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跪在地上,臉色十分的慘白,她痛苦的**著身體,鬢間的一縷頭發早已散落開來,遮在了有些蒼白的臉頰上。

她費力的用左手撐住了地麵,右手放在腹部,雙眼裏充滿了驚慌,嘴裏不住的喊著:“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見林氏大叫了起來,一屋子的人都慌了陣腳,尤其是羅母,剛剛還罵罵咧咧的想要打人,這會子早已撲在了林氏的身邊,手忙腳亂的沒了頭緒。

“這可怎麽辦才好,看這樣子是要生了,晉人,你還不快去找產婆,快”羅母一臉焦急的回過頭,厲聲的催促著一旁早已呆掉的羅晉人,讓他去找產婆。

羅晉人聽到母親的喊話,這才回過了神,著急慌忙的應了一聲,便一路小跑的跨出門外去請產婆。

嫣兒和錦兒也早已守在了林氏的身旁,林氏此時幾乎是痛的哀嚎了起來,密密麻麻的汗珠布滿了她光潔白皙的額頭,她緊緊的咬著嘴唇,強忍著疼痛,下唇處已經隱隱的可以看出血跡,左手正在用力的撕扯著一旁婆婆的衣袖,看來她是疼的快要熬不住了。

看著母親痛苦的哀嚎著,嫣兒的心就像撕裂了一般的疼痛了起來,為什麽女人就一定要受這樣的折磨,若是折磨過後能換來等價的幸福,那也算是值得,可是母親這樣做值得嗎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句“保小不保大”。

嫣兒有些憤恨的看了一眼正在替林氏擦著汗水的祖母,看著那張蒼老的臉,她的心裏怎麽也平靜不下來,尤其是想到她說的那句“隻要孫子”,嫣兒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嫣兒,快扶我上炕,我怕是要不行了,快要生了。”林氏喘著粗氣,緊緊的咬著銀牙,右手死死的抓住了嫣兒的胳膊,掙紮著想要從地上起來。

嫣兒站起身來,吃力的拉住了林氏的胳膊,粉嫩的小臉憋得通紅,她幾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氣,但是畢竟她才是個十歲的孩子,她的力道還不足以拉起一個孕婦。

羅母見嫣兒沒有拉起林氏,臉色又變的陰沉了下來,她雙眼緊盯著嫣兒的臉,從齒縫間擠出了幾句話:“沒用的東西,真是白養了,連這點力氣都沒有”。

話畢,羅母便搭上了林氏的半個膀子,想要扶她起來。

林氏看到婆婆要拉她起來,她馬上有些不自然的掙紮了一下,顯然是有點受寵若驚。

“婆婆,您還是歇著吧我自己能起來。”林氏強忍著疼痛,掙紮著說出了這句話。

羅母聽到這句話,臉上顯得很不自然起來,像是心虛又像是愧疚,她使勁的拽著地上的林氏,嘴角的褶皺似乎更深了許多,但是她畢竟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了,身體再健康,也沒有那把子力氣了。

最後還是嫣兒和錦兒搭了把手,三人合力才把林氏從地上攙扶到了炕上。

剛一躺下,林氏便大叫了起來,:“啊我快不行了,好疼”她邊喊邊用手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像是發了瘋一樣,兩隻眼睛無助的看著屋頂的房梁,

看到母親的樣子,嫣兒心疼的握住了林氏的一隻手,想到上一世她沒能保護好母親,這一世她一定要陪在她的身邊。

嫣兒握著林氏的手,一邊替她擦著汗珠,一邊低低的在林氏的耳畔說著鼓勵的話語:“娘親,你在忍忍,爹爹馬上就來了。”

林氏聽到嫣兒的鼓勵,臉上強扯出了一個笑容,她努力的抬起了右手,輕輕的拂過了嫣兒的臉頰,眼神中充滿了愛憐:“我的女兒長大了,竟知道鼓勵母親了。”

就在林氏說話的時候,地上的錦兒指著林氏的褲子大哭了起來:“血,母親流血了。”

聽到這話,嫣兒和羅母同時的向林氏的褲腿處看去,果然一大片殷紅的鮮血正順著林氏的大腿處滲出,鮮血滲到了炕上月白色的被褥上,瞬間就開出了一朵詭異的血花。

看到這個情形,羅母焦躁的踱著步大罵了起來:“怎麽這會子了,還沒把產婆請來,真是個不中用的東西。”

一回身,羅母又指了一指地上的錦兒:“還有你,哭個什麽又不是死人了,在哭我把你打出去。”

錦兒一聽這話,嚇得馬上止住了哭聲,兩隻手不停的擦起了臉頰上的淚痕,十分的狼狽。

就在這個當兒,院門外總算是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聽到腳步聲,羅母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馬上雙手合十,虔誠的念起了佛:“阿彌陀佛,總算是來了,願菩薩保佑,賜我羅家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孫吧。”

一聽這句話,嫣兒厭惡的瞪了一眼羅母,幸虧羅母並沒有發覺,要不然還不知道她要怎麽發作呢。

暖閣的布簾被掀了起來,羅晉人引著產婆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剛一進門就喊了起來:“母親,產婆到了,快,都快讓開。”

看到這個四十多歲的產婆,嫣兒的臉色馬上黯淡下來,她還記得,那天給母親接生的就是她,就是她出的那個選擇題害了母親和弟弟的性命,難道今天還是躲不過命運,不,她不要,她一定要讓母親活著。

就在嫣兒瞎想的時候,產婆已經吩咐羅晉人去燒熱水了,錦兒也被他帶了出去。

產婆摸著林氏的肚子,細心的替她檢查著,林氏還在哀嚎,她的嗓子早已喊得嘶啞了,頭發就像是被水洗過了一樣,她掙紮著抓住了產婆的一直胳膊,似是哀求著:“我快要不行了,你快救救我。”

“你放鬆,不要緊張,你都是生過孩子的人了,這一次肯定好生,放心吧。”產婆安慰了一句。

“老妹妹,我問一句,你看我們兒媳婦這次能生個男孩嗎”羅母在邊上不合時宜的問了一句,她的心裏眼裏,從來都是隻關心林氏肚子裏的孩子的,至於大人,她才不管那個死活呢。

產婆並沒有理羅母,而是催促著讓她和嫣兒出去:“你們都出去吧,我要接生了,”

嫣兒還想和母親說些什麽,但是被產婆推了出來,剛一出來,房門便被產婆重重的關上了。

院子裏早已落滿了白茫茫的大雪,嫣兒終究是沒有穿上那雙鞋,她赤著腳,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她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