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救哥哥

梅園

亭子周圍半透明的琉璃已經碎裂,寒風和雪花飄飄灑灑的落在各處。

錢詩穎癱坐在地上抱著路言,顧不得身上被染的鮮血,眼裏淚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不要,路言,你一定要撐住!路言,你不能死,你怎麽那麽傻?你不要死......”

“你醒醒啊,路言......”

樂姿臉色蒼白的蹲在另外一側,看著路言心口位置插著的一隻箭,鮮血從箭頭位置不要錢一般的往外流。

樂姿神色惶恐中帶著驚駭,扯著路言袖子的手都在顫抖。

她不知道路恬看到這樣的路言會如何,她不敢想,若是路言就這麽睡過去,路恬會怎麽樣?

她不敢想象那種可能發生之後的後果。

兩步外,江羽姍臉色同樣難看的看著路言,唇緊抿著,神色晦暗不定。

她緊緊盯著那把深深紮在路言身上的羽箭,耳邊是激烈的打鬥,鼻端充滿血腥味。

眼底深處沒人看到的地方,不經意間劃過的一抹冷笑有些讓人不寒而栗。

她覺得,路言若是就這般死掉,路恬應該會瘋吧?

路恬若是瘋了,那就代表五皇子不會喜歡路恬了。

這樣好,這樣是她想要的結果。

那,路言就死吧,死吧!

“路言,你要撐住......”

躲在桌子下麵,護著丁氏的袁開不停的喊著路言,讓路言撐住。

錢詩穎抱著路言的手不安的攥著路言的衣服,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她很想把那支箭拔掉,很想阻止那些血流出,很想讓路言完好無損的站在她麵前跟她說話。

眼淚遮擋著她的視線,喉頭已經開始發痛,她無能為力,無能為力!

“路言,你醒來好不好?你醒來!我現在沒人要了,你醒來娶我好不好?自從與你相親,我就一直被拒絕,你要負責的......”

“路言,你是不一樣的,你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你快醒醒......”

剛剛她為何要往外跑?害的路言為她擋箭,受傷嚴重。

“我哥在哪?!”

路恬沉的不能再沉的聲音響起,讓錢詩穎瞬間轉頭,“恬恬!快!”

路恬和雲珟出現,那些扮成遊客的刺客立刻分散。

“路恬,我們主子說了,這是送給你的大禮。你若是不主動找他,下一個就不確定是誰了。撤!”

一個人看到路恬,直接開口。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雲珟,我就要那個人!”

路恬知道,那人敢這般說話是自信能夠逃離。

不過,她不想把人放走。

雲珟明了,把路恬放到地上,飛身......

那人看到雲珟的動作,臉色一變,想都不想的轉身逃離。

路恬顧不得許多,抬腳進亭子。

轉眸看清楚亭子裏的景象,路恬眼神在一瞬間充滿殺意!

那鮮紅到發黑的血太過刺目!

路言白的跟雪一樣的臉色太過刺眼!

這場景,讓她心口發疼,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路恬的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眼眶發緊,發酸的看著路言,她無法動彈,她不記得自己會醫術,她手足無措,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路恬,你愣著做什麽?快點救人啊!”

被樂姿喊了一聲,路恬瞬間收起所有情緒。

她還有理智,她還可以控製自己!

對!救哥哥!

她可以!

“無風!把我哥哥抱到一個幹淨的房間或者亭子。玄晴,藥箱給我。再讓人準備熱水,剪刀,白鮮皮,黃柏......”

玄晴聽著路恬的交代,一個字都不敢錯過。在路恬話落之後立刻轉身去準備。

無風剛剛帶著人抵擋那些刺客,此時滿臉愧疚的站在亭子邊。

聽到路恬的吩咐,立刻上前,輕輕把路言抱起來。

錢詩穎身子止不住發抖,跟著起身的時候踉蹌了一下。

路恬沒心情安慰任何人,轉腳跟著無風往外走。

園子的負責人被一個護衛押著在前麵帶路,去了不遠處一個院子。

路恬一路跟著,沉默的異乎尋常,心裏早就亂成一團,連上前把脈的勇氣都沒有。

“姑娘,您這個時候一定要穩住,有我在,主子也讓人去找我師傅了,路公子定然不會有事。”

玄開一直跟在路恬身邊。

知道路恬對把脈不是很擅長,受傷的還是路言,他定然要留下來。

路恬沒說話,不知道說什麽,也不想說。

她不會思考,好幾次想著要怎麽救哥哥都被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打斷。

冷靜,冷靜的了嗎?

那是她的哥哥!

“姑娘,屬下剛剛仔細看了一下,那支箭有偏差,並沒有傷到心髒位置。若不然,路公子是不會撐到現在的。”

路恬知道這些,她更明白這些。

隻是,心髒附近,稍有偏差,後果不堪設想!

不能有絲毫偏差,不能有絲毫意外!

幹淨的房間,幹淨的床鋪,路言安靜的躺在上麵,如同睡著了一般。

若不是他幾近灰敗的臉色和胸前的那支箭,以及染滿鮮血的衣服......

“去把脈。”

路恬聲音淡淡,淡的就像**躺著的是一個陌生人。

玄開沒有任何猶豫,把脈,擰眉,如實道,“失血過多,脈搏開始微弱,必須盡快把箭拔出來。”

“嗯。讓人去準備藥,我現在就把那該死的箭取下來!”

路恬聲音平靜,平靜的讓玄開不知所措。

他想說讓他來。但是,看著路恬仔細的洗手,又翻出藥箱裏的衣服套在身上,最後又拿出一堆東西。

他沒有把握,他想等到師傅來處理。

可,他又不可能阻止路恬去救自己的哥哥。

屋子外,樂姿和錢詩穎互相攙著,想要進去看情況。但是,麵對安靜至極的房間又有些不敢進去。

江羽姍神色晦暗的站在遠處等著。

另外一邊,袁開母子都神色緊張的看著房間。

他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人那麽倒下去。

那時候他們都嚇懵了,根本不敢靠近路言,隻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袁開還好一些,經過了銀礦的事情,對這種場景多少有點適應。

剛剛躲起來主要是護著丁氏。

如今已經安全,他很是擔心路言的情況。

另外一邊,雲珟親自出手,刺客的領頭自然無處可逃。

說是刺客其實不嚴謹,他們就是端親王的人,化裝成普通百姓混在人群中,讓人無從分辨。

估計那些人就是跟著路言來的梅園,找到機會出手。

這次傷了路言,下一次不知道會對誰下手。

如此,路恬身邊的人出個門都要提心吊膽。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主子,人全都關到府中的地牢了,咱們抓住了十幾個人,逃走的更多。”

他們分散逃開,又都穿著百姓的衣服,實在不好抓。

“無妨,反正是端親王的人,先關著,等丫頭忙完再去問話。”

“是。”

“這裏的事情路家應該已經知道了,讓人攔住他們,不要讓他們出門走動。這個時候若是再有一個人出事,丫頭定然顧不過來。”

“是。”

“跟父皇說明情況,讓三皇兄請旨戒嚴京城,捉拿京中可疑之人,挨家挨戶的去查找!”

“主子,動靜會不會太大了?”

雲珟神色不動,“不會。在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之前,這樣做是最穩妥的。”

“是。”

交代好一切,雲珟立刻趕去路恬那邊。

房間中,路恬站在床邊,手緊緊拉著路言的手。

“哥哥,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你。我們一路從小村子走到京城,找到了爹娘,你也順利入仕。一切才剛剛開始,你不能就這麽離開我,知道嗎?”

路恬的聲音很輕,就像在跟睡著的路言在說話。

“這支箭現在就要拔出來,哥哥最是堅強,我相信你的。為了我,撐住!哥哥~”

感覺到手裏微涼的溫度,毫無動靜的路言,路恬心中充滿害怕,還有那些說不出的情緒。

不再猶豫,也沒什麽可等的,路恬深吸口氣,盡量穩住心神。

“玄開,給我幫忙。這支箭帶倒刺,不能就這麽直接拔,要切開周圍一點點拿出來。另外,哥哥肋骨斷開兩根,也需要接上,必須切開才行。”

聞言,玄開臉色變了變,頷首,“姑娘盡管吩咐。”

“嗯。消毒的藥材應該快好了,先消毒,讓人準備足夠的蠟燭。”

路言心口位置已經消毒和止血,準備工作做好就立刻開始。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個時代做開胸。

開胸在現代都算是一個大手術,在這裏必須慎之又慎。

**躺著的人是她的親哥哥,她不能讓路言有任何的萬一!

玄開應著,仔細的準備。

梅園這邊的下人按照吩咐不停的拿東西進進出出,房間外麵站著不少人,大家卻不敢出聲,屏息等著。

一切就緒,玄晴,無風等人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門打擾。

這邊正要關門,一道身影極快的落下來。

“人在哪裏?”秦老頭收起平常的玩世不恭,嚴肅開口。

“師傅,進來吧。”玄開站在門口,正經的叫了一聲師傅。

秦老頭抬腳進門,沒有立刻去床邊,而是轉身去消毒,也老實的換上路恬準備好的衣服。

找到他的暗衛說了情況,受傷的人是那丫頭的親哥哥,情況又不容樂觀。

這種時候,他除了竭盡所能的幫忙,沒有任何選擇。

“丫頭,別多想,有老頭子在呢,沒有任何意外。”

路恬抬頭看了秦老頭一眼,扯了扯嘴角,“嗯。”

“開始吧。”

“好。”

輸液已經準備好,麻醉藥也打好,鋒利的刀子在強烈的光線下泛著冷光。

路恬穩住心神,盡量忽略躺在榻上的人是她哥哥。

刀子沿著箭的邊緣一點點劃開,淤血不斷的往外冒。

路恬看的眸色發緊,控製著自己的注意力。

玄開眼疾手快的一次次幫著清理血跡,秦老頭很穩的扶著那支箭。

“丫頭,沒有傷到心髒,箭頭往下斜著,力道有緩和,放心吧。”

路恬已經看到了裏麵的箭頭,鬆口氣,很穩的繼續手上的動作。

就算沒有傷到心髒,也是在心口位置,加上肋骨斷裂,她不能確定裏麵有沒有裂開的骨頭。

萬一有裂開的骨頭刺到心髒,就等於是她害死了路言。

沒有任何儀器的幫助,一切都是未知,隻能一點點的摸索著,小心翼翼的探索。

箭頭卡在肋骨中間位置,也不好往外拿,這又是一個難題。

“丫頭,你換個手套,手輕輕從裏麵拖住,剩下的交給我。”

路恬抿著唇,知道自己沒有任何選擇。點頭,“好。”

三人仔細的處理著路言的傷口,門外等著的人也覺得度日如年。

路大海第三趟跑來看情況,“公子還沒有出來嗎?”

“沒有。”

路大海歎息著,看一眼房間,又折身回去稟報。

夫人哭的已經暈過去一次,若是再沒消息,夫人真的要親自來了。

剛剛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夫人正打算出門就被五皇子的人攔下了。

他們明白,這個時候不應該給姑娘添麻煩,所以就留在府中沒有出來。

但是,越不知道情況,心中就越著急。

路管家兩邊跑著。但是,每次都是沒有消息。

路士傑眼底被擔憂充斥,半摟著元氏,“沒有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你要相信恬恬的醫術,那丫頭一直都能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嗯。”元氏希望是這樣,一定要是這樣!

路弘康坐在主位,看向大門外,站起身,“本官去看看。那些人針對的是對那丫頭比較重要的人,本官應該沒事。”

“爹,您還是聽五皇子的吧。萬一您再出事,不是給恬恬添麻煩嗎?您是恬恬的祖父,是我的父親,您不能冒險。”

“是啊。爹還是別去了。”元氏也不想路恬在這個時候分心。

路弘康歎氣,站起身踱步,輕歎,對路大海擺手,“再去看,再去看,派人看著點,有消息立刻回來稟報。”

“是。”

路大海再次轉身出門,這次到梅園的時候天都黑了下來,小屋的門依然緊閉著,外麵多了幾個人,是錢夫人和樂家的兩個夫人。

錢夫人此時正拉著錢詩穎勸說:“詩穎,咱們回府等消息吧。你身上這些血跡要洗掉,中午和晚上的藥膳也都沒吃呢。這裏多冷......”

錢詩穎聽不進去任何勸,也根本沒聽錢夫人在說什麽,搖頭,眼神死死盯著房門。

錢夫人輕歎,早知道今日就不應該讓人出來。

雪花越飄越大,地上是一片白色,小院裏支起了一個臨時的棚子,大家都在這裏等著消息。

而房間中,路恬顫抖著眼簾,有些無助的看向秦老頭,聲音不穩,“怎麽辦?掉下去一小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