,突然衝到欄杆前大喊,“我有最後一願,秋均!讓秋均來見我!”

秋均是哪位?看守的獄卒不明所以,稟告上峰,上峰再層層上報,到了綏帝這兒。

綏帝並不阻攔,直接命人去告知正在椒房宮陪伴南音的秋均。

聞得消息,她明顯瑟縮了下。

“要去見嗎?”南音問。

她想,秋均對康王有深深的畏懼,若是能夠親眼見到康王臨死前落魄的慘狀,也許能夠消除心底陰影。

但秋均思索很久,搖了搖頭。

她顫著聲音說:“我雖然怕他,但不是因怕他才不去。王爺、康王他在旁人麵前溫潤有禮,對我和安安總是動輒打罵,卻說心底最愛的就是我們。我……我不想要這樣的愛,不管他有甚麽樣的話,都不想聽,就讓他帶著這些話去見閻王,讓他死不瞑目罷。”

最後一句話,明顯帶出了心底的恨意。

南音微微訝異之餘,對秋均的決定毫無異議,“好,不見就不見。喪家之犬而已,他已沒有任何權力來決定你做甚麽。”

秋均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感激地看她,繼續低頭縫製新生兒的繈褓。

娘娘說了,在她想好要做甚麽之前,可以先在太後身邊留一段時日。

她感激娘娘陛下以及太後的仁慈,在有限的能力中,一定要為他們做些甚麽。

天牢。

得知秋均拒絕見自己最後一麵的消息,康王失魂落魄,從勉強維持的平靜到崩潰,也就幾息的時間。他開始以頭搶地、痛哭流涕,大喊大叫要見秋均。

但獄卒都得了吩咐,不再為他傳話,冷冷旁觀康王發瘋。

太熙四年,十月十三。康王問斬的這一日,他的王妃、兩位側妃以及兩個兒子,無一人前來送行。

唯有圍觀的百姓嘲諷指點,朝他丟擲爛菜葉。

大刀橫下的最後一刻,康王抬首望了眼蔚藍的天幕。

哢一聲,他聽到了骨裂的聲音。視線天旋地轉,腦袋骨碌碌掉落在地,直到最後,雙目仍然瞪大,遙望天際。

**

一月後。

康王逼宮的風波基本平息,該處置的人盡數被處理幹淨,朝堂上下煥然一新,再加上東突厥主動臣服,將要獻上大批駿馬良種,令整座長安城洋溢在一種喜氣的氛圍中。

三月有餘的身孕,南音這時候已經稍稍顯懷了。

但天兒逐漸變涼,被厚厚的衣物一裹,看起來倒也如常。

綏帝從近日繁忙的事務中脫身,得了空閑,陪她出宮散心。

這胎的寶寶脾氣有些大,見了不喜歡的場景要鬧,若是整日待在同一個地方也要鬧。南音幾乎將整個皇宮都轉了圈,如今閑逛的範圍,已經延伸到了宮外。

由綏帝半扶著,二人同攀城牆。

這是長安城最高的一處城牆,可以俯瞰皇城內外大部分的風景。

高樓長街,房屋鱗次櫛比,街巷縱橫交錯,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繁華的瓦市。行人中有許多當地百姓,也有不少身形樣貌明顯非中原人士的番邦人。

人間煙火氣升騰,舉目之處皆是忙碌的眾生。

南音輕嗅了口空中隱約飄來的香氣,笑道:“外祖母喜歡熱鬧,等她來了長安,定不會失望的。”

溫子望在這邊的生意已經頗具規模,再過不久,就可以把溫家人全都接到長安來了。

所以在幾乎斷絕了在慕家的所有親緣過後,南音並無孤寂之感,她本就和慕家人感情不深。和僅相處過一兩月的溫家,倒更有親緣。

綏帝不欲再扶持出新的世家,如今對待那些高官和地方大員都有了限製,南音這邊,也不曾提出讓他扶持溫家的要求。再者,溫家目前並無人想入仕,最有能力的溫子望,隻想一心一意把生意做大。

除卻剛蘇醒不久的相如端算半個入仕的溫家人,可以說,溫家最多也隻能成為大綏第一皇商。但他們效力的對象,還得是綏帝。

綏帝頷首,“近日都無要事,若是思念溫家,我陪你再下揚州。”

“不用,就算我有心,寶寶恐怕也受不住。”南音示意了下腹部,含笑道,“不過,等寶寶稍微知事以後,若是先生有空,倒是可以帶他四處遊玩一番。無需去太遠,譬如玉山就很好。”

綏帝會意,玉山是他們的結緣之地。

他們尚不知這個脾氣格外大的寶寶到底是皇子還是小公主,反正二人都無要求,隻要他/她誕生於世,都會得到同等的愛護。

“入冬了,這樣暖洋洋的天兒,站在高處的確很舒坦。”南音閉目感受暖陽,金燦燦的光映在她未施脂粉的臉上,愈顯肌膚雪白清透,如白玉無瑕,僅有細小的絨毛可見。

綏帝突然想起初見她的情形。

那時,她亦在仰麵感受山風和晨光,霧靄模糊了她的五官,但難掩她清靈脫俗的氣質。

再加上她身側有小鹿在慢悠悠地啃食草葉,那一瞬間,綏帝當真以為,自己見到了神妃仙子。

一見鍾情,或許的確為她容色所迷。但之後越發堅定的決心和選擇,則是在更了解她之後,為她的堅韌和溫柔所吸引。

他其實不是特別善於表露心跡的人,但在她麵前,總是無法自抑地流露出對她的渴望和占有欲。

因他在她麵前的怦然心動,遠勝當初看到的那朵茶花。

“先生為何這樣看著我?”南音突然偏首,湊到麵前看他,輕輕眨眼,“像第一次見到我似的。”

“很美。”綏帝坦然道。

他如此誠實,惹得南音不好意思起來,麵上微有紅暈,頓了頓,回聲道:“先生也是。”

她也不想吝於對他的誇讚和喜愛。

綏帝揚眉,在她唇上輕點了下,“高處起風了,先下去。”

南音頷首,在這絕佳的角度,最後看了眼皇城內外,轉而換上了迫不及待的姿態,“那我們就去逛逛街市罷,我已經聞到香味了,有好些東西想吃呢。”

牽著她,綏帝不緊不慢地陪她下城牆,逛街市。

不管她到哪兒,都緊隨在她身旁。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嘿,正文到這兒正好

番外的話,會有崽,也會有強取豪奪,其他的還不知道

不過強取豪奪的IF線會放在最後,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種二設的劇情

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哦,強取豪奪線不一定是he,我也沒寫過,到時候看情節發展叭~

ps.下一本文會在首輔的白月光和春夜引中選,看兩本文的預收情況和存稿時哪本在腦袋裏蹦躂得更歡,下本爭取多存點稿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