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李逵死了

“兄弟,拉我一把,不知哪個直娘賊在這裏挖了一個茅坑,讓老子掉進去了,哈哈哈!”

李逵掉進了陷坑,不以為意,以為是新近挖的茅坑,自己急著去賭坊,以至於沒有看到。

“好,好,好,我們便來拉你上去。”

上麵的囚徒笑道,其實他不是囚徒,是官兵,李逵掉進陷坑,立刻有三名官兵趕到,四周的囚徒知道今天要殺人的,都逃回自己的房間,不敢出來。

李逵一躍而起,看看這個坑洞,竟然有兩丈深,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上去的。

“兄弟,便是你伸手來拉我也是夠不著,不如去找一根杆子過來。”

“李逵,你放心,杆子已經找來了!”

兩人各伸進去一條杆子,杆子的一頭有個套索,一人賠笑道:“李逵,你長得雄壯,我們擔心拉不動你,你用套索套住自己的雙手,我們找多幾個人拉你上來。”

李逵一心想著去賭坊,哪有想到那麽多,立刻把雙手伸進兩個套索,喊道:“可以了,兩位兄弟,待會贏了銀子,一人送五兩給你們喝酒!”

“謝謝了,隻是酆都賭坊的銀子我們使不慣!”

“哪裏的銀子不是一樣的使用!”李逵雙手伸直,任用兩人將自己拉上去。

“酆都賭坊的銀子,是給惡鬼使用的!”

李逵以為他們在開玩笑,正要叱罵,雙腳突然一緊,也給套索套住,他急忙道:“你們要作甚?”

“到酆都賭坊便是要如此送去!”

李逵即便再傻,也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他哈哈大笑道:“原來你們這四個直娘賊要拿老爺的性命,老爺一個人到酆都城寂寞得很,你們便先到那裏等候,待八十年後,老爺再來!”

李逵一聲吆喝,手腳同時用力,那四人手上一陣,虎口裂開,胸膛劇痛,仿佛給野牛撞了一下。

四人知道,隻要李逵再發力,必然要鬆手,這煞星要是逃脫了不要說自己四人,便是整個安平寨都會給他殺個片甲不留。

“來人呐,趕緊將那廝製服!”

一人高聲喊道,李逵也該受這場劫難,若然他昨晚沒有打倒那四十餘人,今日便是隻有四人來料理他,就是昨晚他的神威,差撥哪敢怠慢,一早找了四五十人在一旁伺候了。

聽得一聲招呼,立刻跑來五十人,每十人抓著一條杆子,饒李逵有神力,也無法將四十人撼動。

另外十人拿著用麻油浸泡過的麻繩,來回奔走,不消一盞茶功夫,便將李逵綁得像一個大閘蟹一般,動也不能動。

“直娘賊!是施恩那縮頭烏龜要害老子,有本事他出來跟老子一對一的打一場,以多勝少不算好漢!”

“小管營是什麽人物,豈會跟你這種潑賴廝鬥。”一人拿來一個麻核塞進李逵的嘴裏,不讓他亂喊,獰笑道:“李逵,塞了你那鳥嘴,便是到了閻羅殿,你也有口不能言!”

八名軍漢,用挑擔挑著李逵,李逵不住的扭動著身子,那浸泡了麻油的繩子,他越是掙紮,越是綁得緊。

很快,八人將李逵抬進土牢,用一張破竹席將他卷起來,一人拿了一塊浸透了水的白布,往李逵臉上一蒙。

李逵感到臉上一陣清涼,隨著呼吸的加重,那白布越蒙越近,他呼吸越發困難。

八人合力,將李逵倒過來,頭下腳上,靠著牆壁放著,一人拿了一遝紙錢,胡亂往空中一灑,喊道:“李逵,你上路吧!”

幾人把土牢的門帶上,坐在外麵喝酒,這種事情,他們跟著老官營的時候,是做慣了,隻要等一個時辰,李逵必死無疑。

再說武鬆這邊,他聽了五人都說沒找到李逵,眼看午時到了,心中十分煩亂。

“好漢,你確定找的人來了安平寨,要是真來了,不會不在這花名冊上的。”點名官問道。

“勞煩大夥交換花名冊再看一遍。”武鬆無可奈何,隻能如此。

花名冊交換了三次,仍舊沒有找到李逵的名字,他長歎一聲:“怎麽會這樣,莫非李逵性命便在此了結了!”

“真是奇怪,但凡到了安平寨的囚徒,沒有不在花名冊上的。”點名官也不怕武鬆了,隻是一個勁的想著,突然心中一動,問道:“好漢,李逵是什麽時候來的?”

“昨天!”

“嘿,怪不得,凡是新來的囚徒,都要在東寨,到點視廳報到了,該打殺威棒的便打,一般是三天後,才來這裏接受差事的,好漢,你找錯地方了!”

“哎呀!是那兩個鳥賊害了李逵!”

武鬆大叫一聲,其實那兩人還真沒說錯,武鬆說要來找人,一般囚徒到了安平寨,要過得三天,安排了差事,才會放鬆管理,才能跟外界的人接觸,沒有說第一天到了,就有人來看望的。

他們聽說武鬆要來找人,自然是指點他來西寨了,要是武鬆當時說來找李逵,他們自然是指點他到東寨的。

武鬆發腿便跑,那點名官喊道:“好漢,你要去哪?”

“自然是東寨了!”

“從西寨也可以到東寨,比你倒回去岔路省了許多時間!”

武鬆聽了,立刻倒回來,點名官給他指點了方向,武鬆也不道謝,飛似的往東寨跑去。

“呔!你是哪裏的囚徒,安平寨內,豈容你四處亂跑!”

武鬆跑了幾十步,突然有人一聲嗬斥,他抬頭看去,隻見有十餘名官兵擁著一青年人出來,那人不是別個,正是“金眼彪”施恩。

施恩也認得武鬆了,以為他要來鬧事,氣得臉上發紫,罵道:“好你個武鬆,在快活林已經給你占盡了風頭,你竟然還來安平寨搗亂,你可知這裏是官家的地方,到了此處,便不是江湖恩怨了,我大可調動軍馬來對付你,江湖上好漢知道了,也不能說什麽。”

武鬆隻知道李逵在東寨,可是施恩在哪裏將他置之死地,他是不知道,此刻遇到施恩,是又驚又喜。

驚的是,他跟施恩有舊怨,此刻又添新仇,一時半刻也是難以解釋清楚,喜的是,李逵在哪裏,也知道施恩最清楚了。

“小管營,那日在快活林,小人不知道是你,若然是知道了,你我便不需要動手了,我身上有一封陽穀縣知縣相公趙大人的書信,你看了便清楚,而且還有一位你的故友也寫了書信過來.....”

“呸!好你個潑賊,別人都說你是好漢,我在快活林見識過,是浪得虛名,別人還說你是陽穀縣都頭,陽穀縣知縣相公孫大人跟我並無交往,何來書信,也非你說的趙大人,看來你也不是什麽都頭,連這等名銜也是假的......”

原來陽穀縣知縣趙大人已經做了開平府府尹,自然不是陽穀縣知府了,武鬆一時心急,也沒多想,隻道他是故意跟自己為難,可是為了救李逵,隻得低聲下氣了。

“小管營,便不說那同僚之情了,單說江湖義氣,李逵是被人冤枉的,在野豬林自有真凶,武鬆也會去將之捉拿,小人聽聞你在午時要結果了李逵,請你將他放了,我這裏還有你的故友的書信,她夫婦二人,是江湖上好漢.....”

施恩雖然是公門眾人,可是在江湖上也有名堂,自然是要顧及江湖義氣,他說道:“你把書信拿來。”

“書信在快活林,親小管營先放了李逵,待到了......”

“哈哈哈,好你個武鬆,還想騙我到快活林不成了!”

武鬆此刻是有口難言,各位看官自然會問,武鬆為什麽不直接說了孫二娘跟張青夫婦的名堂不就了事了麽。

其實武鬆如何不知道,隻是張青和孫二娘是做什麽買賣的,他們是在十字坡和陽明山下做人肉買賣的,江湖上說到他們名堂的,都有幾分害怕。

施恩是官門中人,此處是軍營,武鬆也是都頭出身,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孟州府是英雄地,在這裏的囚徒很多都是江湖漢子,張青孫二娘的名堂自然是知道的。

一般人聽了也沒什麽,隻是擔心有不懷好意的聽去了,說施恩跟這等做人肉買賣的人有交情,這個狀況可大可小,武鬆又怎能說出來呢。

武鬆無計可施,隻好使用江湖上的手段了,江湖上的手段是什麽?很簡單,就是武力,他想著直接將施恩抓了,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

他便是再憎恨李逵,也不會把自己的性命跟他性命交換吧,最多在這裏惹了是非,還真的是要逃走了,反正也是要去投靠晁蓋的,也沒什麽了。

武鬆正要動手,突然看到遠處塵土飛揚,官兵和囚徒們亂作一團,四處逃跑。

施恩看了,以為武鬆帶了什麽人來搗亂,也不遑多想了,立刻帶著官兵衝過去。

到了那裏一看,傻眼了,原來不是有什麽人在搗亂,而是有一匹馬,隻見那匹馬全身的毛是黃色的,隻有馬頭一處白毛,兩邊肋骨瘦得都顯現出來了,可是神駿異常,左衝右突的,十幾人都抓他不到。

施恩皺著眉頭問道:“這匹馬是誰的?”

立刻有喂馬的官兵跑過來,躬身道:“小管營,這匹馬是你嫂子的,本來一直很聽話,我們喂飽了它,正要給它洗刷一下身子,它突然就發起狂來,四處奔走,我們這裏無人能攔得住它!”

施恩心中一動:“聽嫂子說過,她的確得到了一匹好馬,說這匹馬除了她跟她的結義兄弟,沒人能夠騎得上,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匹瘦馬,嫂子也是不夠大方,草料都不舍得喂它,好,今日我便騎上這匹馬,讓嫂子知道我的厲害!”

施恩不去理會站在遠處的武鬆,把官服一脫,裏麵是緊身的短打衣服,他站在場中,待那瘦馬跑近,飛身躍起,姿勢十分美妙。

“小管營果然厲害!”

“也隻有小管營才能收服它了!”

囚徒和官兵都在喝彩,施恩心中高興,眼看就要坐到馬背,他伸手一抓,便去抓馬的鬃毛,原來他嫂子十分愛惜這匹馬,沒有給它帶上馬韁。

誰知道那匹馬便將故意戲弄施恩一般,待他屁股剛要坐到馬背,突然發力,向前一竄,施恩的屁股已經跟馬尾有了三尺距離。

本來施恩武功了得,便是如此,也不會說摔一跤的,隻是那匹馬算得時間十分精準,施恩是篤定自己可以坐上去的,完全沒有想到會有意外,待他察覺的時候。

心中一空,屁股已經重重的做到地上,安平寨的地不是草地,而是坑坑窪窪的,這一下,他倒是好受了,疼得連連摸著屁股,以為給摔成兩半了。

馬兒一陣長嘶,十分得意的慢跑到施恩跟前,似乎在挑釁,施恩是又好氣又好笑,罵道:“好,方才老爺小窺你了,這次一定要騎上去。”

他一躍而起,正要去騎那馬兒,馬兒卻是一聲歡快的鳴叫,飛似的跑開,待施恩看到時,它正親切的用馬頭磨蹭著一人的臉麵。

那人也十分親熱的梳理著馬鬃毛,口中喜道:“透骨龍,你真來了這裏?我姐姐呢?”

“兄弟!你姐姐便在這裏!”

那梳理馬鬃毛的自然是武鬆了,他那姐姐就是“母夜叉”孫二娘。

施恩一看傻了眼,孫二娘就是他哥哥張青的老婆,他當年跟張青在安平寨結拜跟兄弟,他這次是請張青夫婦來給他出頭的。

他知道孫二娘有一個結義兄弟,就是不知道這人便是武鬆了,他跟武鬆是有恩怨,這個局麵十分尷尬。

張青拉著施恩的手,笑嗬嗬的說道:“賢弟,給你介紹,這位便是你一直敬仰的打虎武鬆!也是二娘的結義兄弟!”

張青一手拉著武鬆的後,笑道:“兄弟,這位便是‘金眼彪’施恩,在陽明山下,我給你說過他的事跡,本來是想著你刺配到此可以跟他結識的,誰知道事情起了變故,正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緣分也是讓好漢見麵,你們便親熱親熱!”

武鬆看到張青和孫二娘在這裏,心中一喜:“李逵有救了!”

他急忙伸手跟施恩拉手,施恩卻是把手一縮,怒道:“大哥,兄弟向來敬重你,可這次你是看走眼了,這武鬆不是好人,他協助蔣門神搶了兄弟的快活林,還把兄弟三十一名弟兄都打了,那打折兄弟手臂的‘黑旋風’李逵,也是他的人!”

張青聽了十分尷尬,孫二娘卻是罵道:“施恩,你說大哥看走眼了,這是你們兄弟間的事情,老娘也不管,隻是老娘跟武鬆結義做兄弟,難道老娘也是有眼無珠麽!”

施恩聽了,隻得說道:“嫂子,便是天下好漢,也有看不對人的時候.....”

“你說那些人看不對人,就不能稱為好漢了,反正老娘就不會看走眼,武鬆是鐵打的好人,是天下好漢!”

武鬆聽了,心中十分感激,孫二娘對自己情深義重,十分護短,不問情由,便替自己叱責施恩了,他知道此時救李逵要緊,正要開口。

誰知道孫二娘杏眼一輪,看著他,說道:“兄弟,蔣門神不是好人,你為何要替他打了施恩,還搶了他的快活林,這次施恩便是請你姐姐來替他搶回快活林的,便是要跟你打架了,我的刀法是你教的,不是你對手,那還打不打架?”

“噗!你這個傻姐姐,便是殺了武鬆的頭,武鬆也不敢如此的忤逆,竟然要打自己的姐姐啊!”武鬆笑道。

他抬頭一看,太陽已經稍稍離開中天了,看來午時已然過了一半有餘,不禁急道:“姐夫,姐姐,你們知道武鬆為人,這其間有莫大的誤會,待會慢慢說來,自然可以解釋清楚,當下施恩要害了李逵,趕緊把他放了,李逵是我的兄弟,也不是壞人!”

孫二娘為人極為爽快,立刻對施恩說道:“施恩,你趕緊放了李逵,待會大夥坐在一起說事,若然武鬆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他便是我的兄弟,我也替你打他!”

施恩知道孫二娘的為人,既然她這樣說了自己也不好拒絕,他歎氣道:“武鬆,便是我要放過李逵,估計也是難,他受了盆吊,說是一個時辰必死,其實最多半個時辰,一個時辰是大夥保險一點而已,此時將近過了一個時辰,李逵必死無疑!”

武鬆急道:“不管生死,去找了他再說!”

施恩不敢怠慢,立刻帶著三人到了土牢,土牢外的八人看到小管營來了,慌忙說道:“小管營,裏麵已經沒了聲息,估計是....”說話的人手掌在自己脖子上一橫。

咯噔!武鬆嚇了一跳,也不管許多,一腳將木門踢倒,衝了進去,鼻子裏立刻問道一陣尿騷味,他知道李逵凶多吉少了,但凡窒息而死的人,死前大多會失禁。

他慌忙將竹席撕開,把他臉上那緊貼的白布拿去,李逵黑漆漆的臉,已經變成了紙白色,武鬆雙手用力,將他身上的麻繩扯斷。

嚇得門外的八人心驚膽顫:“這麻繩少說也有千斤之力,這人是如何扯斷的。”

“李逵!李逵!”武鬆用力的拍打著李逵的臉麵,李逵哪有半點聲響,他不禁驚道:“李逵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