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孜墨話一出口,那藥香夫人便氣的幹瞪著兩眼,口內已是直喘著粗氣,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著。掙紮良久,她才伸出右手食指,顫抖著指了指夏孜墨。

“你”

還未說完,便已是淚流滿麵。

“你你這是誠心想氣死娘嗎我早就知道,我無論如何也比不得那個賤人,我說的話到底還是沒有分量。”

藥香夫人邊說邊哽咽起來,嬌媚的臉頰上滿是淚痕,一雙美目早已紅腫。

夏孜墨聽藥香夫人如此一說,趕忙撲上前來跪在了地上,眼裏也流著淚水,仰著頭說道。

“娘,您這是說的什麽話我是從您肚子裏爬出來的,又怎會不敬您、不愛您您若是這樣說就真真是要讓兒子死呀”

夏孜墨說著話,眼裏的淚水也是劈裏啪啦的往胸前的衣裳上滾落。他又怎能不懂藥香夫人的痛

她為心愛的男人甘願忍受屈辱,沒有名分就生下一子,本以為能換來幸福,偏偏最後還是被心愛的男人像舊衣服一般拋棄。狠心的攆出了王府,奪走了唯一的孩子,這樣的痛夏孜墨又怎會不懂。

藥香夫人嗚嗚咽咽的哭的傷心,那淚珠兒就像珠子一般滾落下來,夏孜墨也看的心痛。母子二人就這樣哭了一會子,那藥香夫人才漸漸的止住了哭聲,表情又變的嚴肅起來。一手摸著夏孜墨的頭發,顫聲問道。

“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要娶羅嫣兒不改了嗎”

“娘,您別逼我行嗎您知道我會回答什麽的。”

夏孜墨表情痛苦的仰頭看著藥香夫人,但是他依舊倔強的不改初衷。

一聽這一句,藥香夫人全身都跟著輕顫了一下,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眼裏滿是失望,一字一頓的說道。

“既然你選擇了她,那今日我便要動用家法,替你父親好好教訓你這個不孝子。”

藥香夫人邊說邊淒然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孜墨,起身衝門外喝命道。

“來人。”

門外伺候著的冬梅聽到藥香夫人的喚人聲,忙應了一聲,疾步向前打了簾子進來,欠身說道。

“夫人有何吩咐”

“速去命看門的王六和李大拿了繩子前來,先把世子爺給我綁了,在命幾個小廝拿了大棍來,我要打死這不孝子。”

藥香夫人一臉怒色,嚇的冬梅急忙應了一聲,又偷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孜墨,這才急忙的轉身出了門。

“你現在還堅持自己的決定嗎到底是娶羅嫣兒還是蘇紫菀現在後悔還來得急。”

藥香夫人低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孜墨,給了他最後的通牒。

夏孜墨隻是流著眼淚,卻一言不發。

氣的藥香夫人越發顫抖起來,正沒個發泄的地方。恰巧冬梅帶著王六和李大拿了繩子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廝,手裏都拿著黑漆漆的大棍子打了簾子進來。

藥香夫人正氣的沒處抓去,一見這些東西馬上紅了眼睛,點著手指頭喝命道。

“捆起他來,著實給我打”

小廝們看著夏孜墨一個個麵露難色,哪裏敢打。就算夏孜墨再有錯,他也是齊安侯府的嫡親世子爺,這樣的金貴身子,凡夫俗子又怎麽敢碰

藥香夫人見幾人站在原地不動,越發氣青了臉色。上前幾步就搶了一個小廝手裏的大棍子,口內說道。

“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你們不敢打我打。”

說著便舉著棍子打了下來,一下打在了夏孜墨的後背上,疼的夏孜墨忍不住往前傾了一下,咬著牙皺著眉,也不討饒,依舊是一言不發。

藥香夫人見夏孜墨並不討饒,氣的她又舉起木棍打了六七下。

這幾下打下去到底還是讓夏孜墨感覺到了疼痛,他這樣的金貴身子骨又何曾受過這樣的苦楚。再加上方才救羅嫣兒之時身體就已受了傷,如今挨了這幾下,自是支持不住,忍不住的叫嚷了起來。

“啊啊”

藥香夫人聽到夏孜墨的叫嚷聲,本來還舉在半空中的木棍生生的停了下來,臉色一陣煞白,流著眼淚氣喘籲籲的問道。

“你到底改不改主意”

夏孜墨雖說早已疼的支持不住,卻依舊忍著疼,從齒縫間擠出了一句話。

“兒子就是死也不改。”

“你好,那我成全你,今兒我便打死你,免得你以後淒淒慘慘的,反倒過的煎熬。”

藥香夫人嗚嗚咽咽的又是一棍子落在了夏孜墨的後背上。

冬梅和小廝見藥香夫人將夏孜墨打的不輕,忙拉扯著藥香夫人,急聲勸解道。

“夫人,您快住手吧您看世子爺這麽嬌貴的人,哪裏就經得起您這幾下您再打怕是要出人命了。”

藥香夫人已經氣紅了眼,此時哪裏肯依,一把推開冬梅,又衝著夏孜墨打了幾下。

“你們都別攔我,今兒我定要打死他,打死他我替他償命去,也省了我往後牽腸掛肚的。”

“您打死了他可如何向侯爺交代啊世子爺可是王府的一株獨苗。”

冬梅忍不住又拉扯住了藥香夫人的胳膊,藥香夫人一聽冬梅提起了侯爺二字,這越發勾起了她心裏的恨,那棍子越發打的又狠又快。

隻聽撲通一聲,忽的夏孜墨似乎失了中心,一頭栽倒在了地上,也聽不見哭聲,隻是全身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後背上的寶藍色錦緞長袍上已是滲出了淡淡血跡,看的那幾個小廝都皺起了眉頭,一個個神情緊張。

藥香夫人見夏孜墨倒在了地上,嚇的忙停了手,手一軟,木棍應聲而落,整個人早已撲在了夏孜墨的身上。

藥香夫人輕輕的扶起了夏孜墨,隻見夏孜墨臉色蠟黃,唇白氣弱,雙眼緊閉著。藥香夫人一見如此,不覺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喊道。

“墨兒,你醒醒,你快醒醒。”

夏孜墨救嫣兒之時就已損傷了元氣,現如今又被藥香夫人這麽一頓好打,自是體力不支,虛脫倒地。被藥香夫人這麽一搖,他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長歎了一口氣,無力的說道。

“我沒事,您放心吧隻要您消了氣就行。”

夏孜墨這麽一說,藥香夫人更覺心疼,一時摟了夏孜墨的大半個身子就哭了起來。

那夏孜墨被藥香夫人這麽一摟,後背上頓時覺得火燒火燎的疼,忍不住咬著牙“哎吆”了一聲。

藥香夫人這才想到了方才打了夏孜墨的後背,忙鬆開了一隻手,另一隻手隻是鬆鬆的攔住了夏孜墨的脖頸處,黑著一張臉回身說道。

“你們也忒沒個眼力見了,還不快幫我把世子爺扶我炕上去”

冬梅和幾個小廝早就想上前幫忙,又怕藥香夫人生氣,現在藥香夫人既然發了話,幾人自是趕上前來幫忙,一時手忙腳亂的將夏孜墨扶在了藥香夫人的炕上,讓他整個人平趴在了被褥上。

“你們幾個先下去,冬梅留下”

藥香夫人邊說話邊半坐在了炕沿上,那幾個小廝答應了一聲便匆匆的退出了臥房。

“冬梅,你快替世子爺褪了衣裳,讓我瞧瞧傷怎麽樣了。”

藥香夫人坐在炕沿邊上,拉著夏孜墨的手,心疼的看著後背上滲出來的血跡,又是一陣自責。

“娘,我沒事。”

夏孜墨咬著牙還在安慰著藥香夫人。

冬梅早已從腰間替夏孜墨解開了汗巾子,又輕輕的褪下了上麵的外衣,裏麵的衣物上也是一灘血跡。再將所有衣物褪下,夏孜墨寬厚結實的後背上或青或紫,或整或破,已是看不出好地方來。尤其是肩胛骨上似乎還在流著血,一片觸目驚心。

藥香夫人一見這些傷口,知道自己方才下手重了,心裏越發的酸楚起來,一時心肝肉的哭了起來,邊哭邊哽咽道。

“我的兒,你這又是何苦呢若是你方才依了我,又怎會有這頓打,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叫我怎麽不傷心。”

藥香夫人哭的淒楚,倒是讓夏孜墨手足無措起來,想要掙紮著起身安慰,後背上的傷口又十分生疼,隻能是趴著勸解。

“我沒事的,不過是些皮外傷,明兒就好了。”

“夫人,您也別哭了,小心哭壞了身子,世子爺既然都這樣了,咱們還是快些給他上藥吧。”

藥香夫人聽冬梅這麽一說,才漸漸的止住了哭聲,用手指了指門口,說道。

“冬梅,你速去藥堂拿我配置的百花消毒膏來。”

冬梅應了一聲就疾步出了房門。

藥香夫人暗暗抹著眼淚,柔聲細語的說道。

“今兒是娘打的重了,你也別記恨娘。我不過也是為你好,現在你還年輕,有許多事情你都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隻是單憑著自己一股子的熱勁就認定了往裏鑽。哎若是你一味的這樣,將來有你哭的時候。娘是過來人,就是你不信別人,也該信娘才對。”

夏孜墨趴在炕上,聽著藥香夫人語重心長的勸解,心裏想的竟還是羅嫣兒,想著她的樣子,想著她的紅唇,想著過往的甜蜜,這就叫中毒已深,隻怕是難以抽身。

“娘,墨兒知道您是好意,隻是墨兒心意已決,您就別再勸墨兒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