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複明
咄--咄--咄--
從布條裏掉出三個半根手指長短的事物，暗黃帶點血紅。
武鬆說過那是送給小煙的事物，小煙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充滿了好奇，一下子衝了過去，把油燈移近。
“啊---這是---這是牙齒！”
小煙忙不迭送的逃開，一臉嫌棄的看著武鬆。
“都頭，你怎麽能開這樣的玩笑，把自己的牙齒....今天早上也吃不下早飯了！”
小煙惡心的隻想幹嘔，可當著武鬆和葉孔目麵前又要強忍。
武鬆微笑道：“第一，那不是我的牙齒，第二，我已經給你說那是很惡心的事物！”
“可是....可是....你說我看了會很開心，比看到糖果還開心，我此刻是惡心得幾乎要吐了！”
葉孔目是個言出必行的君子，他看著那三個牙齒，臉上微微一驚，看著武鬆道：“都頭，你真的去做了那事？”
“二郎他言出必行，不要說是跟小煙許下的承諾，便是跟三歲小孩許下的承諾，他也是會履行的！”潘金蓮也是秀眉緊蹙，可語氣裏帶著驕傲。
“嗯，大丈夫便要如此！”葉孔目點點頭，瞬間陷入沉思，不過很快便抬頭道：“也不打緊了，這事情由我去處理吧！”
武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便是要自己去張家承擔這個責任了，武鬆也不禁心中感動，他拉著葉孔目的手，“葉孔目，不必了，這事情斷斷不會跟葉家有任何的牽連！”
葉孔目正要開口，小煙已經耐不住了，嚷道：“哥哥，夫人，你們都知道了什麽事情，為何偏偏就我不知道，可這事情明明是與我有關的！”
武鬆跟葉孔目聽了都哈哈大笑，葉孔目笑罵道：“你這丫頭，昨日央求都頭替你做什麽，怎麽就忘記了！”
潘金蓮看著小煙一臉茫然，小聲的提醒道：“你昨天不是去過張家麽？”
“都頭！”小煙恍然大悟，“你是替我把那壞人的牙齒打掉了？”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要是遇到那壞人，定然打掉他兩顆牙齒，你說便打斷他一顆門牙，一顆大牙，我是打斷了他一顆門牙和兩個大牙，這一個大牙算是利息吧！”
“都頭，使不得！你不能為我這小丫頭去得罪張家，你可知道張家便是張都鑒的家，張小姐是張都鑒的千金，那下人也是張都鑒的下人，張都鑒他.....”
“好啦！”武鬆大手一擺，他聽著小煙一連說了四個“張都鑒”十分不耐煩，可看著小煙，那丫頭的話語雖然是關心自己，但臉上眉飛色舞，顯然對自己打那下人的事情，十分讚同，估計心中還惋惜為何沒有親眼看到，他不禁笑罵道：“你這小丫頭，張口閉口都像是十分怕惹事，可心中卻是最愛惹事！”
“天地為鑒！我可沒得罪按人，是他不好！”小煙說得飛快。
“你說得倒是道理，那家夥說話的確令人十分討厭，我算是少打他了！”
“對！”小煙重重的點點頭。
葉孔目看著小煙，十分無奈的搖搖頭，忍不住低聲歎道：“少年不知愁滋味！”
武鬆擔心葉孔目會責備小煙，便將自己跟張玉蘭的淵源說了。
“都頭，既然你兩次救過張小姐，你便是他們張家的恩人了，不要說一個小小的下人，便是都鑒帳前的將軍跟你打罵了，張都鑒也不會怪罪你！”小煙得意的說道。
葉孔目雖然覺得小煙說的有點誇張，不過也算實情，“張小姐為人端莊，那下人出言不遜，便是都頭跟她沒有此前的淵源，張小姐也會管束下人的，便是知道你住在葉家，也不會找葉家麻煩....”
葉孔目最後的那句話倒不是擔心張都鑒找自己麻煩，而是說給武鬆聽的，是要武鬆不必為自己擔心。
“都頭，此刻時間不早，我也要回去畫卯，估計今日府尹衙門也沒有什麽事情，待退堂後，我便到葉家別院向葉小姐請教。”
潘金蓮聽了，心中高興，知道老太君終究是有一個複明的希望，可是張小姐到底能不能令老太君複明呢，卻無從知曉，高興之餘，不免有點擔憂，恐防再次希望落空。
武鬆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緊緊握著她的小手，柔聲道：“金蓮，不必擔憂，我已經上了頭柱香，既然北帝真君讓我碰到張小姐，又讓我再次救她，此等事情，都是因緣際會，冥冥中有了安排，正合了那句話，好事多磨，估計老太君的事情終究還是能解決的。”
“不錯，夫人，你心好，都頭又虔誠，神靈沒有不保佑的，況且老太君也是潛心向佛，我就想不到不保佑她的理由了。”
小煙伶牙俐齒，武鬆百般溫柔，潘金蓮終於安心了，她挖著小煙的手，“小煙，我跟你一起去做早點吧。”
“正好小煙有事情要向夫人請教。”小煙轉頭對武鬆道：“都頭，你回房間休息吧，廚**宜還是女子來做。”
“什麽廚**宜便由女子來做，在番邦，從事廚**情的，幾乎都是男子！”
武鬆不滿道，潘金蓮輕輕的在他背上一推，低聲道：“傻二郎，你沒聽出小煙是有事要跟我說麽？”
武鬆恍然大悟，小煙準備出嫁，自然有許多心事，而且女孩子之間很多心事是不能讓男人知道的，他大笑著離開廚房。
小煙看著武鬆離開，不無羨慕道：“夫人，都頭對你真好。”
“他的確對我很好！”潘金蓮對此沒有羞澀，大方的承認，她挽著小煙的手柔聲道：“小煙，以後唐牛也會待你很好。”
“夫人！”小煙拉著潘金蓮坐下，滿臉通紅道：“小煙過些日子便要嫁給...嫁給唐大哥了，隻是小煙自小便沒了娘親，很多女兒家的事情，也是不知道，也不知該怎麽伺候丈夫....”
小煙的聲音越說越低，低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潘金蓮聽了，也是臉紅耳赤，心跳不已，十分扭捏。
估計是方才小煙看到自己跟武鬆親昵，以為自己懂得那夫妻閨房的事情，便來請教，一般這種事情，是閨女在出嫁前，由母親教會，可是她沒有母親，自然要問其他有經驗的女人了，可偏偏問了自己，她又怎麽能說自己還是黃花閨女呢。
“小煙這傻丫頭，為何不問葉夫人呢？”
潘金蓮想著，不過很快就想到緣由了，葉夫人曾經被西門慶逼迫，做了他的妾氏，小煙是擔心問了葉夫人這些事情，沒有能讓她想到跟葉孔目快活時光，倒是想到了跟西門慶那段苦日子，畢竟她從閨女成了婦人，也是西門慶經手的，小煙是個精乖的丫頭，自然是想到了這其中利害關係。
“小煙，這事情我也說不好，你為何不去請教老太君呢？不如遲些日子，我跟你一起去。”
潘金蓮自己想著，正要請教老太君，自己也是似是而非，似懂非懂。
小煙卻是認為，潘金蓮才大自己幾歲，這些事情自然羞於開口，而老太君已經七十有餘，兒子都三十好幾了，什麽話兒都不怕說，她也覺得請教老太君是最好的做法。
“夫人說得對，那便勞煩夫人，尋得方便的日子，帶小煙去請教老太君。”
潘金蓮聽小煙同意了，舒了一口氣，“那自然！”
“夫人。”小煙突然低聲道：“小煙還有一個事情請教。”
“什麽事？”
“噗！”小煙咬著嘴唇道：“方才都頭疼愛夫人，小煙是看到了....”
潘金蓮聽了，臉上火辣辣的，心裏卻是想到了方才那動人心魄的情景。
“夫人真是好福氣，可小煙就是不明白，都頭後來說夫人是個蠢丫頭，小腦子裏麵到底想著什麽，夫人為何神色怪異，你明明在都頭懷裏十分高興，卻要跑了？”
原來這小煙看了武鬆跟潘金蓮親昵的動作，似懂非懂的，心中也是有點向往，想到自己跟唐牛以後也會那般，方才的事情，大概也看了明白，可潘金蓮最後的動作她怎麽也想不通，她明明是開心的，武鬆又，沒有罵她，又沒有做什麽過分的行徑，她卻是逃了。
小煙沒經曆過男女的事情，自然不知道男人身體在動情時候的變化，自然不知道潘金蓮十分真切的感受到武鬆的變化，本來這些事情，她跟武鬆之間心照不宣便可，可武鬆偏偏要問了，她怎能不羞澀。
此刻小煙問了，叫讓潘金蓮如何作答，她羞得滿臉通紅，隻得含糊其辭道：“反正，反正，我就是逃走了，反正.....”
她“反正”了好幾句，就是怎麽也“反正”不出個所以然，可小煙那丫頭偏偏十分有興致的聽著，一雙杏眼充滿了期待。
潘金蓮本來就不懂撒謊，可照直說吧，她再傻，也知道這事情是不能說出來的，記得粉臉漲紅，一滴汗水劃過鬢腳，十分狼狽。
“武鬆！葉孔目！嫂子！小丫頭！”
她正無計可施的時候，突然聽到李逵在外麵大聲叫嚷。
“夫人，是李逵！”小煙不禁驚道：“他如此急迫，難道老太君出了什麽事？”
這也是潘金蓮擔心的，在李逵心中，老太君便是他最牽掛的，在葉府裏麵，除了老太君，也不會有什麽值得他大驚小怪的。
潘金蓮連忙拉著小煙的手衝出了廚房，隻見李逵一雙紅眼左右四顧，大聲的喊著，李逵一臉胡子，滿臉漆黑，也看出他的神情是喜是憂。
“伯伯，老太君怎麽了？”潘金蓮急忙問道。
“嫂子！小丫頭！趕緊到娘親房間！”
“哦！”潘金蓮慌忙跟小煙往老太君房間跑去。
武鬆也給驚醒了，衝出房間，李逵看到他，也不說話，直接拉了武鬆的手，便往老太君房間跑去。
三人進了老太君房間，隻見房間裏麵點了兩盞油燈，照得通亮，老太君正端坐在**，神情自若，看不出有半點的不妥。
潘金蓮疼愛老太君，立刻走過去，老太君微笑著拉著潘金蓮的手，柔聲道：“金蓮，何故如此驚惶？”
“老太君，你是不是覺得有什麽不舒服？”潘金蓮急忙問道。
“沒有！”老太君搖搖頭。
“可伯伯為何如此惶恐？”潘金蓮看著李逵，這話是問李逵的。
李逵搖頭道：“我沒有惶恐！”
老太君輕輕的**著潘金蓮的頭發，笑道：“金蓮，你真好，總是記掛我這老家夥....”
“老太君....”
“老太君！”潘金蓮還沒說完，武鬆卻是走了過來對著老太君伸出兩個指頭，“這裏有多少個手指？”
潘金蓮忍不住埋怨的看了武鬆一眼，責怪他為何此刻還在開這種玩笑。
“嗯。”老太君不以為忤，頭向前伸出些許，臉約莫離開武鬆的手有半尺，點頭道：“是兩個手指！”
潘金蓮和小煙聽了，都大喜過望，武鬆強忍著沒有歡呼出來，收起一個手指，“現在有多少個？”
“一！”
武鬆再次伸出四個指頭，“現在呢？”
“四個！”
“老太君，你能看到東西了！”武鬆大喜道。
“武鬆，娘親方才醒來，就可以看到東西了，我才大聲招呼你們過來報喜！”李逵大笑道。
潘金蓮喜得流出了眼淚，李逵罵道：“嫂子，我娘親眼睛好了，你為何反倒哭了？真是晦氣！”
“鐵牛！不得無禮！”老太君罵道：“金蓮是高興得哭了，她一直擔心我，此刻知道我好了，這叫喜極而泣！”
“鐵牛高興了，便笑，不高興了就殺人，怎麽會哭！”李逵不解道。
小煙不滿道：“李逵爺爺，你是天上煞星，自然不會哭，可夫人是多情的仙女，會哭有什麽出奇，她哭還是你害的。”
“我什麽時候害她了？”
“昨天！”小煙立刻道：“昨天夫人給老太君用藥，藥明明是好的，你卻說夫人不懂裝懂，你才是不懂裝懂的笨牛，藥物難道一吃就馬上見效麽？自然是要時間....”
小煙不斷的數落李逵，李逵卻是笑口盈盈，全部照單全收。
“其實我也沒有說全好了。”老太君握著潘金蓮的手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