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良心發現

“那個……葉棠學姐,”一個聲音打斷葉棠和駱幸川自習,說話是一個害羞的男孩,他不敢看葉棠的眼睛,“剛才我在來圖書館的路上,有個男人問我,你的宿舍在哪裏,他說他是你爸爸。”

葉棠和駱幸川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知道這個人是蘇曉東,“謝謝你告訴我,”葉棠笑著道謝。

男生連有些紅,神情有些遲疑,“他真的是你爸爸嗎?”

說實話,他認為那男人是個猥瑣男,肥胖的軀體,油膩的臉,黑眼袋很大,好像縱yu過度的樣子,在人來人往的校園裏,目光閃爍躲避,估計看他是個老實人,才找他問路的。

他說,不知道。

“對,他是我爸爸。”

葉棠的回答讓男生驚了一下,也讓豎著耳朵偷聽的同學心裏八卦了一下,葉棠的爸爸,豈不是蘇子沐的爸爸?

蘇子沐已經成為A大的恥辱,她的案子雖然到現在也沒開庭,但大家知道她一定會坐牢。而她和葉棠同父異母的關係,也被扒得一點秘密不剩,其實也沒什麽可掩飾的——一個男人一婚生個女兒,二婚又生個女兒,很稀奇麽?

葉棠合上電腦,“我出去一下。”

駱幸川“嗯”了聲,他知道葉棠是去見蘇曉東的。

蘇曉東還在路上徘徊,穿著奢侈的手工西服,曾經精明的商人,卻像個落魄流浪漢,雙眼茫然的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

葉棠走近他,他像是有感覺,馬上轉頭,看到葉棠,眼裏湧現出一絲激動,又很快沉寂下來,曾經在她和她外婆麵前,不可一世的男人? 低下頭? “我有一件事想找你談一談。”

葉棠以為他是來找自己借錢的。

蘇曉東的公司亦沒逃過福興巷項目帶來的噩夢,血本無歸? 公司瀕臨破產。蘇曉東本可以效仿其他老板? 套出最後一點錢,帶著錢跑路? 他沒有這麽做。

到他這個歲數,他已經沒幾個血緣親人了? 兩個親生女兒? 一個在拘留所裏,一個把他當成陌生人,老婆也和他離婚了。

離婚是徐智慧這輩子最智慧的一個決定,去年確認蘇曉東不管女兒死活後? 她便把他告上法庭。在雪崩之前? 成功離婚,分走蘇曉東一半財產——也沒剩多少錢,徐智慧得到兩套A城的公寓,和那輛老賓利汽車。

前妻和法院的人當著自己的麵清點財產,蘇曉東才忽然醒悟? 他自以為把女人控製在鼓掌中,卻也被女人玩弄了!

不知不覺中? 他竟然在情婦身上花了那麽多錢——給她買了一套房子,寫她的名字? 還給她買了一輛寶馬車。

福興巷的事情爆出後,這個女人跑得無影無蹤。

他名下海納百川的大平層被查封? 他的銀行賬戶被凍結? 他的汽車直接被拖走? 除了幾套換洗衣服,他什麽都來不及帶。

渾渾噩噩的,他徒步走到A大,想起自己另一個女兒。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在葉棠麵前張開手掌,是一枚胸針,富貴牡丹的形狀,白玉雕刻的花瓣……

葉棠還記得這枚胸針,五年前,駱家慈善拍賣會上,蘇曉東花了1000萬買它。

“我當年用1000萬討好駱家,結果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想到往事,蘇曉東的喉嚨都是苦澀的,“我不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珠寶,想賣也賣不出去,隨手放在西服口袋裏,沒想到現在,我隻剩下這個。”

“你想拿它給我換1000萬?”葉棠直白的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蘇曉東笑了一下,肥膩的臉上也有了深如溝壑的皺紋,“不用了,1000萬,給我也會被法院拿走的,幾億的債,我這輩子都還不起,我打定主意當一個老賴了,”他把手往伸了一下,將胸針塞進葉棠手裏。

葉棠從未觸碰過蘇曉東的手,她想抽回手,蘇曉東卻用手掌包裹住她的手,胸針也被攥在葉棠手心裏,溫潤的玉,一點也不硌手。

“我對不起你媽媽,對不起葉老師,對不起趙阿姨,也對不起你,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你也沒盡過一點父親的責任,這枚胸針,就當是我對你這二十四年來的補償吧,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不差1000萬,但我現在隻剩這個了。”

葉棠怔忡住,看到男人渾濁眼裏的一絲悔恨。

人性是複雜的,再壞的人,心裏也有一個小小的角落,留給良心,當失去所有,妻離子散,變成孤家寡人之後,蘇曉東才明白親情的重要。

葉棠把胸針別在外套上,回到圖書館,駱幸川看到她胸前的胸針,已然明了一切,晚上圖書館閉關,駱幸川提著葉棠電腦,葉棠抱著他的畫紙,並排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突然想起一件事,還沒有向你坦白。”

“什麽?”

“蘇曉東的情婦……”

葉棠腳步停下,一臉駭然,“你別告訴我,你收買語茉的姐姐,去勾引蘇曉東?”

“不是收買,我沒有給陳語莉一分錢。”

聽到駱幸川準確叫出陳語莉的名字,葉棠輕嘲,“你還說你沒有害過人。”

“不是陳語莉,蘇曉東也會找其他女人緩解自己的空虛寂寞,而我總需要一個可靠的幫手,幫我挑撥他和前妻的關係。陳語莉和周靜一樣,出色完成了任務。”

葉棠不可思議的搖頭,她不屑搞這些陰謀詭計,“我無法苟同你的想法,明明還有更光明正大的方法。”

她沒說什麽難聽的話,默默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看她得背影,駱幸川一下子慌了,三步化作兩步趕上去,從後麵牢牢抱住她的腰,右手還勾著葉棠的筆記本電腦。

怕弄皺他的繪稿,葉棠沒法掙紮,不得不任由他抱著自己。

“你最好馬上放開我,”她聲音有些冷的下令,

“不放,這輩子都不會放,”駱幸川執拗又固執,“封建的古代,或許我能直接手刃仇人,現代哪有光明磊落的複仇,到最後還能全身而退,不傷及親人、朋友,還有……你,我隻有一個人,而他們是一群人,我隻能這麽做,這是最快最不見血的方法。你不恥,我也不恥,我保證今後我一定堂堂正正的做人。”

滑稽的誓言,讓原本生氣的葉棠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