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裏一直想著明天要做的大事，杜舍吃飯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就連爸媽的問話也是三句回答兩句。
但就在老杜和趙女士的不滿都到達頂點的時候，聽見自家兒子說明天準備表白，瞬間所有的憤怒都消失不見。
一張飯桌上六隻眼睛對視，老杜滿心好奇但因為父親包袱卻閉口不言，隻冷哼一聲故作不在意說：“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管不到，”
“有這個姑娘照片嗎？讓我看看。”趙女士坦誠得多。
杜舍卻搖頭說：“告白成功了再給你看，要是沒成功給你看也沒用。”
“那你有沒有把握啊？”被拒絕的趙女士眉頭皺起，“別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都是你剃頭挑子一頭熱。”
收到過今天夕陽美照信心大增的杜舍也冷哼一聲，直接道：“成功率我不說是百分之百，也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老杜終於開口：“要是你成功了就把人帶回家來吃個飯，別讓我們連人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那當然。”杜舍點了點頭，“你們就準備好見麵紅包吧。”
雖然對著爸媽說下大話，但回到家裏的杜舍訂完花還有餐廳之後又開始惴惴不安，感覺自己在發瘋，腦子裏已經出現賀晴拒絕自己的一百種畫麵。
他正看著微信裏賀晴剛剛發給自己的聚餐照片出神，手機突然震動一響，她的新消息又發過來提醒他明天不要忘記拍變裝視頻。
【賀晴：衣服都準備好了嗎？】
被感情衝昏了頭的杜舍差點忘記了這件正事，他連忙回複賀晴告訴她自己都準備好了，明天一定必定會讓人眼前一亮，拍的視頻肯定大火。
【杜舍：明天晚上的餐廳我已經訂好了，周末你加班兩天辛苦了，我們去吃點好的】
【賀晴：正好周一我休息，明天晚上可以放鬆一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方扒皮方總這次居然會看在周末兩天都加班的份上讓員工周一休息一天，良心可謂是大大的有。
聽見邁克李在那裏拍馬屁賀晴都忍不住附和了兩句，方延聽見之後衝她禮貌地笑了笑。
可能是兩天沒休息工作鐵人也會累，也可能是今天白天杜舍的衣服給他打擊太大，方總臉上的表情又很快恢複了疲憊，一頓飯吃下來也沒說幾句話。
作為方延心情崩掉的最大犯罪嫌疑人賀晴一直觀察著這位男士的表情，以為他會最後一搏跟自己說些什麽，心裏不停打著委婉拒絕的腹稿，可直到大家散夥各回各家方延也什麽都沒有說。
他隻是一如往常問自己要不要坐順風車。
“不用了，我坐地鐵回去就好了，這裏離我家很近。”賀晴禮貌拒絕。
這一次方延點了點頭說了聲路上注意安全就轉而問喬寒，不像之前不麻煩自己順路堅持叫賀晴坐自己的車。
察覺到他對自己的態度出現改變，偏心消失不見，態度同普通同事沒有什麽區別，賀晴的心驟然跳了跳。
她嘴唇動了動，卻也什麽都沒說。
最後喬寒還有邁克李上了方總的車回家，捎了賀晴一小段路，他們在有地鐵口的十字路口分別。
賀晴看著方延的車走遠之後，沉默了很久才自己轉身走向地鐵口。下樓梯走得輕鬆她的心情也逐漸變得輕鬆，如釋重負的感覺終於延遲到來。
或許這是屬於成年人之間的默契，不像少年時候不撞南牆不回頭，有些時候話不用說明白，就能懂得對方的放手。
賀晴坐在地鐵的空座上長長歎了一口氣，看著搖搖晃晃的地鐵吊環出神，沒有直白說出口拒絕的話讓她心裏的負罪感少了一些。
她知道方延會難過，因為這是喜歡得不到回應的必然感受。
但她也知道他不會一直難過。
因為對於每個人來說，生活給你的憂傷時間都沒有太多。更不用說將工作看得格外重要的方延，或許明天太陽再升起的時候，他就已經調整好一切。
職場裏的同事關係，上下屬之間的相處裝填，維持原樣就好。賀晴靠著地鐵的扶手想，起碼在自己跳槽之前維持好這一切就好。
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第二天在場館裏再見麵的時候，方總還是那個方總，給大家買好了早飯，但不會再問賀晴吃不吃得飽。
即便他們還是如同昨天一樣站在一起向玩家介紹展位，甚至態度更隨意趁著沒人的時候還會玩笑聊天幾句，但兩人之間始終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
像是有人在中間劃下一道銀河，留下中間終生無法跨越半步距離。
“今天晚上就不聚餐了。”方延看著賀晴笑了笑，“你們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賀晴點頭：“好的，這次展會的一些數據我會周二上班之後處理好發到您的郵箱，或者方總你您看時間開個會，我和喬寒好好匯報一下。”
“可以。”方延應了一聲，“這一次攤位的人流量比上次翻了好幾倍，夏日活動的宣傳很到位，手辦預訂的數據也超出我的想象，辛苦你了。”
賀晴笑了笑，謙虛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之前尤經理跟我提過你升職的事情。”方延壓低了聲音說，“我覺得可以不用等財年的時候，這次回去的複盤做完就可以把這件事提上日程了。”
賀晴聽著一頓，沒想到尤燦雲給自己畫的大餅這麽快就要喂到自己的嘴巴裏，她正準備再謙虛兩句，就聽見方延道：“畢竟像你這樣的職員，應該不缺挖牆腳的公司，我總得拿出一點誠意來才能留得住人才。”
有那麽一瞬間賀晴下意識覺得方延是還沒有死心，但是下一句就直接告訴她是想太多。
“沒有和你一個大學畢業，沒有學姐學弟情，確實是處於下風了。”方延看著她一笑，意有所指道。
賀晴愣了愣，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察覺到的自己和蔣一鳴的聯係，下意識想問，但嘴動了動又覺得沒必要。
她微微一笑開口道：“但是工作也不看情誼隻看發展。”
方延追問：“公司發展還是個人發展？”
正當兩個人準備展開一些大人之間的職場話題時候，麵前的桌子突然被拍了拍，賀晴和方延同時轉頭，就看見一個提著包胸口亮燈的奧特曼站在他們麵前，還抬手打了個招呼。
兩人：……？
原來奧特曼也玩他們公司的遊戲嗎？
方延脫口而出這個奧特曼的花名，下意識看向賀晴問：“這是你請來的Coser嗎？”
“這個……”
賀晴正努力回想自己應該沒幹這種事，就見奧特曼突然摘下了自己的頭套，露出了杜舍那張頭發有些淩亂的臉。
方延：？？？
賀晴：！！！
一時間整個攤位附近都安靜了下來，杜舍看著瞪大眼睛的賀晴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頭，羞澀問：“幹嘛這樣看著我，難道我這樣穿著不好嗎？”
“不是，我……”賀晴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在她的預想裏麵，杜舍的COS應該延續他第一次走紅的視頻風格，出一個衣著袒胸露乳男性荷爾蒙豐富的角色，這樣才能抓住眼球讓大家忍不住多看兩遍。
而不是現在這樣捂得嚴嚴實實，要怎麽上廁所她都不敢想的狀態！
為了沉浸式體驗角色杜舍甚至還拿出了一個變身棒，當著他們的麵按亮配合著裏麵的音樂念了遍變身的台詞問：“怎麽樣是不是很酷？”
賀晴繼續沉默，而方延卻鼓掌表達了自己的欣賞和認可，很給麵子說：“的確很酷，我一直都很喜歡這個角色。”
“好，挺好的，你視頻拍完了嗎？”賀晴終於艱難開口。
杜舍點了點頭：“拍完了，剛剛一路走過來還有好多人跟我合照。”
旁邊的喬寒笑了一聲，拿出一個小馬紮說：“進來休息會喝口水吧小夥，正好我也跟你合個照，發給我侄兒看看。”
方延注意到原本路過的遊客也因為杜舍的裝扮停下腳步，立刻也點頭讓他快點進來休息，並且在杜舍喝水之後也委婉提出了能不能一起合照張的請求。
看著他們兩個人在那邊自拍，自拍完還認真討論起來奧特曼的一二三，奇妙的場景讓賀晴心情複雜到了極點，喬寒也忍不住問她：“姐們，你說這算不算情敵一笑泯恩仇？”
賀晴隻能嗬嗬一笑。
因為杜舍過來了，喬寒主動表示幫賀晴站一會班，讓她去和機車小子休息一會，已經看開的方延也自然沒有異議，還讓他們倆多逛逛。
在隻有兩個人獨處的時候，賀晴瞬間變了臉色問杜舍怎麽今天穿成這樣，杜舍卻反問她：“難道沒有讓你眼神一亮嗎？”
賀晴想笑但是笑不出來，但看著杜舍這麽激動開心又不想潑冷水，話在嘴邊轉了一圈，最後也隻點頭說：“挺亮的，確實讓人驚喜。”
杜舍嘿嘿笑了一聲，就聽見她問：“所以你今天來的時候就是穿著這套衣服嗎？”
“不是，我是穿著別的衣服來的，在廁所換的這一套，換下來的衣服都在包裏。”杜舍連忙拿出手機讓和賀晴看自己拍好的視頻素材。
昨天晚上起了大風，今天的溫度驟降，畫麵裏的杜舍穿著白色短袖黑色皮衣和長褲，黑色頭盔加上鞋子的確是黑騎士，騎在摩托車上看過來的模樣讓賀晴忍不住說了一聲帥。
杜舍一看她喜歡自己的精選表白戰袍，心裏的把握又多了幾分，正當他準備為今天的告白鋪墊一下的時候，手機卻被賀晴抽走。
她前後聯係起來看了下杜舍的完整的變裝視頻，又覺得有些普通和變裝前的相比不夠有衝擊性，完全沒有達到預想中的效果。
杜舍見著賀晴突然拿著手機沉默下來表情也變得凝重，立刻忐忑不安問：“怎麽了？哪裏有不對嗎？”
賀晴正準備說不夠味，就看見巡邏的工作人員騎著自行車路過，她愣了愣立刻抬手叫住對方，推著杜舍說：“去，找人家借一下自行車，你騎著自行車我給你拍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