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王府內,聞人卿靜靜的盤在假山之內,承著涼水,閉眼努力的修煉。假山旁,放著一張石桌,四個凳子,此時墨尊及墨染對麵而坐。

“皇兄,真的決定了?”望著眼前風神俊朗的墨尊,墨染清麗的臉上滿是不舍。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他的身子已好大半,再加上雲雅特意給他調的丹藥,不出三月,又可以修煉法術了。隻是這回,他的肩上,多一個太子的頭銜,有了一份沉重而已。

皇兄回來的第二天,父皇就下旨封他為太子,將來的儲君殿下,而這一切,都是皇兄特意的授意。經此一別,隻怕再難相見。

“嗯。從曼明國回來已一月有餘,該交接的一切都交接完了。”眼角瞄向假山之下,這一個月內,卿專心修煉,連門都沒有出過。

“多謝皇兄,這杯茶,我以茶代酒,多謝皇兄救命之恩,望兄保重。”墨染望著他,揚起淡淡的笑容,那一刻絕美到了極點。

“你已謝過,不必再謝。我們是兄弟,家裏的事業總要有人接管的,我該感謝你才對。有你在,我可安心降妖除魔。我將左虎和右雀留給你,這是我的心腹,你可放心使用,還有兵部那些人,都是十分可靠的。最後,,父皇他的個性你該了解,他比之經年更加多疑,你要低調些。”

“皇兄你所說的我都知道,清醒恢複二月,父皇現如何,弟弟知道得一清二楚。”墨染說到這裏,眸光黯然,沉睡多年,醒來卻發現整個國家隻有皇兄一人在扛,那一刻,他是恨父皇的。

未出事之前,他與皇兄一起保衛龍凜國,卻不想他昏迷之後,父皇竟如此對待皇兄,現在,隻剩下他一人了。

“文臣那邊以丞相為首,都是忠臣,他們定然會輔助於你的,還有如若父皇有什麽動作,定要快刀斬亂麻。為了天下百姓,你絕不可有婦人之仁。”

“皇兄,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隻望有生之年,還能再次相見。”望著眼前俊美如神的兄長,從小他們三人一起長大,現在連墨托那小子也要走了。

這一刻,墨染對自己充滿了悲傷,今後,就隻有他一個負重前行了。

“如若有什麽事?一定要來信虛空派,我定出手。”將家裏的重擔全部交給弟弟,自己置身事外,對於這個弟弟,他是有愧的。因為他知道,他與自己一樣,都不想接這個擔子,但是主位,總得有個人上去坐才行。

“嗯。”

舉起杯子,二人碰杯,一切盡中不言之中。

兩兄弟聊到了半夜,月上中天,有些微醉的墨染才被送回府中。

左虎二人來到墨尊眼前,雙膝跪下,恭敬望向墨尊。“主子。”

“不用說了。”舉起手,墨尊望向他們。“你們從小被我救起那一刻,就成為我的心腹,這麽多年以來,隻要我從虛空派回來,你們都忠心相隨,但是修仙路上,凶險萬分,實在不適合帶上你們。更何況,我要心腹來保護八弟,你們是我最可靠的手下,替我保護我八弟安危。”

左虎二人相視一眼,平時萬痛不流一滴淚的男人紅了眼眶,恭敬跪趴於地。“遵主子的意。”

“下去吧。我想好好看看這龍凜國的夜晚,以後再看,也不在此處了。”揮揮手,墨尊望著滿天繁星的天空,輕輕歎道。

明天一別,此生又能再回幾次龍凜國。畢竟,凡人生命有限,他閉個關都要幾年,如何相比。

墨尊天色未亮之時就與聞人卿起床,準備悄悄的走,誰想,剛打開房門,就看到走廊下守著門的墨托和白嫵二人。這二貨一人拿一個包袱,早就做好的跑路的準備。

“七哥,七哥,。白嫵,醒醒。”墨托最先發現的,連忙搖醒旁邊的白嫵。

白嫵一睜眼,望著二人打扮整齊的樣子,立馬站起來。

“準備要走了嗎?可以帶上我嗎?”

白嫵緊張的望著墨尊,輕聲道。他現在身無分文,法力盡失,如若他不收留自己,他真不知如何是好?

“去虛空派後,白公子始終不是我派中人,希望行事規矩些。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白嫵此人心性單純,可他們對他了解甚少,放在身邊反而安全。

“放心,我一定乖乖的。”白嫵聽到可以帶他,立馬高興的笑了起來。

“七哥。”緊張的抱著包袱,雖然七哥說會帶著他,但他真怕他反悔。

望著忐忑不安的弟弟,墨尊迎上他的眸光。“我再問你一次,修仙之路十分凶險,隨時可能會死掉,你要去嗎?”

“我要去!”墨托緊緊的抱著懷裏的東西,堅定的說道。“反正在這裏我也幫不上忙,不如入了門派,安心修煉,有我們倆兄弟在,誰敢欺我們龍凜國。”

“好。既然如此,就走吧。”聞人卿一把推開二人,拉著墨尊,往外麵走去。

誰曾想,剛走出門口,就看到一隊禁軍守在門外,帝輦竟然也在,皇帝安坐於其中。

“父皇。”望著眼前的帝皇,墨尊二人相視一眼。

皇帝緩緩下了帝輦,望著氣宇軒昂的兒子,有些恍然。“朕,,,想來再看你一眼。”

以前總看這兒子不順眼,總防著他,現在他突然真的決定要離開龍凜國,不再回來,他。。有了不舍。再怎麽說,都是自己最能幹的兒子,再不想承認也知道,這些年如若沒有他,自己的皇位怎麽可能坐得如此之穩。

這個威脅到自己皇位的兒子,這個在民間聲望永遠高過自己的兒子,以前無數次想過要禁錮他,讓他無法威脅到自己。當真的可能永別之時,他發現自己還是硬不下心來。

“我想著,以你的個性定然天不亮就會走的,剛好,來得及時。”

今天一見,皇帝有預感,可能就是永別了。他。時日無多了。

墨尊來到他眼前,恭敬跪下,連磕三個響頭。“兒臣多謝父皇養育之恩。”

“都臨別了,還說這些做什麽?起來吧。”這一回,皇帝親自扶起了他,望著眼前豐神俊朗的兒子,眼眶有股熱氣冒了出來。

“是。”墨尊緩緩站起,眸光迎上他的眼神。

這一刻,皇帝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兒子的高大,自己要昂頭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這麽一走,可能就是永別,以後,多保重吧。”

墨染醒的這些日子,他想了許久,有時想想,也真可笑。

“父皇也保重。”墨尊看了他一眼,有些話還是想說出來。“請父皇放心讓八弟參政,有丞相他們在,八弟會是個明君的。”

“父皇知道了,這身子大不如前,以後會慢慢讓他做主的。:”

“多謝父皇,父皇保重!”沒有再說什麽,墨尊拉著旁邊的聞人卿,身形一閃,四人禦劍飛上天空。

望著轉眼消失在眼前的兒子,皇帝不知為何,眼淚流了出來。

“陛下。”劉公公看到這裏,連忙給他遞帕子。“這是好事啊。以殿下的資質,指日飛升不在話下,到時誰還敢欺我龍凜。”

“是啊。”輕輕的拭去眼淚,皇帝自嘲一笑。“前不久大臣們說朕老了,疑心更重。回頭一想,確實如此。這一別,怕是永別吧。”

“陛下莫要如此說,陛下以前,是。。有些過分。可殿下宅心仁厚,不會計較的。隻要陛下想他了,給他去信,他定然會回的。”

沒有想到連劉公公都知道自己過份,這一刻,皇帝臉上的自嘲更深了。“不會的。現在魔族橫行,正是需要修仙門派出手之時,怎麽可能想回就回。”

天空之中,聞人卿望著下方的京城,有些好笑的望向墨尊。

“墨尊,你那父親怎麽回事?幡然醒悟,知道你的好了?”看那深情的表情,讓他想吐。

以前可是對這個兒子恨不得殺之為快的,現在知道真的走了,反而矯情起來。

“自然是怕皇兄將來不庇護龍凜國了唄?”聽到他的話,墨托不以為然的說道。對於這個父皇,他一點感情也沒有,兩看兩相厭。

“父皇隻怕是時日不多了,才會突然感傷起來。:”對於這個父親,墨尊與墨托一樣,都是沒有什麽感情的。相比這裏,他更加看重王後。

“昨天我們去跟母後辭行時,她都哭成淚人了。”對於他們三兄弟來說,宮裏唯一的不舍就是王後了。

墨尊聽到他的話,眸光微眯,看了眼皇宮的方向。“有墨染在,母後不會有事的。”

等父皇仙逝之後,他再回來看母後吧。母後還年輕,才四十多歲,有墨染在,沒人敢把她怎麽樣?以墨染的能力,很快就會將權力握在自己手中,到時母後就是太後,尊貴一生。

“真的舍得啊?”聞人卿搭上他的肩,笑眯眯的說道。“再看一眼吧,不然的話再次回來,可能物是人非了。”

有些風景,你再看時,再也沒有當初的心情,一去不複返。事過境遷,物是人非是凡間常景。

“沒什麽好留戀的,我本在王都就隻有這麽幾年而已。”他大半的時間都在虛空修煉,對於王都唯一的感情可能就是他們幾兄弟了。

“以後再回來,那些友人可能都老了。”蹲下來,墨托望著下方,腦海裏劃過從小到大所有的一切,包括喜歡的和不喜歡的。

劍如流星一般,將所有感歎都都吹散在空氣之中,轉眼消失在京城上空,當他們再次回來之時,當真是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