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不知不覺已經亮起了魚肚白, 朝霞染紅半邊天空。陳明武三人迎著朝霞跑在夯實的土路上。

如今是陳昊晟和時傾在前麵跑,陳明武不緊不慢的跟在兩人後麵,時不時的喊上幾句口令, 讓兩人跟著調整速度和呼吸。

“咦, 傾傾,那是不是你爸啊?”陳昊晟突然指著前麵開口。

時傾粗重的喘息著, 聽見這話,他愣了一下,艱難的抬頭看了一眼,前麵不遠處好像有個岔路, 的確有什麽人從岔路那邊慢跑出來。

時傾跑的視線有些模糊, 實在看不清那人的樣子,隻是他憋著的氣到底因為陳昊晟突然的這一句話驟然一鬆,時傾腿一軟, 向著地麵倒去。

“誒呦我去!”陳昊晟一把將人架住,見時傾癱軟的像根麵條, 他咬了咬牙, 回頭, “爸、爸, 歇、歇一會吧。”

陳明武第一時間就看見了岔路口的時浩彥, 他剛要加速, 就見他兒子不知道和時傾說了什麽, 時傾直接一腦袋就往地上栽了。

陳明武嚇了一跳, 快走幾步,聽見陳昊晟這麽問, 他看了眼時傾, 點頭, “扶著他慢慢走。”

長跑過後是不可以立刻休息的。

陳昊晟明白,拍了拍時傾的臉,低聲問,“怎麽樣,要不要再吃一塊巧克力?”

時傾用力的晃晃腦袋,發昏的腦袋頓時被他晃的更昏了,時傾頓時不敢再晃了,他努力站穩,茫然的睜著眼睛看向說話的方向。

什麽東西張著嘴,那嘴一開一合的嗡嗡的吵的鬧心。

‘什麽東西’的陳昊晟直接將巧克力塞進時傾嘴裏,一手拉著時傾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膀上,他帶著人慢慢往前走。

“傾傾啊,這還沒有一半呢,你這體力也太差了。”陳昊晟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時傾努力調整呼吸,他根本累的說不出話來。

誰能想到看起來膽小害羞,弱不禁風的陳昊晟這麽能跑。

啥事沒有,還能再跑個來回的陳昊晟架著時傾,邊走邊說。

陳明武盯著時傾看了一會,見人除了疲累沒有其他情況,他超過兩人往前麵那岔路走去。

岔路上的人很明顯也看見了他們三人,見陳明武過來,他便等在了原處。

果然是時浩彥。

“時先生,你也出來跑步了。”

“嗯。”時浩彥掃了眼陳明武,目光又移到正往這挪動的陳昊晟和時傾身上,他在時傾身上頓了一下,眉頭輕輕蹙起,“你們……”

“哦,沐小姐讓我帶著時傾做基礎訓練,今兒第一天,先帶他慢跑試試。”陳昊晟帶著時傾走了過來,陳明武扒拉了一下自家兒子的腦袋,問,“時先生也是天天跑步?”

“嗯。”時浩彥點頭,看著喘個不停的時傾,他緊皺的眉頭皺的更緊。

“那你帶時傾跑就行,前期他需要把耐力鍛煉上去,要麽什麽訓練也甭指望出成績。”陳明武開口,他說話向來直來直去,尤其是在訓練這件事上,他很少有委婉的時候,“時傾耐力太差,這麽大的一個小夥子竟然跑這麽慢都堅持不下來,真不知道平時都在做些什麽!”

陳明武挨著時浩彥,因為時傾還無法跑起來,他走的並不快,“時先生,我知道你們工作忙,可再忙該管孩子的時候也是要管的,他平時挑食嗎?飯吃的多不?成天打遊戲上網……”

陳明武一連串問出十幾個問題,時浩彥怔了一下,瞳孔微微變深。

陳明武並沒注意到時浩彥的變化,他問完這些也不是要知道答案的意思,問完他便繼續他要說的話,“我之前給他檢查了一下,全身上下瘦的就剩下骨頭了,這點你們需要注意一下,不論是挑食還是別的什麽,這麽大的孩子飯一定要好好吃。我回頭會給他訂一份訓練計劃,每天讓他按時完成,先把耐力練上去,之後……”

陳明武將他想好的訓練方案一一說出。

陳明武、時浩彥身後。

“喂,傾傾你沒事吧。”陳昊晟看著一言不發的時傾有些擔心,他好像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時傾的這個爸爸對時傾真的像網上說的那樣好嗎?

時傾低著頭,一步一步往前走,他聽見了陳昊晟擔心的問話,可不知怎麽的,全身上下仿佛失去了力氣,除了機械的向前,他全然不會其他動作了。

腿沉的像灌鉛一樣,呼吸也無論如何都調不均勻,耳鳴嗡嗡的吵得他煩躁,可時浩彥偶爾飄過的幾句沒什麽波動的話卻依舊清清楚楚的飄到耳朵裏,讓他煩躁的心情又墜進了冰雪裏。

一些忘卻的記憶掙紮著從黑暗裏冒了出來。

時傾閉了下眼睛,慢慢抬頭看著那高大的,卻永遠也無法追上,無法抓住的背影。

他其實很想告訴他的,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他經常替人幹架,耐力和爆發力都是很好的。

他也不清楚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成了如今這個樣子了,他沒了力氣,也失了精神。

時傾睫毛顫了一下,無力感仿佛再一次緊緊的將他纏住。

好累。

好想……什麽?好想什麽……

“傾傾!傾傾!”

耳邊的聲音好吵,時傾又用力的搖晃腦袋,想將這煩人的聲音趕跑。突然什麽甜甜的,又帶著一點點苦意的東西進入口中。

時傾怔了一下,轟鳴的耳朵好像聽見了什麽聲音,模糊的世界也慢慢清晰起來。

這東西,好像……他一直有在嚐到。

甜甜的,帶著些微苦意的……

時傾看向陳昊晟。

“呼,傾傾,你嚇死我了!你怎麽了,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沒反應!”

時傾睫毛顫了一下,慢慢眨了一下眼睛,“抱……”

“沒事吧,走的時間差不多夠了,休息一會。”陳明武和時浩彥不知何時停了下來,陳明武蹙著眉頭開口。

時傾的睫毛又顫了一下。

“休什麽休。”時浩彥低頭,十四歲的年紀正是愛竄高的時候,隻是時傾卻沒怎麽長個子,一米五幾的身高也就勉強到時浩彥的胸口。

“裝病,絕食……我以為你現在長記性了。”時浩彥神色平靜,說這話時就好像在對待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看來是我高看你了。”

時浩彥抬腳,“走吧,用不著管他。”

“你……”陳昊晟瞠目結舌,隻是他的膽子向來隻對除了他老爸的所有熟人有,麵對陌生人,尤其是這種氣場強大的人,陳昊晟直接就慫了。

他張了幾次嘴,嗓子都不聽使喚的沒敢發出一點聲音,陳昊晟有些懊惱的看著自己的小夥伴,“傾傾……”

“沒事。”時傾回答的很快,聲音也平靜的嚇人,甚至在時浩彥已經轉頭離開後,他對著陳昊晟還微微勾了下唇角,“抱歉因為我耽誤了你和陳叔叔,你們先走吧,我休……我待一會再走。”

“不走!”陳昊晟回的慷鏘有力,隻是等他抬頭麵對他老爸時,他人就又慫了,“爸、我、我……”

陳明武眉頭緊鎖,根本沒聽自家兒子在那墨跡個什麽,他沉默了好一會,迅速轉身去追時浩彥,“兒子,你留在這陪時傾,等休息好了再回去,今兒不跑了。”

陳昊晟眼睛一亮,“欸!”

他扶著時傾坐到樹下,自己也找了一塊比較幹淨的地方坐了下去。他看著再次安靜下來的人,陳昊晟幾次想要張口,最終都因為不知道能說些什麽而閉嘴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很沉默,時傾卻莫名不討厭這種感覺,他額頭抵在自己的腿上,長長的睫毛時不時的顫一下。

他其實沒騙陳昊晟的,他真的沒什麽事的,或許是習慣了,或許是別的什麽,他除了感覺有些累外基本沒什麽感覺。

就——在這坐一會,他就又可以活蹦亂跳的回去了。

“傾傾,吃點巧克力,我們不想不開心的!”陳昊晟坐在一旁薅頭發,頭發都快薅禿了也不知道能說點什麽。

他一直以為他和他爸的問題就夠大了,沒想到時傾他們更嚴重。陳昊晟第一次覺得,他爸其實挺好了,最起碼再管他,凶他,甚至是拿皮鞭子抽他的時候,他也能感覺的出來,他爸是在乎他的。

可麵對時浩彥,陳昊晟真的不敢肯定。

他剛剛因為和時傾並排站著,時浩彥看著時傾的眼神他看的一清二楚,他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眼神,畢竟他也就才十四歲。

可陳昊晟敢肯定,他寧願天天看他爸那一副恨不得宰了他的表情,他也不想再看一次時浩彥的視線。

“傾傾,給,還是要吃糖?”

時傾發空的眸子慢慢落在陳昊晟的手上,他安靜的看著那像隻小熊腦袋的巧克力包裝,時傾慢慢伸出手,將那小熊腦袋握進掌心。

“欸,傾傾,你不吃嗎?”

時傾微微握緊,巧克力的包裝桶是特質的,可以抵擋這盛夏的太陽,但這單顆的巧克力就不能了。陳昊晟揣了一路,外層的巧克力已經融化,時傾輕輕一握,柔軟的觸感就在掌心化開,還有一些巧克力被擠出來粘在了時傾的掌心。

時傾慢慢翹起唇角,“嗯,走吧,還要做早飯呢。”

陳昊晟呆了呆,就見身旁的時傾已經站了起來,一手還牢牢的握著巧克力,一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便精神哆嗦的要往回走了。

哈?

陳昊晟懵逼的站起來跟上。

*

“傾傾,你真沒事?”陳昊晟將時傾送回他的院子,看了眼隔壁,他眉頭微皺,有些擔心。

時傾搖搖頭,“沒事,真的。”

“那有事一定要來找我啊!”

時傾頓時彎起眼睛,“嗯。”

將人送走,時傾看向隔壁,縷縷炊煙從隔壁的煙囪裏升到空中,他隱隱約約能從微開的門縫裏看見有人影來來回回走著。

時傾抿了下唇,最終諷刺一笑,他推開眼前的大門。

小院裏安靜異常,是還在睡?

時傾輕手輕腳的推門進入,隔著門簾貼近耳朵聽了一會,裏麵的確沒什麽動靜,看來是真的還在睡呢。

時傾回頭看看廚房,最後從牆角拎出來一個爐子放到院子裏,又在院子右側角落的小庫房裏拿出一袋子炭。

他都擺在水井附近的一個可以坐人,或者晾曬穀子什麽的台子上,時傾轉身又小聲的穿過屋子,去到後院。

這後院陰涼的地方擺滿了昨兒沐綰得來的食物。時傾挑挑揀揀,將已經有些蔫的菜都選了出來,時傾抱著選好的菜和肉,還有幾個錫紙碗又輕手輕腳的回到正院。

時傾打算生上爐子,用錫紙碗簡單的炒點菜出來,他打水洗菜,切菜,切肉,蹲在地上忙碌個不停。

【唔,怎麽就時傾自己?】

現在也就早晨七點多,不少人才起來,冷清的直播間陸陸續續上來點人。

【之前出來了。】

【誰?沐綰嗎?出來幹嘛?】

有熬夜的夜貓子或者起的太早的神人蹦了出來。

【直播沒跟過去,不過聽隔壁直播間的過來罵,好像沐綰拎著菜刀去殺雞,差點把時暖給砍了。】

【我跳過去看了,沐綰是真敢扔,那時暖也是真慫。】

【這麽刺激的嗎!不行,我要下去找找視頻!】

【走了走了,姐妹們有好玩的記得錄屏啊,我看完就回來!】

“傾傾?”

【臥槽!這時暖怎麽又湊過來了!】

【用沐綰的話說,這不就是——賤嗎。】

時傾切肉的動作一頓,平靜的眸子閃過煩躁,他握緊手中的菜刀,惡狠狠的抬頭。

“我,我就是想問一下,你、你和沐姨要不要吃?”時暖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的舉起手中的盤子。

時傾撇開頭,根本不想理時暖,隻是他頭剛轉開,就見到屋內有人影晃了一下,時傾一愣,這是起了?

他眉頭蹙起,低頭看了看被他切的大大小小的肉塊,又看了一眼還沒生的炭火,時傾抿了下唇。

不吃白不吃嘛。

沐綰的話在耳邊回響,時傾放下菜刀站起身,氣勢洶洶的向著時暖走去。

“啊,傾傾,你……你要是實在不想要,那我就收……”

“要。”時傾踩上一堆雜物,從圍牆上露出半截腦袋,他低頭,時暖的手中拿了一盤小菜。

時傾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謝謝,其他的。”

“啊?哦,哦哦。”時暖眼中閃過詫異,他沒思考太久,在時傾直勾勾的注視下,快步進屋將剩下的食物拿了出來。

〖0987,這樣可以了吧。〗

〖嗯,盡快和他處好關係,利用他接近沐綰。〗

〖行了,我知道了,你答應給我的禮包。〗

0987暗啐了一口,〖已經發放,請宿主查收。〗

時暖眼睛一亮,顯而易見的高興起來,他瞬間沉浸到意識背包,一張金色的紙張飄在背包中。時暖意識一動,那紙化成星星點點的光芒落進時暖的身體。

“傾傾,給。”時暖勾起唇,軟乎乎的笑了。

時傾一僵,強忍著煩躁的眼神瞬間迷離。

【啊!時暖笑的好可愛啊!】

【我才發現時暖原來這麽可愛,難怪那麽多人喜歡他,不行了,我要爬去隔壁直播間了!】

【啊啊啊!暖寶媽媽來了!】

沐綰和時傾的直播間瞬間有大量觀眾爬牆。

“時傾。”微沉的聲音隱忍著怒氣,隻是不熟的人根本發現不了。

時傾一驚,迷離的眼神顯現掙紮,他手中的粥碗大力一晃,滾燙的熱粥灑出去一點,時傾用力的咬破舌尖。

“謝了。”沐綰一步一步走來,走到時傾身邊,她按住時傾的肩膀,用力一捏,轉而笑眯眯的從時傾手裏接過兩碗粥。

“沐、沐姨!”

“那些也是給我們的?”沐綰掃向砌起來的磚頭上還擺著的幾樣小菜,看向時暖。

時暖一個哆嗦,努力控製發顫的身體,艱難的點頭,“嗯、嗯。”

“傾傾去拿小菜。”沐綰推了時傾一下。

時傾徹底回過神來,咽掉嘴裏的血腥味,他踮起腳拿過時暖這邊磚頭上剩下的兩道小菜。等他拿著小菜下去時,沐綰正舉著菜板走來。

時傾懵了一下,就聽沐綰笑道:“傾傾新切的菜和肉,就當我們的回禮了,暖暖可不要嫌棄哦。”

時傾蹙眉,下意識的回頭瞪向時暖,就見時暖瞪大眼睛,僵住了。

嗯?

時傾更懵了,直到沐綰都已經將他切的奇形怪狀的各種東西全送了過去,他才慢慢回過神來。

“還不進來吃飯。”沐綰在屋裏揚聲喊。

這屋裏是沒有餐廳的,飯桌是那種圓桌,平時立在牆角,沐綰將桌子拎進她的大屋裏,擺好三樣小菜和兩碗粥。

“欸!”時傾連忙壓了幾下水將手洗幹淨,噔噔噔的跑進屋。

“他……”時傾想問問時暖。

沐綰卻一邊夾了一筷子小菜,一邊突然開口問道:“你裝過病?還絕過食?”

時傾一僵,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很明顯,早晨時浩彥說的話沐綰也知道了。

沐綰卻沒有抬頭,隻是慢條斯理的將筷子裏的小菜放到時傾碗裏,“我不管真假,也不管原因,但從今往後不許了,做什麽不好,做糟踐自己身體的事。”

時傾驟然鬆懈下來,他重重的吐了口氣,捧起碗來大口大口的吞咽碗裏的粥。

“你慢點,小心燙。夾點菜啊,幹吃粥有味道嗎!”沐綰又連忙給人夾了一筷子。

時傾沒用上幾分鍾就將一大碗粥喝了個幹幹淨淨。

“我沒裝病。”他突然開口。

沐綰一頓,依舊將筷子伸向小菜,隻是夾菜的速度明顯變慢,她輕聲回應,“嗯。”

時傾聽到回答,又重重的鬆了口氣,“我是想生病的,隻是沒生成。”

沐綰看向時傾。

時傾頓了一下,將已經忘卻的記憶再度扒拉出來,“我聽人說生病了家……他們會心疼,我就試了,往身上澆了好幾盆涼水。”

時傾睫毛顫了顫,自嘲一笑,“不過還沒生病,就被他們發現了。”

時傾轉過身,背對著沐綰坐著,雙手按著身下的椅子,腦袋微微仰著,直勾勾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他、他一句話都沒和我說就走了,我、我被時譽關進了暗室,黑漆漆的,裏麵也涼,應該是真病了吧,不過他們好像出去旅遊了,等他們回來時,我好像又好了。至於絕食……”

時傾搖搖頭,隻說了一句,“餓肚子很難受的。”

*

咚!咚!咚!

“沐小姐,時傾。”

早晨八點,節目組的人準時出現,一直跟著沐綰和時傾的兩位跟拍也扛著攝像機出現。

“這是日常任務。”

一張任務卡片被工作人員遞了上來,日常任務每天都有,做與不做也全憑嘉賓心情。

像是沐綰兩人這樣贏了好幾筐食材,若節目組肯給他們一個大冰櫃,他們兩人完全可以不做任何任務的苟上一個月。

當然,節目組是不可能讓他們苟的。

“還是要去做?”時傾之前就有說要去做日常任務,沐綰掃了一眼任務列表,再次確定。

時傾點頭。

“那行,去做這個吧,正好把我們後院的菜拿去一些一起賣了。”

列表中正好有一個幫隔壁王大爺賣玉米的任務。

時傾點頭,“好。”

“那你去做任務,我……”沐綰頓了一下,看著時傾這一身長衣長褲,“我給你做件衣服,嗯……灶台也交給我。”

時傾先是怔了一下,對沐綰說的給他做衣服有些反應不過來,之後聽見沐綰的話,他頓時顧不得衣服了,神色僵硬的看著沐綰。

灶台?

她還要對灶台下什麽毒手!

“好啦,你那什麽表情,當我看不見呐!快起來,讓我涼一下尺寸。”沐綰說完,人就回身取來放在長桌上的皮尺。

沐綰量好尺寸,拍了拍時傾的肩膀,“去吧,巧克力帶著,整桶拿著,省得化了。”一頓,她停下開櫃子的動作,回頭,“哦,對了,昨兒泡的蜂蜜水也帶著。”

這還是灶台還沒壞的時候,節目組為了打掃衛生燒水時,用沐綰順來的水泡的。

時傾怔了怔,慢慢彎起眼睛,“好。”

他將放著蜂蜜水的保溫瓶和大半桶巧克力都放進自己的小書包裏,背好後,他跑去後院裝了一大袋子的新鮮蔬菜,時傾揚著眉眼,按著地圖,興奮的往王大爺家跑。

沐綰看得眉眼柔軟,打開櫃門,她從裏麵取出帶來的一大捆彈性極好的純棉布料。

跟拍攝像身子一挺,鏡頭瞬間拉進。

熱鬧的彈幕也瞬間安靜下來,不論是等著吐槽亦或是期待的都一眨不眨的盯著直播屏幕裏沐綰的一舉一動。

隻見沐綰先是按著時傾的上身尺寸裁剪出了兩倍於他上身尺寸的布,又按著他的肩寬擴了一點裁出寬度。

緊接著,沐綰去到院子外邊撿回來一塊巴掌大小的磚頭,她握著磚頭在布的中間畫了一個圓。

沐綰拿出剪刀,哢擦哢擦剪了起來。

【我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也有。】

【姐妹們,我已經開始錄屏了,我有感覺,沐綰這衣服做完絕對‘驚為天人’。】

沐綰將布料對折,看著露出來的半圓,她滿意的點點頭。放下布料,沐綰再度打開櫃子,這回她從櫃子裏拿出了那個工具箱。

沐綰將工具箱拎到炕上,打開後,她拿出幾樣東西開始組裝。這裏麵有的東西很明顯是昨天沐綰做的那兩樣東西拆卸下來的。

【這——通用的?】

【期待沐綰再次做出第三件醜東西!】

【不過話說回來,沐綰做出來的東西你們沒覺得很好用嗎?】

【毀了灶台的有用嗎?】

【……人家很明顯不是再說灶台。】

“唔,好了。”沐綰突然開口,話落,她還拖著手裏的東西正對著鏡頭,巴掌大的東西是亮銀色金屬的色澤,看著像一隻奇醜無比的哈蟆,胖乎乎的蹲在沐綰的手心中。

“猜猜這是什麽?我給你們嗯……一分鍾的時間,要是有猜對的,我就讓江導抽一人將這東西送給他。江導,能做到吧。”

時刻注意著各組家庭的節目組瞬間把沐綰這裏的消息告訴江導,隻是小員工剛跑到江導屋裏時,就見到江導迅速敲了幾個字後按了回車,一條彈幕卡頓了一會,出現在了沐綰的直播間。

小員工,“……”

一排排彈幕密密麻麻的出現,流失的直播人數因為沐綰的這一互動迅速回歸。

沐綰唇角翹了翹,隱去眼中的冷意,“時間差不多了,我來揭曉答案哦~”

她走到桌前,將桌上的布料整整齊齊的擺好,打開哈蟆的嘴巴,哈蟆的舌頭砰的一下鑽了出來。

沐綰拿起桌上的一捆線,剛貼進哈蟆,哈蟆的舌頭就將線卷進了嘴裏。

“看好了。”沐綰將布料放在哈蟆張開的嘴中,之後,她重重的拍向哈蟆的腦袋。

呱!呱呱呱呱!

哈蟆蹦蹦跳跳,沿著棉布的邊緣跳了起來,一排排細密的針腳隨著哈蟆的跳躍出現在布上。

【啊啊啊啊!我猜對了!】

【我也!】

【這……好猜了,她明顯要做衣服。】

【不過這哈蟆怎麽知道沿著布料邊緣走一圈啊!】

【這哈蟆走的好齊,你們看,哈蟆的針腳距離布料的邊緣是不是全是一樣寬!】

一群慶祝猜對的彈幕和一群研究沐綰的哈蟆原理的彈幕中突然飄出這麽一條彈幕。

【你們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嗎?】

很快,在細密的彈幕中又飄來一條,【我怎麽感覺少了點啥呢?】

沐綰興奮的拎起衣服,將衣服從裏到外翻了個個,“完……臥槽,忘留出胳膊的地方了!”

【臥槽!】

【臥槽槽!】

【竟然完全沒發現!】

【我就說少東西吧。】

沐綰撓撓腦袋,一臉懵逼的看著自己手上的衣服,“小時傾胳膊多粗來著?”她眼巴巴的看著攝像。

攝像默默後退一步,您都不知道,他上哪知道去啊!

沐綰撇撇嘴,小聲嘀咕,“好像還沒我胳膊粗呢。”她摸出皮尺,“來,幫我量一下。”

攝像一僵。

“快點啊。”

攝像吭哧,“不,不是還有小月嗎?”

他一個大老爺們,哪敢幫沐綰量尺寸,他可不想被沐綰粉絲撕。

沐綰無所謂,叫小月的小姑娘很快被攝像從屋外叫了進來。

量好尺寸,沐綰毫不客氣的拿起衣服掏洞,字麵意思上的掏洞,那剪刀剪的簡直歪歪扭扭的仿佛狗啃。剪完洞後,沐綰又讓哈蟆走了一圈,勾了一個針腳細密的邊。

“完美!”沐綰舉起衣服,總算說出這兩個字了,她笑眯眯的對著鏡頭比了比,特自信的開口,“以後可以量產衣服了。”

【……】

【您確定?】

沐綰心情不錯,換了一捆深藍色的棉布繼續做褲子。

同樣的方法,隻是這次裁剪出來的布料是橫向折疊的,沐綰又在一個方向從中間豎著剪開一大半,她拿出哈蟆,再次縫補。

“唔,接下來就是灶台了。”沐綰笑著捏了一下哈蟆的身子,哈蟆吐出舌頭,舌頭打了個旋轉,竟然變成了一個小風扇對著沐綰吹了起來。

【!!!】

【啊啊啊啊,想要!】

【我要我要我要!歐神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