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撿了個尿壺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木柴燃燒的聲音在山洞外響著,在這安靜的詭異的林子裏顯得格外清晰。

路恬坐在火堆邊,小臉左側一道鮮紅的口子在火光的映襯下更顯通紅。

除此之外,她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地方受傷。

反觀洞裏那個進氣少出氣多,半死不活的娃娃臉,路恬可以說完好無損。

“唉~”

輕歎,路恬眼底帶著複雜。

掉下來的時候,娃娃臉不知道抽了什麽風,竟然非常紳士的把她護在懷裏,並且在掉下來的時候主動墊在她下麵。

掉落的過程中,有突出的山壁或者樹幹撞在身上,她腦子雖然發懵,卻聽到好幾次娃娃臉的悶哼聲。

這也就導致她現在非常矛盾。

剛剛她檢查了娃娃臉的傷,除了被石壁和樹幹碰撞到的,他身上還有幾處平整的刀口。

那是她手裏緊握的匕首在不經意間劃到的。

她都忘記自己手裏拿著匕首,緊張害怕的一直攥著東西,然後就誤傷了他。

所以,她被娃娃臉費力拖上河之後,手裏的匕首在娃娃臉脖子處猶疑了許久都沒有落下。

這個人要殺她,後麵雖然沒動手,但是,她應該把人殺了才對。

不過,他又救了她,讓她心裏好煎熬。

這樣算不算扯平了?

是不是可以不用理他?

在糾結中,她還是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譴責,找了個山洞把人拖進來了。

算了,他們掉下來,玄晴和娃娃臉的手下肯定會找來,她就把娃娃臉當成人質好了。

咕嘟咕嘟......

火堆上水燒開的聲音讓路恬回神,拿起兩根木棍輕輕把固定在火上的一個破了一半的瓷罐挑下來放到地上。

旁邊幹淨的石頭上是兩個有一點凹槽的瓷片,當作臨時的碗。

筷子就是削平的木棍。

等瓷罐稍微涼一些,路恬夾出裏麵的蛇肉,又倒了一點湯,自己坐在洞口吃起來。

入口,很難吃,還帶著濃烈的腥味。

不過,這個時候也沒得挑,她需要補充體力和營養。

正吃著,身後有輕微的動靜,路恬沒動,把最後一口肉放到嘴裏,忽略那股難以下咽的味道,嚼兩下直接吞到肚子裏。

看著清濁的湯,路恬實在不想喝,卻麵無表情的把瓷片湊近嘴巴,直接仰頭灌下去。

“咳咳~”

易曜咳嗽兩聲,看著坐在洞口吃東西的女子,嘴角抽了抽。

“我動不了了。”

路恬頭也不回,“知道。”

“小爺餓了。”

聽到這話,路恬忍不住笑了一聲,回身,“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自稱小爺,不怕我把你剝了燉肉吃?”

“你一開始沒動手,現在肯定也不舍得了。”

他躺在河邊幾近昏迷的時候感覺到了脖子上的涼意,也知道是路恬拿著匕首在對準他的脖子。

不過,那個時候他真的無所謂了。

他覺得這個小丫頭特別,也被這小丫頭的決絕所震撼。

能夠為了身邊的下人赴死,這丫頭絕對是千古第一人。

這樣的人,不得不說,他還有些小佩服。

“還貧嘴?本姑娘看你是不餓。”

“餓!非常餓!為了等你,我中午都沒吃飯。”

“哼!”路恬輕哼,不慌不忙的放下手裏的瓷片,然後拿起另外一個準備好的破瓷片,把罐子裏剩下的蛇肉和湯都盛出來端給易曜。

易曜腿不能動,後背也是一片傷口,小動作的接過路恬手裏的東西。

“蛇肉?可以呀。”

這個時候還能吃上東西,他真的覺得滿足了。

此時他已經忘記是路恬把他拉下來的,隻慶幸跟著掉下來的不是那種嬌滴滴隻會哭的女子,而是路恬。

“真難吃。”

入口第一句就是這麽欠揍的評價。

路恬不說話,坐在他斜對麵看著他吃,聲音平靜無波,“你叫什麽名字?”

“易曜。”

路恬沒什麽反應的繼續問,“誰讓你殺我的?”

“不知道,他全身包裹嚴實。我隻收銀子辦事,別的不問。咦?小丫頭,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怎麽會不知道我們殺手的規矩?”

就算他知道是誰也不會說。

“你的名字很厲害嗎?我以前怎麽沒聽說過?”

聞言,易曜眼睛睜大,而後埋頭繼續吃,“也是,你一個鄉下的丫頭,怎麽可能知道我這個大名鼎鼎的大人物。”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問你,知道咱們掉下來的是什麽位置嗎?”

“不知道。”

路恬垂眸,不再說話,想著玄晴他們什麽時候能找過來。

“路恬,你是用什麽燉的蛇肉?”

路恬頭也沒抬,“撿了個尿壺。”

“嘔~”

“尿壺?!”

“你你你你,你竟然用尿壺給小爺煮東西吃?!”

“嘔!”

路恬抬頭,看易曜斜趴在地上想要努力往外吐,眼底忍不住染上惡作劇一般的笑意。

“不僅用尿壺燉的,連水都是尿壺裏留下的水,那條蛇也是我從一隻老鷹的嘴裏搶過來的,不香嗎?”

聽到這些,易曜停止嘔吐,一臉不相信的往外看。

當看到那個破舊的瓷罐時,嘴巴一瞥,“竟然騙我?!”

路恬沒什麽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有的吃就不錯了,下次再那麽多事我就不管你了。”

“小恬恬,你可不能這麽沒良心,小爺我是為了救你才受傷這麽嚴重的,你可不能背信棄義。”

路恬自動忽視那個稱呼,“你不是要殺我嗎?”

“我改變主意了。”

“哼!你是殺手,有自己的原則不是嗎?”

“我可以沒有原則。”

“哦?那你怎麽向費家交代?”

“我......什麽費家?小丫頭你想炸我。”

路恬無趣的轉頭,“我沒有。”

易曜蒼白的臉上帶著興致,“這都不承認。”

“承認什麽?承認我想殺了你嗎?”

“別,小爺現在覺得錯的肯定是那些人。等咱們回去我就把所有銀子都給你,以後誰要是想殺你,我就幫你把他殺了,如何?”

路恬挑眉,“你這樣出爾反爾,也是殺手的原則嗎?”

“為了你,可以是原則。”

路恬看著易曜,“不要迷戀姐,姐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易曜:......

長著一張娃娃臉真煩。

“路恬,我比你大三歲。”

路恬從上往下打量易曜,“哦。”

“哦?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姐對那些看上去比較小的人沒興趣。”

“看上去比較小?”

易曜挑眉,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

路恬不理他,抱腿靠坐在牆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易曜看著,眼底劃過幾分異色,“路恬,你以後要嫁給五皇子嗎?”

“關你什麽事?”

“我想知道。”

“我不想說。”

“那我這次救了你,你是不是應該回報我一下?”

聽到這話,路恬轉眸,站起身走到易曜身邊,然後開始在易曜身上找東西。

“喂喂喂,做什麽?”

路恬眨著無辜的眼睛,“你吃了我的東西,給我飯錢啊。這種地方有價無市,一萬兩銀子,少一個銅板都不成!”

“我沒有......”

易曜剛說出三個字,看到蹲在他前麵不說話,直盯著他腰下某處看的路恬,猛的低頭。

他的衣服在崖上的時候就被劃開了一些,路恬這眼神有點涼颼颼的,讓他不自覺夾了夾腿。

“路恬,你把眼睛移開。”易曜感覺自己長這麽大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害臊。

兩隻胳膊伸到前麵擋著,不敢看路恬的眼神。

路恬神色幽幽淡淡,抬眸,抬手,直接朝易曜肩膀上一個傷口捏去。

這個傷口有些深,像是被樹枝紮進去的,有些血肉模糊。

吸!!!

路恬兩根手指捏住傷口,擰~毫不留情。

易曜感覺自己頭發絲都要倒豎的炸開了!要不是個男人,他覺得自己肯定要慘叫才對得起那疼痛。

“銀子。”

路恬沒什麽表情,語氣平平的說出這兩個字。

易曜咬著牙,“沒有,嗷......我給你信物,先欠著!”

“拿來。”路恬手上力道不鬆,伸手,眼裏更是沒有半分同情。

易曜一隻手護著腰下位置,另外一隻手伸進胸口的內袋裏拿出一個荷包扔給路恬,“在這裏麵。”

路恬拿過荷包,手上力道鬆開,退回到山壁邊。

易曜啊了一聲,吸氣,低頭看自己的傷口,咬著牙,想說什麽又不敢說的委屈樣子。

這個女人,真夠狠的!竟然來真的~

路恬瞥了他一眼,倒出裏麵一個玉佩和幾塊碎銀子。

碎銀子直接收了,路恬拎著玉佩看了看,上麵有一個繁體的‘易’字,應該能代表易曜。

隻是,“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

易曜剛緩解了那股疼痛,聽到路恬這話,立刻一臉防備的捂住自己的傷口。

“沒有了,絕對沒有了!小爺出門不帶銀子的!”

路恬甩著手裏的玉佩,“哼!玉佩大都用來做定情信物,你這個看上去還不錯,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沒有特別的意思,就是普通的玉佩。”

易曜說的很認真,但是,眸底卻帶著笑意。

這玉佩意義重大,能調動整個易天閣,除了他意外,更是易天閣的女主人才能拿的。

如今路恬收著,恩恩,也不錯。

“好,現在它就代表你欠我銀子。等咱們離開這個鬼地方,你讓人拿銀子來換。記住,給你三日時間,要不然,我就把玉佩交給五皇子處理。”

“嘖嘖~你跟五皇子關係還真好。”

“廢話,他是本姑娘的人,關係當然好了。”

“小爺我也是你的人,怎麽不見你對我好?”易曜輕哼。

路恬看神經病一樣的看著易曜,“腦子傷的不輕。”

易曜嘴角抽了抽,“你都看了小爺的身子,不應該負責嗎?”

聞言,路恬視線緩緩往易曜某處瞄了一眼,“本姑娘見過的太多了,你,哼~”

她都沒看到好吧?那衣服就破了一根手指那麽大點小口,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再說了,身為一個大夫,她不僅見過人的,各種動物的也都見過,這有什麽稀奇的?

路恬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易曜卻被路恬最後那聲哼弄的臉色各種不自然。

這個哼是什麽意思?嫌他?看不上他?

他他他他......

路恬則是根本不管他內心有什麽風暴,自己抬腳走到另外一側的石頭邊躺下休息。

好在現在天氣比較熱,就算是夜間也不會冷。

“路恬,你不管我了嗎?!”

看著路恬背對著他休息,易曜無語至極。

“怎麽?你需要喂奶把尿嗎?”

易曜:......

“我身上有傷,你幫我處理傷口啊。”

“我把所有的藥都放在你旁邊了。流血嚴重的地方也給你上藥了。你若是覺得疼可以自己看著再抹點藥。”

因為藥物不是很多,那些皮外傷隻消了毒,就沒有塗藥。

隻要保證人不死就行,免得那些大傷口感染,到時候麻煩的又是她。

“塗過藥了嗎?”易曜問著,想要伸脖子去看自己後背。

他身前幾乎沒有傷口,大部分都在後背和肩膀位置,所以看不到。

“嗯,塗過藥了。我睡會兒,你看著點,若是來隻黑熊之類的,希望你能讓它填飽肚子。”

“喂,小恬恬,你也太殘忍了吧?你都把小爺看了,你可要對小爺負責。”

“嗯,負責。我醫館缺個刷恭桶的,回頭你來吧。”

易曜輕哼,聽著路恬有些迷糊的聲音,嘴角輕輕上揚,“讓小爺刷馬桶,虧你想的出來。”

那邊路恬沒了動靜,呼吸漸漸均勻,說明她已經睡著。

易曜神色微斂,拿起不遠的瓷瓶看了看,垂眸。

這一次會這麽慘真的在他意料之外。

作為殺手,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栽跟頭的一日。

視線移到不遠處那個背對著他的女子身上,易曜嘴角緩緩揚起。

“若是你,我認了!”

這邊兩人休息了一整夜,外麵林子裏也被數千護衛占領。

隻是,這處山比較特別,從山崖上掉下來,有可能掉到旁邊的小山坡上,也有可能掉到崖低的河中。

若是掉到河中,那條河有些湍急,順著河流又有可能衝到很遠的位置,所以找起來沒那麽容易。

雲珟坐在山底的瀑布邊,感覺著撲麵而來的濕氣,眼底神色深諳晦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五皇子覺得自己配得上那丫頭嗎?”簡尋緩步走近,眼底神色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