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金蓮,見過西門大官人

煙柳巷,西門慶府中。

武大郎給老太君磕了頭,問道:“不知老太君和西門大官人召喚小人來有何吩咐?”

“大郎,母親大人已經有了定奪,由你的武大郎燒餅承接她老人家的壽宴,後天便要辛苦你了!”西門慶喜氣洋洋的說道。

武大郎聽了心中也十分高興,自從顧明找了他之後,他對能不能接到壽宴已經沒了那份心思,他這人不愛與人爭鬥,怕惹麻煩,可是知道這事情可以令潘金蓮高興,她高興也就是武鬆高興,武鬆高興他也高興了,他這個人就是如此的簡單。

“小人拜謝老太君!”

武大郎又給老太君磕了一個頭,老太君繃著臉,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點點頭,可還是忍不住低估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再不高興,也不能對這笑口盈盈的三寸釘發作。”

“嗬嗬,嗬嗬.....”武大郎聽了也不以為忤,隻是傻笑,西門慶卻是一臉尷尬,低聲說道:“娘親,不是已經說好了嗎?這事便由大郎去籌辦。”

“隻是你說好了,我可沒說好。”老太君終於氣氣的扔出一句話。

“大官人,是否老太君不喜小人來操辦,若是如此,小人也可讓給其他人,常言道舔犢情深,切不可傷了與母親的情意。”

老太君聽得武大郎說得情真意切,歎了一口氣,點頭道:“武大,本來我是極力反對你們來操辦這事,倒不是針對你,而是你家是女人作主,難以有承擔,這是我擔心的,可慶兒一直說,人不能言而無信,你家的鮑魚確實比鴻福樓的好,一定是要由你來操辦。”

“為了此事,本來喜慶的日子,卻成了我兩母子心中的嫌隙,常言道,老來從子,老身也隻好聽從他的意見,請你來操辦,方才聽你一言,甚是合老身心意,看來這次是沒有請錯人,慶兒,你便將我的條件與他說吧!”

“母親大人請三思!”西門慶躬身道:“這種條件若由兒子口中說出,豈不是令朋友見笑。”

武大郎心道:“金蓮說了,但凡他們有什麽條件,答應就是。”,他正要開口,老太君已經說話了,他也不敢插嘴。

“本來是不用的,可是一則令老身安心,二則也算是對清河縣的人有交代......”

“我就是清河縣的人,要對我有交代麽?”武大郎呆呆的想著。

“老太君,你們西門家真是業大欺人呐!”

在武大郎發呆的時候,一把洪亮的聲音在大廳外響起,隨之進來一位身形壯實的漢子,雖然是嚷嚷著進來,可顯然對西門慶還是忌諱的,行了個半禮。

“王廚子,西門家何時欺負你了?”

咯噔,原來他是個廚子,武大郎心中一怔,隱隱感到一絲的不妥。

“小人在清河縣的清風樓掌廚二十載,非達官貴人也是請不動的,本來你們西門家請我來,我是不願意的,一來時間倉促,二來我已經接下訂單,可礙於老太君跟東家的情分,便來了,可到你家之後,竟然告知將壽宴轉給一家不知名的小店承辦,這不是欺人太甚麽?”

“清風樓?”武大郎更是驚惶:“這清風樓是清河縣第一大的酒樓,招待的全是達官貴人,聽說裏麵的廚子曾在王爺府上任職,這禍還真是惹大了。”

武大郎很想說一句“那就給清風樓做吧”,可是想到武鬆和潘金蓮,他又把話吞進肚子裏,心中也不免驚惶,瑟縮著向旁邊走了三步。

“出爾反爾確實是我們不對,可是你來往的車馬費已經奉上,另外還補償了五十兩銀子給你,清河縣的李家是西門家世交,這一年來的家宴全部給你承辦,定金也已經付上,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武大郎聽了,心中感激,又十分不安:“原來西門慶為了讓我接這壽宴,竟然花費了許多。”

“哼!”王廚子給西門慶反駁後,自知無理,便也不說話,正要告辭,卻又轉身:“大官人,王廚子自問廚藝不論在清河縣還是陽穀縣,甚至於整個東平府都是數一數二的,倒是想見識一下輸給了何方高人!”

“這廚藝本來就沒有輸贏之分,隻是他家適合,你家也適合,我是先答應他的。”西門慶說了一句場麵話,向著武大郎一指:“壽宴便是由這位武大郎承辦。”

“他!”王廚子突然指著武大郎哈哈大笑,笑得幾乎癱倒在地,他喘著氣說道:“這不是三寸釘,穀樹皮麽,好,好,好,壽宴當天冠蓋雲集,希望這家夥不要嚇得逃跑便是,小人恭祝老太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哈哈哈哈!”

王廚子大笑著離開,大廳中最尷尬的莫過於武大郎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感謝西門慶還是說一番慷概陳詞,直抒胸懷,說自己有多出色,可他心裏沒底。

“慶兒,你看.....哎!”老太君長歎一聲,嚇得武大郎立刻賠禮道:“老太君,這不幹大官人的事情,是小人店鋪太小,長相醜陋之故。”

“武大,此刻便不是你的事了!”老太君森嚴道:“方才你也聽到王廚子的言語,要是這壽宴出了差錯,便會成為整個東平府的笑話,我有一個條件,你必須應允!”

“老太君盡管說,有什麽條件,小人都是可以接受的!”武大郎的心安穩了,這個說話是潘金蓮教他的。

“慶兒,你與他說!”

“這個......”

“大官人但說無妨,小人都會答應!”

“嗯,母親大人的意思是,婦道人家多不堪重負,恐防到時你們會臨陣脫逃,便定下一契約,壽宴從巳時開始到戌時結束,你們一幹人等都不許離開,恪守本分!”

“這個簡單!”武大郎覺得十分合理,說道:“可以答應,還有其他麽?”

“沒有,就這一條,不過需要大郎畫押作證!”西門慶心中狂喜。

“可以!”

西門慶立刻拿出一張契約,上麵注明,壽宴從巳時開始到戌時結束,廚子為武大郎,潘金蓮,二人皆不準離開西門府,另外幫忙的一幹人等,也需要列明姓名,補充上來,若然違約,武大郎自當賠付西門慶一千兩銀子,不能賠償的,送上官府,以監抵債。

在古代是有“錢債監”這一說法,就是欠錢不還,可以用坐牢來抵押,而且那個時代十分注重契約,簽了便是生效,例如打擂台,簽了生死約,就算打死人,也是無罪的。

武大郎想法簡單,反正自己不會逃走,就算做出來的東西不好吃,最多給臭罵一場,不收酬勞便是,怎麽也不會攤上坐牢的事情,簽個契約隻是讓老太君安心。

西門慶看到武大郎簽了契約,立刻奉上銀子作為定金,辦好手續,他笑道:“大郎,那鮑魚須得提前一天燜煮,當下我便帶人把鮑魚送到府上。”

“何須大官人親自前往,派個管家可以了。”

“大郎有所不知,並非小人吝嗇這些鮑魚,而是關係到母親大人壽宴,做兒子的,必須親力親為。”

西門慶看到事情已經妥當,心裏想著潘金蓮,恨癢難消,怎麽也要晚上去見她一麵才心息,武大郎不疑有他,便和西門慶一起帶著下人,把一百個鮑魚捧到紫石街。

潘金蓮聽得有人來了,知道是武大郎已經把事情辦妥,十分高興,急忙去開門,並用叉竿支起了門簾。

卻發現一對極為猥褻的眼睛如同餓狼般在自己身上不住的打量,她一看那人的臉麵,竟然是那天給自己叉竿打中,眼神極端猥瑣的男人。

“金蓮,見過西門大官人吧!”武大郎笑眯眯的說道。

“啊!他就是西門慶!”潘金蓮慌得手中一滑,那叉竿不偏不倚正中西門慶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