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店因為夜深而變得更加熱鬧，炭火燒裂炸開聲還有肉貼在鐵板上絲絲聲都混在一起，嘈雜卻真實。
因為客人太多生意火爆，上肉上火都很慢。四個人原本餓得心急火燎，卻因為已經在店裏坐下，反而又不著急了。
胖哥和裴軒坐在一排拿著手機要先開一把Timi，賀晴和杜舍坐在對麵，兩個人把送的小菜風卷殘雲一樣吃光之後，就一個看手機一個盯著一處麵無表情發呆。
杜舍看了會手機，轉頭看向賀晴發現她一臉呆滯有些不對勁，便輕輕用手臂頂了她一下，見人嘴角耷拉著看過來，便開口問：“怎麽了飯搭子？心情不好？”
賀晴靠在椅子上想笑一下，但是太疲憊了根本提不起臉上的肌肉，隻搖了搖頭。
“別搖頭，你那臉上就寫著出事了。”杜舍學著她一樣往後靠在椅子靠背，壓低聲音調侃問：“我都沒著急要你還錢呢，有什麽不高興的？還是說有人惹你了，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賀晴垂著眼歎了口氣：“沒事人家欺負我幹什麽，再說了還不知道是誰欺負誰呢。”
“哎喲，好厲害哦。”杜舍捂著肩膀表示他好怕怕，看著賀晴眼睛彎了彎，他才又說：“行了，都下班了，工作上的事不要再想了。”
賀晴抬手輕輕揉了下臉，反駁了一句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那是什麽事？”杜舍托著下巴看她，溫聲說：“生活上的煩心事？最近天天一塊吃飯也沒聽你說。”
“剛剛晚上才發生的。”賀晴越想心情越差，她伸手抹了把臉，覺得自己再把這些事憋在心裏可能會死，但是又不能說得太清楚。
思來想去，她看向麵前唯一一個能勉強算是傾訴對象的飯搭子杜舍開口說：“晚上發生了一些我沒預料到的事情，打亂了我之前安排計劃，不知道會造成什麽後果。”
杜舍看著她眨眼：“對你生活影響大嗎？”
“很大。”賀晴認真點頭，“能讓我的生活天翻地覆的那種大。”
八千萬，那能不大嗎？
杜舍看她一臉嚴肅，忍不住眉頭一跳，表情也端正起來，一改剛剛輕佻的態度，直接往最差的結果去想：“那如果是造成壞的後果了，你會變得怎麽樣，會……會進局子嗎？”
賀晴：……
賀晴：“那倒也不必哥們，我遵紀守法一女的，從來不幹任何一件壞事。”
“那你剛剛說得那麽嚴重。”杜舍嘖了一聲問：“究竟會變得怎麽樣嘛？”
賀晴看著他想了想道：“如果是最壞的後果，那我的生活就沒有改變，像現在一模一樣。”
杜舍：……
杜舍麵無表情：“喔噢，那還真是壞得不行。”
自己確實是有點雞婆擔心太多了，就不應該當這個知心大哥的。
“但是如果是造成好的後果。”賀晴看著他頭發一甩眉頭一挑，盡顯富婆氣態，“我就能空運買一頭和牛過來讓你拌著魚子醬生啃。”
杜舍一噎，表情複雜看著她說：“你對我的飲食風格好像有點誤解。”
賀晴看他：“我就打個比方而已，總之就是壞了會維持現狀，好了會讓我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現在出現了一點突發狀況，不知道未來會變成怎麽樣。”
杜舍聽著沉默了兩秒，感覺這個人的形容像是她會一夜暴富一樣，他再次向賀晴確認問：“你確定這件事沒有違法犯罪嗎？我有點擔心你出現在天網或者是法製新聞上。”
賀晴：“如果是違法犯罪，我現在就被車撞。”
杜舍：“不了吧，那我們這一桌都要無人生還。”
見賀晴一下抿起了嘴，杜舍連忙開口說：“行了，你看你也說了最差就是維持原狀和現在一樣，那你現在就已經是最差的情況了，你還怕什麽呢？”
賀晴聽著一頓，認真想了想，然後皺起了眉頭說：“你說得我現在好像很慘的樣子。”
“姐們，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說的。”杜舍把剛剛服務員來加滿的小菜往她麵前推了推，語氣溫和說：“你想想，反正也不會更差了，又有什麽好怕的。”
典型的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好了走上人生巔峰，不好也就是原題踏步沒有任何損失，杜舍不理解賀晴究竟是在擔心什麽。
“有點道理，可是我努力這麽久就是為了這件事。”賀晴情緒依舊十分滴落，看著一邊的桌角喃喃道：“要是錯過這個機會，我一定會崩潰甚至想死，這輩子都不會再開心了。”
“那不開心你就去soul啊。”杜舍哼了一聲。
賀晴：……
賀晴：“你沒事吧？”
“妹妹啊。”杜舍轉頭看向她，“人這一輩子是要錯過很多很多次機會的，生活就是這樣無情無恥無理取鬧。再說了，錯過了就錯過了唄，你想也沒用反而還會難受，不如不想。爭取下一個機會別錯過了。”
杜舍說著一頓，見賀晴一雙黑咕隆咚的大眼睛裏的倒影都是自己，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咳嗽一聲避開了她的視線，低頭說：“行了，別讓我給你灌雞湯了，我自己都要吐了。”
“是嗎？我覺得你說得挺好的。”賀晴笑了一聲，點評道：“不愧是有極高音樂審美的杜老師。”
杜舍沒好氣說：“謝謝誇獎。”
這個時候服務員終於來上菜上火，胖哥和裴軒的一局遊戲也結束，四個人洗筷子洗碗，正式開始吃準備吃宵夜。
這一頓飯幾個人都餓壞了，吃多話少愣吃到肚子八分飽才慢慢放下筷子開始聊天。
胖哥看著賀晴問：“晴妹，你是不是認識Cloud啊？”
“不認識，隻是公司這次同他合作而已。”賀晴誠實說：“不過我有他微信，但是也是用作工作交流才加上的。”
裴軒一邊吃肉一邊問：“Cloud就是那個很有名的主播嗎？”
“是的。”賀晴倒了杯水遞給他，心想不愧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男大學生就是不一樣，這小夥從上菜之後嘴巴就沒停過。
但臉上還是露出一個微笑，溫柔說：“慢點吃，別噎到了。”
裴軒咽下嘴裏的肉，看著賀晴說：“謝謝姐姐，但是不是我要快，是我吃慢了鍋上的肉就都被杜哥吃完了，他像個野獸一樣。”
野獸杜舍哼了一聲：“亂叫，明明是你吃的太慢了。”
賀晴轉頭看了眼身邊狂吃肉的男人，眼皮就是一跳，不得不說這個男人進食的樣子有一種狂放的野性美，同今天方延和梁楚雲的斯文形成鮮明對比。
她點點頭認真說：“的確是很有野獸的感覺。”
“你不餓了嗎？”杜舍一噎，轉頭看她，“剛剛肚子咕咕叫的不是你。”
賀晴看著他放下了筷子假模假樣擦了擦嘴像是吃飽了一樣，忍不住哼了一聲：“我在等我的炒飯，你在等什麽？”
“你還有炒飯啊？”杜舍瞬間變了臉，“早說啊，待會炒飯給我嚐嚐。”
胖哥笑嗬嗬說：“讓他吃吧，昨天晚上通宵扒譜，給學生們改作業沒怎麽睡覺，估計飯也沒怎麽吃。”
“怎麽突然這麽忙啊？”裴軒問，“難怪昨天叫杜哥打遊戲都不來。”
杜舍歎了口氣：“馬上就要考級了，得給學生改譜，到時候還要去監考，這段時間都忙得想死。”
“我也是，前兩天也是忙得想死。”賀晴拖著下巴看了一眼裴軒，感歎道：“能讀書就一直讀吧，雖然也很辛苦，但是比我們還是要舒服一點。”
胖哥也發出一聲感歎，點頭道：“軒弟要好好讀書。”
原本吃烤肉的宵夜派對變成了勸學現場，裴軒慢慢放下了筷子，感覺自己這個時候再一塊一塊肉往嘴裏塞就有點不禮貌了。
“我知道了。”裴軒老實點頭。
旁邊的杜舍卻哼了一聲：“人家本地人，這裏有房大學就已經開著車到處跑了，我們三位還是不要擔心他了，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賀晴和錢越一頓，覺得很是有理。賀晴忍不住朝著杜舍點點頭說：“你確實是有點生活哲理在身上的，杜老師。”
杜舍忙著吃肉沒理她，哼了一聲當作自己聽到了。
賀晴安靜坐在那裏一邊等炒飯一邊又想了想杜舍對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她覺得自己想開了一點，雖然不多，但是起碼心裏有個安慰的聲音了。
她起身給三個人杯子裏倒滿啤酒，要開車的胖哥麵前倒上了可樂，嘴裏說著：“不想這些了，幹杯幹杯。”
杯子碰到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賀晴臉上露出一個笑。
他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什麽事都明天再說！
一頓宵夜吃下來，三個人的肚皮都變得滾圓，隻有胖哥因為肚子本來就在哪裏，就算吃或者不吃，肚子都在那裏不來不去。
賀晴坐在椅子上閉著眼不斷調節裙子上的調節扣吸腹，想要注意一下形象，但是反而開始打嗝一個接一個停不下來。
杜舍喝得有點頭暈，撐著頭看著賀晴說：“你憋氣就好了，憋氣幾分鍾就不打了。”
“憋幾分鍾那我確實不打了，人都沒了還打什麽嗝。”賀晴喝得有點多，說話沒有怎麽經過大腦思考。
她反著手想給自己拍拍後背，結果拍了兩下就肩膀酸痛，還被已經不清醒的裴軒一邊傻笑一邊說：“姐姐學猴子撓後背癢呢。”
賀晴：……
杜舍看了她一眼，嘴裏學著猴子咕嘰咕嘰叫，抓耳撓腮表演了一陣，衝著賀晴說：“你這學得不像，得像我這樣才傳神。”
賀晴：“你有病……嗝……吧？我打嗝……想拍後背……嗝……”
“我給你拍我給你拍。”杜舍一邊笑一邊伸手給賀晴拍後背，那邊裴軒傻笑完就朝著身邊的胖哥說：“哥，走，咱們倆包機通宵上網去。”
唯一沒喝酒十分清醒的胖哥看了對麵兩個猴，又看看身邊一直傻笑的傻子，一下覺得自己好累，應該也跟著喝兩口的。
他歎了口氣，抬手大叫一聲說：“老板，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