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睡了?!

錢府

路恬到的時候,錢詩穎的院子一片混亂。

太醫,大夫,錢太傅等等,站滿了一整院子的人。

路恬進門,錢老夫人一臉惶惶的過來拉住路恬的手。

“路家丫頭,詩穎那孩子吃了許多藥進去,太醫幫著把所有藥都催了出來,她現在不讓大夫看,不讓任何人管她。平日裏你們關係最好,你快去幫著勸勸。”

路恬頷首,“老夫人放心吧,我去看看她。”

錢老夫人歎氣,聲音帶著愧疚,“告訴那孩子,我們不讓她嫁人了,再也不嫁了!”

路恬聽到這話,神色輕閃,隻點了點頭,轉腳往裏屋走。

錢詩穎是因為親事而想不開?

沒有多想,路恬進門,裏間隻有錢詩穎和錢夫人母女。

錢夫人坐在床邊,一直用帕子抹淚,看著躺在**,眼神呆呆的錢詩穎。

聽到動靜,錢夫人轉頭,看到路恬,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麵對。

她總覺得,自從自己的女兒與路言有那麽一絲牽扯之後,在親事上就各種不順。

理智上,她知道這些事情跟路言無關。畢竟,這件事沒有任何人知道,路家更是沒有亂說過。路言更是很有分寸的退開了。

感情上,女兒這次做出這種極端的行為,和路言也有那麽一點點關係。

她不能責怪自己的女兒,所以,心裏對路言是有那麽一些不滿的。

還有,這次詩穎吃了那些傷身子的藥,太醫說,將來對身體定然有影響,說不定都不能生孩子。

想到這點,她恨不得自己能夠代替女兒受那份苦!

這往後,誰還願意娶詩穎啊!

“伯母。”

路恬站在床邊,看了一眼沒有任何反應的錢詩穎,和錢夫人打了聲招呼。

錢夫人擦擦眼角,站起身,“路丫頭來了。要麻煩你給詩穎看看身子,她吃了許多藥,雖然排出來不少,太醫說還是有許多沒辦法排出。你幫著看看能不能完全排出?”

錢夫人客氣的話讓路恬眼簾微動,低頭看錢詩穎,語氣淡淡,“她若是連生都不願,咱們何必費心她的身子。”

聞言,錢夫人微微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怎麽?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她覺得路恬說的太過分了!她的女兒現在這個樣子,不是應該趕緊幫著看診嗎?

難道路恬今日過來是看笑話的?說風涼話的?!

路恬根本不在意錢夫人怎麽想,眼神清幽,深遠的看著麵無表情的錢詩穎,語氣淡淡。

“詩穎,我不知道你為何選擇走這一步,也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不過,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在我眼裏,你雖然生於大家,但卻是一個滿腹經綸,才華橫溢,不比男子差的女子。這樣的女子,我認為,不會被任何事情擊倒。”

錢夫人聽著,上一句還以為路恬是說風涼話,後麵幾句一出,她就知道,路恬是在勸說。隻是,勸說的方式與他們都不相同。

該說的話她都說了幾百遍,詩穎一直沒有反應。

也許,路恬有辦法。

想著,錢夫人又看看錢詩穎,動作很輕的起身,出門。

她覺得自己在這裏說不定會影響路恬說一些話,她暫且回避試試。

路恬看了一眼錢夫人,繼續自己想說的話。

“你長這麽大,衣食不缺,金銀環繞。知道嗎?我和哥哥在父母離開之後一直到來京之前,我們經常吃不上飯,全靠著鄰居給一些麵粉之類的熬過來的。”

“你應該也知道我曾經與一個叫唐鬆柏的訂過親,當時滿京城都在看我的笑話,你不可能沒聽說。”

“還有我哥哥。父母剛離開的時候我還小,哥哥也才十歲出頭。他不僅要讀書,要照顧我,還要想辦法找父母,更要為了我們的溫飽去做那些從未做過的事情。”

“想象一下,我們兩個孤苦無依,父母不知所蹤,還沒有銀子的孩子,是怎麽熬過那些日子的?”

錢詩穎呆呆的眼神有了變化,卻什麽都沒有說。

“我曾經也做過和你一樣的事情。我逃過河,死過一次。”

路恬這話一落,錢詩穎眼簾輕動,終於有了動靜。

“為什麽?”

她從未聽路恬說過這些事情。

關於那個唐鬆柏,她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存在,那時候與路恬不認識,她根本就沒有關心過具體的事情。

雖然路恬當眾指責過唐鬆柏這些事情,錢詩穎卻完全不知。

她以為,路恬那麽不同,那麽敢說敢做,肯定所有事情都是順順利利的。

原來,路恬也做過這樣的傻事。

“和你差不多。那時候唐鬆柏與別的女子在一起,當時我的眼裏隻有唐鬆柏那個混蛋,受不了刺激,就直接投河自盡了。好在我哥哥及時從地裏趕回去,把我撈上來了。要不然,你可能就不會認識我了。”

錢詩穎被吸引了心神,暫時拋開自己的事情,“你,你喜歡過那個姓唐的?”

路恬搖頭,“算不上。隻是口頭親事,那時候覺得自己這輩子應該會嫁給這個人了。然後就......”

後麵的話沒說,也不需要多說,相信錢詩穎也能明白。

“沒想到你竟然做過這樣的事情。那你現在怎麽可以這般的......”

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路恬。因為現在的路恬不是任何人可欺,完全不像一個會自殺的人。

“瀟灑嗎?”路恬勾唇一笑,轉身坐到床邊,眼底帶著笑意,也帶著認真,語氣輕且平,“詩穎,一個人連死都不怕,她還有什麽可怕的?”

錢詩穎本是帶著好奇,聽到這句話,心口突然被戳了一下似的顫抖。

“死都不怕......”

“人生那麽短,你身邊還有那麽多關心你的人,難道,你真的要選擇走這一條讓身邊人痛苦的路?”

“我......”錢詩穎垂眸,情緒又一次低落,“我這麽做就是為了他們。是我自己不好,連累的錢府名聲盡毀。我若是活著,還不知道會讓錢家受到多少非議。而且,我,太醫說的話我都知道了。我......”

錢詩穎低頭,一種失落與絕望環繞,尋死之心依然。

她雖然被路恬說的那句話震到。但是,她不會因為一句話就拋開所有外麵的影響。

說的時候很容易,真正麵對的時候真的好難。

“你是說身體的事情嗎?”

“是啊,我,已經成了一個無用的女人,失去了嫁人的資格。就算嫁了人也不能為夫家傳宗接代。活著就是對太傅府的一種羞辱。我,真的沒辦法看到......”

“那就不要嫁人!詩穎!”路恬上前坐了一些,兩隻手扶住錢詩穎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

“詩穎,人隻有這一輩子,短短幾十年,按照你自己喜歡的方式去過一生就是!”

“你覺得你自己做了這樣丟臉的事情,還不能生孩子就會連累太傅府的名聲。但是,你想想。太傅夫人與你母親從一開始給你物色夫君人選的時候就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你安穩,順遂的度過這一生!”

“如今的錢家不需要用女兒來保持自己的地位,也不需要把你送入宮保住自己的榮華,他們希望的是你能幸福!”

“詩穎,相信我,隻要你好好的。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他們也不會說什麽。”

錢詩穎眼神變化著,最後還是搖頭,“可是,根本不可能一輩子不嫁人啊。若是不嫁人,還不是一樣被人非議。”

“被人非議又如何?你看看京城中的女子,嫁了人之後哪個不是與一堆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她們表麵是各種光鮮豔麗,心裏的苦楚就隻有自己知道。”

“我現在過的是不錯,雲珟也說隻娶我一人。但是,我要麵對的問題更多!連太後和皇上都看不慣我的這個請求,將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詩穎,人活著就是議論議論別人,再被別人議論議論,這就是人生啊!那些話你根本不需要去在意。”

錢詩穎擰眉,她覺得自己的心有些亂了,也有些動搖了。

“恬恬,你說的我好像明白了。不過,我還是有些害怕麵對後麵的事情。我今日已經做了那麽多荒唐的事情,後麵......”

路恬看出錢詩穎的變化,心裏鬆了口氣,拍拍錢詩穎的肩膀,“人不瘋狂枉少年!你現在才十四歲,正是衝動的時候。其實每個人都有衝動瘋狂的時候,以後回首去想,這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也是有意義的一部分。”

“有意義?”錢詩穎嘲諷一笑,“這種事情我恨不得沒有發生過。”

因為一時的衝動,她,毀了自己,毀了錢家。

“人啊,不管選擇什麽樣的方式度過這一生都會有遺憾和後悔。與其平平淡淡,不如讓自己有點經曆。至少,老年的時候還有些回憶。”

錢詩穎彎唇,嘴角帶著苦澀,“恬恬,這種事情沒什麽可回憶的吧。何況,等我老了,自己一個人守著空院子回憶,也挺淒涼。”

她能想象到那種場景,並不美。

路恬聽言,把鞋脫掉,拉著錢詩穎躺下。

錢詩穎一隻胳膊撐著床,看路恬這麽睡下,發白的小臉上露出絲絲笑容,又溢出點點水色。

她從來不知,有一個願意交心的朋友是那麽好的感覺。

“人生路漫漫,天下也是有各種各樣的人。你怎麽知道將來不會遇到一個隻在乎你的人,不在乎其他任何事情的男子?”

“就像我跟雲珟。我若是不願生孩子,他肯定什麽都不敢說,隻能跟著我的想法走。”

“啊?”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你能保證你生出來的孩子會一輩子陪著你嗎?像那些男駭,將來娶媳婦,人家就陪著自己的媳婦和孩子,就算生病了,頂多就是在你榻前守一下,問一下,別的都是下人來做。”

“至於女兒,也一樣。若是女兒嫁的遠,見都很難見到,你還要時刻掛心著,有什麽用?”

“所以,不要想那麽多。你現在就攢著足夠的銀子,身邊有幾個衷心的小丫環,比什麽都強。”

錢詩穎聽的不僅心裏亂糟糟的,也豁然開朗了一般的舒了口氣。

她覺得路恬說的有道理。但是,又覺得自己可能不會這般瀟灑。

輕歎,錢詩穎看著路恬,緩緩躺下,“恬恬,謝謝你跟我說這麽多,我心裏的結沒那麽容易解開。但是,我答應你,我不輕易尋死了,好嗎?”

聽言,路恬嘴角彎起,眼底的擔憂也消失,“這還差不多。想開點人生就好過了。我現在守著雲珟都不放心,萬一他將來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我就把他卡擦了。然後帶著你去環遊天下,如何?”

當然,這話就是好朋友之間那麽一說,也是讓錢詩穎心裏舒服。

“你和五皇子肯定會好好的。”

“沒關係,就算好好的也可以抽時間陪你。”

路恬打了個哈欠,經身萎靡下來,抬起一隻胳膊摟住錢詩穎,“我好幾日沒睡好覺了,也沒洗漱,你別嫌我臭,睡覺!”

“啊?你,你要這麽睡嗎?我讓人端些水你洗漱一下吧。”

錢詩穎不是嫌棄路恬,是怕路恬這樣睡著不舒服。

而且,她自己一身藥味,根本就沒覺得路恬身上有什麽味道。

她今日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根本沒注意路恬,現在才發現路恬身上的衣服是有些皺皺巴巴的。

路恬那麽累,一定是聽說了她的事情就匆匆趕過來了。

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聽對不起路恬的。

“不用洗,我不想動。讓玄晴把蠟燭滅了,咱們先睡一覺再說。”

她已經沒精力探索錢詩穎尋死的原因,定然是發生了什麽對她打擊的事情,錢詩穎才會選擇這麽做。

不過,現在錢詩穎想開了,什麽事都沒有她睡覺大。

所以說,睡覺!

錢詩穎還想說什麽,不過,路恬已經吩咐玄晴把拉住吹滅,並且抱著她睡下。

錢詩穎聽著身邊的微弱動靜,突然覺得心中甚是安寧。

折騰了許久,她的身體也很虛弱,幹錯閉上眼睛與路恬一起睡了。

而站在院子裏緊張了一晚上的人在聽到玄晴說的話後,有些雲裏霧裏。

“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