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孟州道詭計

東京城,宰相府書房內,蔡京彎腰在案上寫著書法,裏麵沒有書童丫環伺候,為他磨墨的卻是高俅。

蔡京寫完之後,自顧自自的欣賞著,良久才道:“太尉,你看這《宣和書譜》寫的還可以麽?”

“下官的書法不過是牽強附會,半路出家的,並無資格評論恩相的書法。”高俅收拾了筆墨。

蔡京點點頭,高俅的書法確實是半路出家的,他當時侍奉大學士蘇軾,便天天苦練書法,隻能說尚且過的去,不能登大雅之堂,不過蘇軾也欣賞他的勤奮和聰明,抬舉他,他便是如此平步青雲的。

“若然太尉也無資格評論我的書法,這世上還有人麽?嗬嗬,嗬嗬嗬!”

“下官聽聞,當今寫書法的,最為張狂便是米芾,他從不服任何人,有一日,跟人論及書法,有人問他,當今書法誰最好?他說道,自唐柳公權後,便是二蔡了,那人又問,二蔡之後呢,他便道自然是我了!連米芾也情願甘於二蔡之後,想來也隻有此人能評論恩相的書法。”

蔡京聽了捋著胡子,微微笑著,他自然知道,這段軼事便是某日,他跟弟弟蔡卞還有米芾一起喝酒時,弟弟蔡卞問米芾,米芾的言論了,不過人總是有虛榮,必須要說到點子上,才能令其滿意。

“二蔡怎麽說來?”

“便是恩相和令弟蔡卞蔡大人,特別是恩相的字體,坊間相傳,隻有兩詞可以形容,便是‘冠絕一時’和‘無出其右’!”

“這等狂妄的言語,你我在書房說說便可,不能在外胡亂說,不然令人笑話。”

“恩相,這沒有什麽人敢笑話的,聽聞當日王安石王丞相,跟他女婿便是令弟蔡卞大人論及誰能接替宰相一職,王丞相掰著手指道:‘我兒王元澤算一個,賢兄蔡京算一個,還有呂慧卿也算一個。’,說完便頹然道:‘沒了!’”

“依下官看,王丞相論及自己兒子,這個便不作討論,呂慧卿隻算是牽強附會,湊夠三之數,若是公正的說,也隻有恩相了,如今確實如此,也隻有恩相承接了丞相之職,這裏官職跟書法貌似無關係,可王丞相本身是書法大家,他說能繼任的,除了說官職定然還有書法。”

蔡京聽了心中不禁讚歎道:“高俅本是不學無術之人,竟然能爬到太尉的職位,也並非沒有道理,不要說他為了巴結權貴,不斷的去學習討好,就是方才那兩個事情,他能說出來,讓我給他當個知縣的,我也是十分樂意啊。”

“太尉,這等事不能再說了。”蔡京滿心歡喜的點點頭:“這裏是本相的書房,今日不讓書童進來,偏要你磨墨,你道是何為?”

“能為這書法瑰寶磨墨,蹭上一點光彩是小人的福分。”高俅低聲道:“能在這書房跟恩相閑話家常更是畢生際遇。”

“嗯,太尉深得皇上的心,果然是挑通了眼眉,你便猜一下本相讓你進這書房是何用意?”

“恩相是皇上身邊最能分憂的人,下官也是竭盡全力,要為皇上分憂,此事必定是與之有關。”

高俅這一句話十分了得,他不必去管蔡京的心思是否猜對了,這話說出去,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蔡京聽了,還道高俅已經猜中了他的心思,也不隱瞞了,直接將天書和翻譯本,還有鍾大人的信函都拿出來了。

對於辦不辦花石綱高俅倒是沒有什麽,反正花石綱是蔡京取悅皇帝的手段,與之無關,他倒是十分在意鍾大人說的武鬆竟然冒充了天神村的村民去采石這個事情。

高衙內給武鬆打死了,是皇帝的主意,他不能明白的去追究,他沒有兒子,隻有這個養子,自然是萬般寵愛,此刻老年喪子豈有不想殺武鬆而後快的心。

隻是他苦無理由去殺武鬆,高聯來了書信,說武鬆殺了西門慶,可是陽穀縣知縣將西門慶聯合劉文正的事情稟告了趙太尉,趙太尉也上奏了皇帝,武鬆是殺人有理,劉文正為了保命竟然下令射殺高聯,他也是氣不過去,何況這事也沒上報,要是上報了,當下朝廷要重立武德,估計武鬆也不會有什麽幹聯。

高俅敷衍了蔡京幾句,無非是,這事情無論真假也無需上報皇上,不了了之是最好的,蔡京也是以為然,要是皇上知道龍脈受損,自己可大罪了,他告知高俅,也非要高俅出主意,而是高俅經常在皇帝身旁,他是要高俅凡是有什麽風吹草動,好及早稟告他。

高俅回到太尉府,悶悶不樂,召來心腹管家,將這個事情說了,管家笑道:“太尉,你是沉痛在高衙內的事情當中,所以沒有了心思,其實這事容易辦得很。”

“你倒是說來,如何容易辦了?”

“武鬆在天神村,想來是在逃亡,無論他要到哪裏,都要經過孟州道,孟州道連接的幾個州府,各個監軍各個團練,沒有不是拜在太尉府門下的,隻要太尉立即修書,快馬加鞭送到各個州府,到時候給武鬆一個罪名,再將他辦了,豈不是手到拿來的事情麽?”

“武鬆此人智謀不差,就那麽容易上當麽?”

“太尉,武鬆是江湖中人,雖然曾進過公門,可仍舊是沾惹了不少江湖氣,跟這種人打交道,最好不過是武夫,要讓這種人中計,道一聲江湖義氣是最容易不過的。”

“哎呀,我真是為了這段時間的事情昏了腦袋,不錯,管家,你說得極是,這江湖漢子,最好不過是用武夫來對付他!”

高太尉立即修書,派了快馬,連夜趕到孟州道,各處的官軍處,書信無非是這樣寫,讓各人加派人手,各處打聽,知曉了武鬆行蹤,凡是有人能夠使計謀,將之定罪的,大有封賞,另外囑咐,非不得已,不要殺了他。

高俅有喪子之痛,定要親手將武鬆折磨致死他才能安心,這一路書信便送到了孟州府守禦兵馬刀鑒張蒙方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