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李師師別院內,輕紗帳中,沾衣欲濕的小雨帶著杏花的香氣落在武鬆的臉上。

“嗯--”

“這一覺睡得人很舒坦!”

武鬆伸伸懶腰,張開眼睛,李師師一對杏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感到身上一陣的輕柔,是她的薄紗。

武鬆挽起薄紗,替李師師穿好,笑道:“我還道為何小雨透著杏花的香味,原來杏花仙子便在眼前。”

“大哥,你終究替奴家穿上了衣服,是奴家的福氣。”

李師師萬種風情的說道,武鬆被這鶯語中的旖旎引得悸動不已。

“師師,實在對不起,我竟然睡著了,褻瀆你的琴音。”

武鬆不敢說那風流話,恐防自己把持不了,畢竟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師師彈奏的是《普庵咒》,本來就是有助人安眠的功效,若然你還是怒目圓瞪的,豈不是說師師彈奏得不到家。”

“想不到琴音有如此的功效,武二還拚力睜眼,原是跟妙音作對,真是不自量力。”

“大哥可聽出琴音中的韻味?”

“我不懂音律,沒聽出來。”武鬆撓撓頭,十分不好意思,李師師秀美緊蹙,略略有一絲的失望,武鬆搖頭道:“聽著琴音,我竟然在做夢,夢到你替我驅趕蚊子,替我消災擋難,哈哈哈,武二真是窩囊,原來心底中,竟然是要得到你的護蔭。”

“誰說女子便不能保護男子了,師師琴音中便是這個韻味。”李師師芳心暗喜:“原來他是聽出來了。”

“武二失言了,師師好遊俠,是我輩中人,此刻武二不是在你的護蔭中嗎?”

“噗!”

李師師拿出香帕替武鬆抹去雨水,“糟了!我竟然睡了許久,不知蘇全如何?”,武鬆驚叫道。

“大哥安心,你睡的時候,小紅並無來報,證明蘇大哥安好。”

話雖如此,武鬆還是執意要到蘇全房間看看,李師師自然是依從了。

李師師挽著武鬆的手,走下台階,武鬆手中一緊,是李師師腳上滑了一下,他憐惜的在她小手上輕輕一握:“你再要強,再俠義,也不過是一位需要疼愛的小姑娘,昨夜辛苦了。”

武鬆的話,聽得李師師心中如同喝了蜜糖般,她嬌嗔道:“我自然是累壞了,昨夜我伺候你睡了大半夜,待會你也要伺候......”

武鬆感到李師師滑膩的手指在自己掌心畫了個圈,這個圈把他的心都套牢了。

蘇全滿心歡喜的誰了兩個時辰,醒來時,全身痛得厲害,可手中仍舊握著小紅那柔滑的小手,他睜開眼睛,展露笑容,不過帶了一絲痛苦。

小紅憐惜道:“蘇大哥,你此刻一定是十分的疼痛,刀傷皆是如此,受傷時不是最痛,第二天才是疼得厲害,過得兩天,會轉為奇癢無比,到時我會用鵝毛替你輕輕抹拭,減輕你的難受。”

“有勞了。”

“你我之間還需要說這等話麽。”紅暈爬上她疲倦的臉上:“我替你換藥吧。”

小紅掀開蘇全的被子,蘇全才發現自己除了傷口上的繃帶,全身都是赤果的,不由得大囧。

“小紅,我身上並無任何的衣服,褻瀆佳人了。”

“伺候你是小紅的福氣,除非你不願意。”

門外的李師師嬌笑著,阻止了武鬆推開門的手,武鬆立刻會意,此刻蘇全全身赤果,李師師進去十分不雅,心中暗笑:“這蘇全竟然因禍得福。”

“蘇大哥,你麵目和善,為何會當飛賊的?”

晚上替蘇全敷藥,塗抹蛋清,他都是迷糊的,現在卻是清醒得很,小紅再大膽,也感到嬌羞,特別看到蘇全身上竟然起了一點的變化,隻好胡亂的說些話題,她對蘇全的身世也是十分有興趣,畢竟是自己要托付的人。

蘇全也不敢隱瞞,照直說道:“我出身雖不是大戶,家中也有幾畝良田,算是衣食無憂,便是這幾畝良田害了我爹爹性命。”

“當時有一大戶,是潑賴出身,看中我家的田地,出低價強買,爹爹不同意,一天,他到官府報案,說我爹爹是飛賊,半夜盜了他家的祖傳玉珊瑚,在他家牆壁還寫了‘盜取者蘇大也’,蘇大便是我爹,這擺明是插贓嫁禍,奈何知縣受了賄賂,仍舊將我爹收監。”

“眼看就要刺配充軍,家人四處奔走,仍舊無計可施,那一夜,我氣惱萬分,潛入大戶的家,想將之殺了,卻聽得他跟妾氏在房間調笑,還說出了如何嫁禍於我爹。”

“我當時想到了一條‘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計謀,便沒有殺他,潛入知縣的家,盜了他老婆一盒首飾,在牆上寫了‘盜取者屠洪’,屠洪便是大戶了。”

“第二日鬧得滿城風雨,屠洪也被收監了,我變賣了首飾,送了銀子,救出爹爹,可惜他受不了這冤屈氣,鬱鬱而終,及後想來,我也是後怕,當時沒有飛簷走壁的功夫,沒有殺人的武功,萬一事敗,枉丟了性命。”

“也是巧合,當夜我潛入大戶家,被一位潛進去的飛賊看到了,他一路跟蹤,知道了我的事情,十分喜歡我的作為,收了我做徒弟,教授了飛賊的本領,哈哈,事情便是如此。”

武鬆和李師師聽了,對了一眼,都很感慨,武鬆咳了一聲,說道:“蘇賢弟,我跟李姑娘來看你了。”

小紅聽了,趕緊用被子蓋住蘇全,開了門,武鬆看得蘇全臉色紅潤,十分高興,他不懂掩飾,笑道:

“方才我在門外聽得你們的言語,蘇賢弟,你這傷受得值得,能覓得佳人,傷重十倍,也是賺了,不愧是自家本色!”

“不要說十倍,百倍也是值得,我這次本小利大,算是封山之作了!”

小紅聽了,嬌羞無比,低頭道:“都頭愛取笑人,若他是有百倍的利錢,你豈不是有萬倍,十萬倍的利錢!”

“是千萬!”武鬆笑道。

“好了,我出去買點菜,順道查看守門的小狗走了沒有。”

“小紅!”李師師把小紅拉到一旁,低聲吩咐著,小紅心領神會,立刻出去了。

“蘇賢弟,方才聽你所言,在這亂世,官府不明,以暴易暴,未必就是不好。”

“大哥,蘇大哥說的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高雅得多。”李師師笑道。

武鬆稍一沉吟:“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事若能用到高俅父子身上,才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