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有人暴力抗法 下

軍議結束,各營級指揮回去向他們的部屬傳達命令,經常一言不發的菲列特利婭叫住我,她臉上閃過一絲憂傷:“你們真要去傷害那些無辜的人?”

“無辜?他們才是挑起爭端的人,他們若是按照我說的做,我不會傷害任何人。”我望著地圖上的日托米爾,為接下來的掃蕩進度頭痛。

菲列特利婭歎了口氣道:“他們保衛他們的家園、財富和不想離開有什麽錯!”

我看了眼女文青,今天她很奇怪:“你說的沒錯,日托米爾的人並沒有錯。”

菲列特利婭眼中一片光亮,那似乎叫做希望,然而我的話還沒說完:“隻不過,有些事在人與人之間並不是能用說道理就能講通的,要不然為什麽我們會發明刀劍和大炮。”

菲列特利婭走過來,伸手擋住地圖,問道:“換做是你,這種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你會怎麽辦?”

“反抗。”

“既然你也知道反抗,為什麽還要強迫他們,沒有壓迫就沒有反抗。”女文青好像在帝國會議上找到了駁斥論點的議員,雙眸聚精會神,臉蛋緊繃,鬥誌非常高昂。

“好問題。那我問你,假若你的領土旁邊有條河,那條河屬於另外一個村莊,根據邊界的劃分,你的領民無權到那條河流取水,可是有一年夏天,大地幹旱,你的領民沒有那條河的河水不行,而那個村莊的人更不可能讓你的領民過去取水,你會怎麽辦?”

菲列特利婭凝視著我,她鄭重其事地說道:“我上過戰場。然後,真實的我,一個完整的我,遺失在那裏。再也找不回來,作為一個過來人,我勸告閣下,一旦你踏上戰場,你就不再將是你,永遠。”

“吟得一手好濕。”我拍拍手掌笑了笑,然後嚴肅地說道,“從來到敖德薩的那天起,我在戰爭之中。”

“你跟我父親很像。”她緊繃臉緩和下來,垂下了頭,緊接著,我在地圖看到了淚滴,“那答應我一個懇請,別讓我去戰場,好嗎?我不想再回去。”

“可以。”

過去在二十一世紀做全球警察的米帝不就是在十八世紀末忍受不了英國佬從手上變相搶錢才鬧獨立的麽。英國對殖民十三州的抽稅並不算太嚴重,可殖民地的人還是忍受不了,我現在要燒毀人家家園,強迫他們背井離鄉的舉動可比隻是抽抽稅要嚴重得多。隻是我能理解日托米爾人的舉動,但不代表我會接受。

我們也中止了連續十多天來不斷的村莊燒毀行動,休整一夜,我們按照往日的行軍速度向日托米爾前進,我們將在兩天之後的下午抵達日托米爾。

日托米爾的武裝市民在那裏嚴陣以待了,等到他們看到我們出現,第一時間就派出了一個使者約戰。那個使者趾高氣揚地告訴我們,他們日托米爾準備了五千多人的大軍,隨便一人一個口水就淹死我們!若是我們不想死的,就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波蘭人的囂張,早在意料之中,然而,我卻非常憤怒。波蘭人的態度並不是我憤怒的原因,就在今天,通過這個使者的嘴,我明白為什麽日托米爾的市民要造反。

都是那些北邊的該死波蘭佬!他們對於遷走整個村莊的命令根本就是陽奉陰違,一脫離我們便直接燒殺擄掠,但這還不是日托米爾反抗的緣故,後麵越來越多的人從北邊逃難過來,以後胃口越來越多的波蘭佬居然狐假虎威,跟這座城市開口要錢!

去他媽了隔壁的,弄出這檔子事情以後,然後日托米爾振臂一呼,大量難民南下,加入到他們的反抗隊伍中!你猜波蘭人怎麽著,拍拍屁股走人,連個報信的都沒有!

哦,撈好處,他們就知道借著羅馬的名義,弄出禍事了,就跑了個一幹二淨!

“背叛,這是【裸】的背叛,不可饒恕的背叛!”

“我要宰光那群波蘭佬!”

“夷平!夷平他們的村莊!全部都要吊死!”

整個軍帳就爆炸的火藥桶一樣,到處都充滿了對波蘭人的仇恨,誰說不是,如果不是他們,這一仗還不一定能夠打得起來,雖說打上一仗並不是什麽壞事!

“那些愚蠢的家夥會為此付出的代價。但是諸位,難道我們缺少了他們就打不贏這場仗了嗎?我們羅馬人什麽畏懼過?”

“我們無所畏懼!”

“明日一戰,榮耀羅馬!!!”

“榮耀羅馬!!!”

被人背叛,羅馬又何止被背叛過一次。

除了自己,隻有我們羅馬,其他人都靠不住,隻有我們羅馬人自己才能為自己作戰!

冷冽的清晨,一夜未眠的我走出了營帳,在進食過早餐以後,我解了第十三次手,終於讓阿薩辛幫我在胸甲外麵披上了希臘織工場織就的紅色披風,用銀鏈扣在胸甲上,檢查了腰間的軍刀、匕首和一把燧發手槍,營地裏的士兵們整裝待發。

抬頭,暗淡的光芒穿透灰色的雲層照射在一排排當頭高舉的鷹旗上,金色的光芒耀眼了我的雙目。

一千年了,自從羅馬共和國使用的雄鷹以來,無數的羅馬士兵高舉著這些展翅的雄鷹一次又一次向敵軍邁出他們的步伐,西羅馬淪陷以後,隻有東羅馬扛起金色的雄鷹大旗,屹立在君士坦丁堡這既是天國又是地獄的國土,努力在黑暗中世紀高昂起一個屬於驕傲文明的頭顱。

今天又一次看著這鷹旗,我仿佛看到了在羅馬城下,無數身披紅甲的羅馬士兵構成巨大的紅色浪潮跨步走出羅馬城,吞噬著腳下的土地,向高大的山巒進軍,向炎熱的荒漠進軍,向巨大的城牆進軍,向所有存在敵人的地方進軍。

今天,一千多年以後,又輪到了我們。

哪怕雙頭雄鷹取代了舊式鷹旗的位置,但它下方的士兵千年來還是沒有變化,他們認同自己是羅馬人!

“羅馬人!”我騎上了屬於我的戰馬,拽起馬韁,我在排成又一個又一個方陣的士兵麵前喊道:“右轉,向戰場前進!”

三個步兵營,一千一百零四十七個步兵,整齊一致地向右轉去,在掌旗官帶領下,黑色的皮靴踩著濕潤的土地,緩慢地走出營地。

腳步聲,伴隨著鼓手敲打的鼓點,再伴上駿馬奔騰的蹄聲,這便是戰爭的旋律,屬於羅馬的戰爭旋律。

日托米爾7公裏之遠的平原,這裏地勢開闊,10點25半左右,三個步兵營,兩個獵騎兵營,和一個胸甲騎兵營抵達戰場。

日托米爾的武裝暴民們也陸續出現在戰場邊緣,騎馬大致地看了下他們的人數和布陣。這些暴民們擁擠在一起,密密麻麻,正麵寬度大概五百人,厚度有十排,這壯觀的場麵讓我不禁吞咽下一口口水。

再抬起望遠鏡,入目的暴民們打扮亂七八糟,手上的武器五花八門,菜刀、糞叉、連枷、小刀,能用來打架的武器應有盡有,就是沒發現有多少帶著槍。然後在更深處的縱深,我發現不少地主老財打扮的人坐在架子上,這些人到了戰場都沒忘了他們的身份的優越性。

冷冷地笑了笑,我收回了望遠鏡,日托米爾的小把戲被我發現了。

我便把三個步兵營分成了兩個部分,九百人組成一條兩列線。非常單薄,剩餘的兩百四十七人構成一個三十人寬八十人長的縱隊,布置在右翼,留作預備隊。在單薄無比的兩列線後麵,胸甲騎兵營排成三條列線,每排一百一十人,每條列線相距七十米,兩個獵騎兵布置在左右兩翼。

非常反常的布置,這便是記憶裏英軍為強加火力而擺出的兩列線排射隊形。若是按照正常的排兵布陣,三個步兵營正好排成三個列線,構成每排一百人三列線陣型,縱深能夠讓敵人一時無法突破。三列線和兩列線的優點和缺點,反正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幾個營級指揮提出了兩條列線非常單薄,容易讓人突破的弱點,還有就是,若是敵人進行兩次射擊,前排的兵力將無法得到補充。

這兩點意見很中肯,但是他們沒看到日托米爾人根本就沒把持有火槍的部隊放在前排,既然前排沒有火槍手,我們根本不必考慮敵軍的遠程打擊。

可是日托米爾沒有火槍嗎?

連一百支都湊不出來?

根據我對波蘭土地主和最近幾天掃蕩村莊得出的了解,誰家誰戶沒有些火槍用來打獵。所以日托米爾並不是沒有火槍,從那些地主老財的數目推斷,即便嚴重缺乏槍支彈藥,他們也絕對擁有超過數量100支的火槍。而這些持有火槍的人,估計就在地主老財所在的前線靠後的位置!

用大量的炮灰填出一條路來,然後在我們失去火力打擊以後,輪到他們的精銳,也就是那些持槍的精銳們反擊。我想波蘭人的作戰是這樣的,發揮他們的人數優勢,又最大程度地保住他們的精銳。這或許不是最好的方案,但卻是對波蘭高層們最有益的。

為什麽?

能讓地主老財們放心把火槍交付使用的,就算不是親朋好友,也是心腹,其他人死多少,這對他們來說無所謂,可這點人要是稍有損失,對那些地主老財們來說,就讓他們很心疼了!

“的波蘭佬。”輕蔑地收回望遠鏡,我調轉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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