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方延到公司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想今天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處理或者有什麽會要開，而是看看賀晴的工位看看她在不在。
雖然每次都沒有看見過她好好坐在那裏，可是隻要自己到了快上班的時間朝門口看一眼，或者站在門口等一等，總能等到她的出現。
方延知道這種情況不太對，自己不應該在工作的時候分心，而且對於賀晴過多的關注已經是一種警報。
警告自己即將失去心情的操控權。
可是有些事明明知道不應該，卻不能像水龍頭一樣說關就關，自己依舊從賀晴走進公司的第一時間就開始注意到她。
就像學生時期他收到的同學情書裏所寫的那樣，自己一隻腳踏進教室門的瞬間，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像是地心引力都失效。
方延安慰自己不過是多看兩眼多注意一些，沒有什麽大不了。
直到今天早上，已經到了賀晴上班踩點出現的時間，但人卻遲遲沒有來。
方延在辦公室裏坐立難安，好幾次拿出手機想給她發消息問怎麽還沒來，但每一次又被兩個人空白一片的對話框勸退。
太冒昧太突然，尤燦雲作為她的直係領導都還沒有問，自己去問又算什麽呢？而且現在不過幾分鍾，或許隻是起晚了或者是路上堵車又或者是……
方延垂下眼想了許多原因，最後發現不如親自去問。所以他起身找喬寒拿了賀晴應該給自己的文件，待會就有借口叫她來辦公室，問她為什麽遲到了。
他原本還在因為自己的這點聰明有些得意，覺得自己這樣的不動聲色一定不會有人注意到。
直到他發現了那張夾在文件裏麵的辭職信，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做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方延一個人在辦公室裏沉默了很久，思考她為什麽會想要離開，思考如果她離開了公司自己又要怎麽樣才能同她建立朋友或者更親密的關係呢？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賀晴來了，還帶來她並不想辭職的好消息。
這是一個驚險刺激的早晨，對方延如此，對賀晴也如是。
昨天剛剛痛失八千萬，今天早上就差點痛失工作，賀晴回到工位上深呼吸一口氣，迫不及待拿出手機開始搜索，看看最近是不是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水逆。
她一邊平靜心情，一邊因為險些發生的一張辭職信引起的血案而後怕。
幸好是自己的老板是方延，雖然有些毛病但是人是個正直的好人，要是換個心眼子多的看到了這封辭職信，就算是今天自己不辭職也早晚得辭。
賀晴買了瓶快樂水抿了一口給自己壓壓驚，這個時候陶陶倒水路過，看著她一笑：“哎喲，今天怎麽換了個美式飲料喝啊？”
賀晴一愣，反應過來她的意思，看向自己手裏那杯可口可樂，頓了頓道：“換個口味，今天開始不想喝咖啡了。”
反正劇情都成這樣了，再勉強自己喝咖啡又有什麽必要，更何況自己的彩票都沒了，喝兩口可樂解解愁。
她一邊喝可樂一邊處理郵件，嘴裏的苦澀被氣泡爆炸的甜味清涼替代，上班如同坐牢的感覺少了一些。
正當賀晴看一位博主發來的合作視頻時，右下角的微信頭像開始跳動起來。
【杜舍：記得兌獎五十塊】
賀晴：……
【賀晴：你是不是很無聊，大早上給我發這個】
【杜舍：一般一般，剛剛課間休息，被學生氣到了決定來氣一下你】
賀晴看著對話框笑了一聲，心想杜舍是想氣自己才發這條消息，還是想找自己說話？
她垂著眼想了想沒有著急回複杜舍的消息，而是把剛剛暫停的合作視頻看完，又轉發給了尤燦雲附上了自己的意見，然後才重新打開聊天框，把自己今天早上的辭職信門告訴了杜舍。
課間休息結束正準備上課的杜老師看完她的消息，評價了六個點。
【杜舍：很難想象會有人因為即將開獎的彩票準備好辭職信】
【賀晴：你懂什麽，這叫時刻準備著】
【杜舍；佩服佩服，上課了】
推斷出賀晴今天早上心情不錯的杜舍放心地放下手機，看著麵前已經在鼓後麵坐好的學生的態度也好了一些，用著算是溫和的語氣說：“都別耷拉著臉了，下周就要考級了，你們現在不好好打鼓，到時候考完就是你們爹媽好好打你，自己選吧。”
雖然嘴上說著自己選擇，但是杜老師根本沒給這群小家夥選擇擺爛的機會，一個一個盯著練，嚴格程度直接加倍。
導致他一天的課上完，直接創造最好戰績，罵哭了三個學生。
老王得知之後火速趕來，對著杜舍歎息一聲問：“為何如此，為何如此！”
“馬上考級了，這個時候不凶我要什麽時候凶。”杜舍喝了口水，“你以為我想罵他們，我一看他們站在那裏可憐的樣子，就想起我自己小時候。”
老王看著他：“所以你還是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是的，因為淋過雨，所以要把別人的傘也踩爛。”杜舍衝著老王擠出一個假笑：“而且我將這種行為稱之為成長。”
老王嗬嗬兩聲，心想缺德還差不多，但是還是在勸：“你罵那麽凶就不怕待會家長回來找你。”
“都已經打過招呼了，我跟家長說了他們幾個的問題，然後商量說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我來凶他們來安撫引導，這才叫家庭教育和學校教育結合，懂不？”杜舍給了老王一個眼神，“別質疑我，我有教師資格證的。”
老王嗬嗬：“專業不對口你又考不了編。”
杜舍無所謂地聳聳肩，早就算得明明白白：“但是教師節可以憑借教師證吃飯打折領免費的音樂會員，買車也可以打折。”
老王“……”
他看著杜舍沉默了兩秒，終於開始說正事：“最近離休老幹那邊中秋節有個活動，他們要弄一個樂隊表演，需要一個鼓手過去幫忙，我就把你推薦給我爸了。”
杜舍眼皮一跳：“找我幹什麽？我沒時間。”
他得跟飯搭子一塊吃飯。
“你哪裏沒時間，你閑得很天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家裏睡覺上網，正好給你找點事情幹，而且又不是不給你工資。”老王道。
杜舍道：“這不是錢的問題。”
老王看他：“那你說是什麽問題，懶鬼的問題就不要提。”
“不是，你怎麽就盯著我一個啊？”杜舍急了，“胖子不比我更合適？還有隔壁那個孫老師和李老師，他們不都比我脾氣更好？”
老王也急了：“你以為我想找你，錢越說體檢報告出來告訴他已經離死不遠，所以去報了個減肥訓練營，要閉關減肥，我要是不同意就是想讓他死。小孫小李一個紋身滿腿一個紋身滿手，那群老家夥看到眉毛都要豎起來。”
杜舍反駁：“那不是還有劉老師嗎？”
但這個話一出口他自己都反應過來不對，喃喃道：“不行，劉老師的脾氣比我還差，讓他去還不如我去。”
“所以就拜托你了。”老王緊緊握著杜舍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兩周五千塊，而且到時候還有中秋禮盒。”
杜舍眉頭皺得更緊：“我缺那點月餅吃嗎？”
“那你不吃給我。”老王道。
杜舍嘖了一聲，看著老王的眼睛猶豫了半天，再次確定兩周就五千塊以後，才點頭說：“成交。”
老王鬆了一口大氣，雙手合十感謝上天，然後對杜舍送上來自己最誠摯的祝福：“好人一生平安。”
杜舍問：“什麽時候開始？”
“下下周開始，所以你不用著急。”老王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不會讓他一邊上課一片陪老人兩頭跑，出現過勞死的可能。
目送著老王走了，錢越才過來問：“老王和你說那個老幹活動的事情了吧。”
“恩，忙死了還給我塞事情。”杜舍嘖了一聲，伸手揉了揉頭發說：“下下周，暑假好不容易課上完，能夠休息三個星期，他一下給我支走了兩周。”
錢越一邊喝水一邊看他：“反正你沒事，在家待著不如去賺錢，說不定年底又能換新車了。”
“誰說我沒事了，我有事啊。”杜舍道。
錢越看他：“你有什麽事啊？沒課休息的時候你不就是白天在家睡覺，然後出去吃個飯。”
杜舍反駁：“吃飯還不是大事？”
錢越正準備讓他拉倒，突然想起了什麽，臉上表情一下變得很奇妙，他看著杜舍緩緩出聲問：“你指的該不會是和賀晴一起吃飯吧？”
“不是啊。”杜舍眼神開始有些遊離，“我自己也要吃飯，而且我本來就是計劃休息了，一個人好溜溜達達找些好餐廳吃一吃。”
胖哥看著他沉默了兩秒鍾，按照他對杜舍的了解，這個懶鬼絕對沒有這麽勤快，他道：“以前休息你不都是點外賣的嗎？然後在家裏瘋狂打遊戲。”
杜舍頓了頓：“因為我媽打電話給我讓我少吃外賣。”
胖哥更不信了：“你媽還會給你這個不孝子打電話？”
杜舍：……
杜舍：“我們雖然因為家庭矛盾有些爭吵，但還沒有到斷絕母子關係的程度。”
胖哥：“我看也不遠了。”
“不過隨便你吧，你能想著出去走一走也挺好，而且我看賀晴挺好的。”錢越衝他握拳道：“你加油。”
杜舍冷笑了一聲：“什麽加油不加油的，別亂說，我們就是單純的飯搭子關係，而且……”
“現在六點了，賀晴是不是已經下班了？”錢越突然打斷他的話。
杜舍一愣看了眼時間，甚至已經是六點過五分，他想也不想抓起一邊的頭盔就往外走說：“不跟你說了，吃飯去了。”
胖哥沒說話，目送著小夥風風火火離開，忍不住歎了口氣。
就這還單純的飯搭子，騙俺老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