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論罪

再一走近,見這時候連棺材和靈位都擺出來了,眾人定睛一看,見靈位上麵寫的竟然是弘光皇帝的名諱!

“皇上!”

這一下不得了,一眾大臣一個個的都是哭著喊著撲了過去,在棺材上麵哭成了一團。

這時候棺材蓋子還沒有蓋上,還能清晰的看見弘光皇帝的音容笑貌,這可是真真做不得假的。

不管弘光皇帝是不是個昏君,也不管他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說一起,道一萬,他終究是一個帝國的皇帝。

在古時候這幾千年傳下來的君君臣臣的理念影響下,一眾臣子這時候個個都是哭的昏天黑地。

這倒不是因為他們對弘光皇帝有多麽深的感情,也不是因為弘光皇帝有多麽的本事,

隻是因為弘光皇帝是君王,他們是臣子,皇上駕崩了,他們哭,是在盡本分而已。

再說了,就算哪個臣子不想盡本分,不想哭,但是這時候了,你敢不哭?

所以別管是什麽想法,這時候必須得哭,而已還得哭的稀裏嘩啦。

好在大家都是成熟的政客,合格的封建臣僚,這一點場麵功夫,簡直就是小兒科,一點難度都沒有。

所以大家都完成的極其出色,任誰都是挑不出毛病來。

而作為百官之首,內閣首輔阮大铖則是更加哭的情真意切,不但是眼睛紅了,眼淚流了,連頭發都是哭濕了,可見投入之深,功底之厚。

不過再出色的表演,總是有結束的時候,更何況阮大铖在心裏算計著時間,更加是不可能讓時間脫離自己的掌控。

“諸位,諸位,皇上駕崩了,我等身為皇上股肱忠臣,此時當以皇上之江山為重,不可本末倒置,將個人私念淩駕於朝廷安危之上啊!”

阮大铖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便是對一眾大臣說道。

一眾大臣聽了,皆是點頭稱善,而後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們便是從剛才的哭街老太婆形象,一下便是恢複了往日的官威體麵。

畫風轉變之快,若是不親眼所見,真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整理了官袍體麵後,這時候一個官員站出來對阮大铖說道:“敢問阮大人,皇上春秋鼎盛,昨天還是好好的,為何這突然便是駕崩,這是何原因啊?”

“是啊是啊,皇上究竟是為何駕崩?若是遭了小人算計,我等身為臣子,便是粉身碎骨,也要為皇上死而後已!”

“不錯不錯,皇上究竟是為何而駕崩?”

阮大铖見一眾大臣都是問了,便是直接道:“皇上乃是通宵達旦,觀看那張廣延的戲曲,以至精神不佳,在今夜子時時分,精神恍惚之下,墜入湖澤,溺水駕崩!”

說到這裏,阮大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此事千真萬確,有宮內千餘太監,宮女,侍衛,還有太醫為證,諸位不用懷疑。”

阮大铖這話一出,大殿內一眾大臣麵麵相窺,一片死靜。

不怪大家如此,實乃是大明之前已經是有明武宗朱厚照,明熹宗朱由校,這兩位君王因為溺水而死,

現在又有了弘光皇帝,這就有三位了,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預謀,這自然是大家心知肚明。

巧合倒還罷了,這要萬一是有人預謀,那現在大家所處在的境地就相當危險了,一旦說錯了話,也許就要被有心人一刀給砍了!

大家都是宦海沉浮的人物,別的本事不敢說有,但是這些個勾當那是見得多了,還能不知道這裏麵的道道。

想到這裏,許多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是看向了那阮大铖。

這阮大铖今天在宮裏當值,皇上就駕崩了,這裏麵真的是巧合嗎?

在世態沒有明朗之前,最穩妥的自保辦法就是作壁上觀!

這個道理是多少前輩用畢生經驗得出來的教訓,那可是至理名言啊。

於是一眾大臣一個個的都是成了啞巴,誰都是不說話了,隻等事態發展。

若是事態不發展,那就是打死他們,也是休想從他們嘴裏再聽到一個字。

麵對著這一個個的萬金油,阮大铖自然早有預料。

隻聽阮大铖率先打破沉默,道:“此次皇上駕崩,盡是張廣延迷惑,使得皇上迷了心性,墜湖而崩,此等大逆不道之賊徒,豈能容他!”

一眾大臣一聽阮大铖這話,這是在為弘光皇帝的死下定論,要將大事劃清界限。

這是好事啊,隻要有人為弘光皇帝的死負責,那就跟他們沒有關係了,他們也就可以在新的君王大權交接中,平安無事了。

“不錯,這張廣延逆賊仗著皇上寵幸,無法無天,如今更加是直接害死皇上,罪當誅族!”

“是極是極,這張廣延害死皇上,罪該萬死,理當誅九族,以謝天下!”,,,

阮大铖見大家讚成殺張廣延,便是一聲令下,命人將張廣延極其家人押入天牢,靜待侯斬。

而後阮大铖又是對一眾大臣道:“當夜值守之宮女太監,玩忽職守,沒有保護好聖駕,理當全部處死,以儆效尤,不知道諸位大人以為如何?”

“阮大人所言極是,若是這些閹人賤人盡忠職守,又怎有皇上溺水之事,這些人不殺,何以告慰皇上在天之靈!”

“是極是極,這些人盡是該殺之人,死不足惜!”

就這樣,在阮大铖和一眾大臣的三言兩語下,五六百個太監宮女的命運便是注定,隻待大事一定,便可處死。

一口氣殺五六百太監宮女,這樣的事情想想便是殘事,

但一眾朝廷袞袞諸公卻是渾然不當一回事,就像殺死的這五六百人不是人,而是五六百豬羊一般。

其實如果這追究的事情到此為止,死的人雖不少,但是與曆代皇帝大權交替相比,卻已經是極少了。

都言人命如草芥,大抵便是如此吧。

“此事目前便暫時追究到此,若以後再有謀逆之人涉案,再行論罪!我等當務之急,乃是盡早擇選新君,以安社稷,不知諸位大人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