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兒也隻能這麽勸婆婆和家裏人,除此之外,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蘇氏和林氏都顯得有些急躁,在驛館內住下,那得多別扭。尤其是林氏,家中可是還有公婆、丈夫在,他們又該怎麽辦。

林氏急的拉了嫣兒的手:“你爹爹、奶奶他們可還在家中呢我和錦兒消兒在此住下,他們怎麽辦”

“娘,您別急,我這就找人給爹爹送個信去。家裏的事兒不是還有杜嬸子呢嗎,您還是別想太多了。”嫣兒忙安慰林氏。

杜蕭娘在嫣兒家中這三年,與林氏一直情同姐妹,兩人十分的要好。杜蕭娘和小豆子也都將羅家人當做了一家人,家中的大小事務林氏不在,杜蕭娘都能處理的十分妥當了。

其實在林氏的心裏早就有了個想法,想讓自己的男人納了杜蕭娘,可又怕杜蕭娘不肯接受這個,一直都沒敢提過。

如今自己不在家中,讓他們二人培養一下感情,卻也是好的。林氏這樣一想,心又寬慰了許多:“行,就這麽辦吧”

蘇氏自然知道林氏的心,林氏私底下和她說過好幾次,她也覺得杜蕭娘是個不錯的人,該給個名分。

親家倆對視一眼,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安頓好了家裏人,嫣兒心裏也舒坦了一些。可是還是十分的擔憂,擔憂夏孜墨要搶走佩兒,看來隻能是見機行事了,再馬虎不得。

正想著,門口又來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長的眉清目秀的,看著挺討人喜歡的樣子。

這小丫頭趕上前來衝著嫣兒施了一禮,倒是頗懂禮節的樣子:“李夫人,欽差大人叫您過去一趟,說是王太醫找您有事商議。”

嫣兒腦子嗡一下大了,不知道這夏孜墨又要搞什麽鬼,該不會是已經開始打佩兒的主意了嫣兒有些不想去,但是礙於這麽多人的麵,卻又不好不去,隻能勉強答應:“你先去吧我收拾一下馬上來。”

那小丫頭似是沒有要走的意思,依舊低眉順眼的站在門口處,如木樁一般一動不動。

蘇氏見她不動不走,不由問了一句:“丫頭,你怎麽還不走”

那小丫頭麵露難色,似是有些不好開口,半響才道:“欽差大人說了,若是李夫人不走,奴婢也是不能回去的。”

嫣兒不由皺起了眉頭,他這是明顯的逼著自己出去見他,看來在這三年之中,他的手段倒是多了不少。

嫣兒一聽也無心再收拾東西,轉身不悅的道:“好,我跟你走就是了。”

蘇氏和林氏由不得一陣擔心,這麽著著急急的找嫣兒去,不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丫頭,我也跟你去吧”蘇氏忙上前詢問,想要陪著嫣兒一同前去。

“老夫人,欽差大人隻說了讓李夫人一人前去,奴婢做不了主的,您老就別為難奴婢了。”小丫頭皺眉,一臉難色。

“娘,您就安安心心陪著我娘和佩兒玩吧欽差大人不過是想讓我和王太醫一同商議個對抗瘟疫的方案出來,過會子我就能回來了。”嫣兒急忙安慰婆婆,這個時候她可不希望家裏的人和夏孜墨見麵,畢竟當年都是見過的,保不齊就出了什麽事端來。

“是啊怎麽說生兒也是在禮部當值,俗話還說的好,不看僧麵看佛麵,那欽差定不會為難咱家嫣兒的,親家母就放心讓她去吧”林氏雖然心裏也擔心,但是嫣兒畢竟也是大了的人了,還是有能力保護自己的。

“老婆子,你就讓媳婦兒去吧欽差大人那可是皇上派來的,難不成他還會胡作非為”李父有些看不過去,瞪了蘇氏一眼。

蘇氏被說的啞口無言,隻能點了點頭:“去吧佩兒有娘照看著呢”

嫣兒這才和小丫頭出門而去。

此刻夏孜墨已經在hua廳內等的心焦,原本他是要問嫣兒關於佩兒的身世,可方才鎮子上分散出去的衙役官兵來報,說是又有百十來人發燒,出現了染上瘟疫的症狀。王太醫雖然已經想了各種法子,可這瘟疫還是蔓延的十分快,如今他也隻能找嫣兒來商量商量對策。

“回稟欽差大人,李夫人來了。”小丫頭隔著珠簾稟了一聲,夏孜墨似是早就等的不耐,忙道:“讓她進來,你們都退下吧”

一聽又讓丫環侍衛們退下,嫣兒頓時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他不會又出什麽幺蛾子為難與自己吧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進去,誰叫人家是個欽差,而她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官的夫人呢官大一級壓死人,說的有點都不錯。

嫣兒移步進去,卻見夏孜墨正在屋內來回踱步,臉上有些焦灼,似是十分煩惱一般。嫣兒站在門口欠身施了一禮:“小婦人見過欽差大人。”

夏孜墨似是並沒反應,依舊踱著步,半響才抬眸看了看嫣兒,問了一句:“此次的瘟疫,你怎麽看”

嫣兒被問的發懵,她原本以為他支開了人是為了佩兒的事情,沒想到他竟問的是瘟疫。如此看來,他心裏還是有老百姓的安危,並不是個隻知道燒人埋人的冷血魔頭。

既然他問,心裏肯定是想聽真話,嫣兒也不打算藏著掖著,直接道:“既然欽差問起,那小婦人就獻醜了,說說小婦人的拙見。若是說的不好,還望欽差大人莫笑。”

她可不想因為談論瘟疫而將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他就是欽差,她依舊是小婦人。

夏孜墨有些煩惱,雖然他不願意嫣兒和他玩這樣的文字遊戲,但是此刻他也顧不得兒女私情,還是先將瘟疫控製住再說別的。

“我不笑你,你快說吧”夏孜墨顯得有些不耐,回身坐在了身後的太師椅上,又指了指右手邊的一把椅子,示意嫣兒坐過去。

嫣兒可不願和他坐在一起,推辭道:“小婦人還是站著說話吧這樣的椅子可不是小婦人能坐的。”說完又瞟了一眼夏孜墨,以為他要發火,結果並沒有。

她有些失望,但是卻不敢表現出來,隻能接著道:“此次瘟疫,多半是由白沙鎮傳過來的。而且今年幹旱,多地都未曾下雨,少雨疾病的傳播便會更加的快。此番瘟疫,得病之人多半都有發熱咳嗽的症狀,一咳嗽,口內的口水噴濺出來,也會傳染。所以我們先要給這些病人都備上一條幹淨的棉布,讓他們都捂著嘴,尤其是咳嗽之時,覺不能對著人,要將嘴捂起來。這些棉布每半天最好用熱開水煮一次,再用黃酒噴灑一下,才能讓他們再次使用。”

夏孜墨不住的點頭,他怎麽沒想到呢果然這樣能阻隔傳染,而且煮過的布也不會感染瘟疫,還幹淨。

“說,你接著說。”夏孜墨催促嫣兒,想要接著往下聽。

嫣兒也不賣關子,接著道:“俗話說,並從口入,可治病的良藥,卻也是從口而入。咱們鎮子上雖然不大,卻一共有十五口井供鎮子上的人和畜飲用。咱們先將預防的藥物一一投入井水之中,這樣凡是喝水的百姓和牲畜便都可以預防瘟疫了,也不必再每家每戶的送藥去,省了人力。”

“好啊”夏孜墨拍案而起,一臉的喜悅。

可是卻嚇了嫣兒一跳,不由怔住了,不敢再往下說。

夏孜墨自知失態,忙笑道:“怎麽嚇到你了”眸子內滿是柔情,看的嫣兒不由臉色一陣泛紅。

“沒有,我沒那麽膽小。”嫣兒依舊嘴硬,不肯說自己被嚇到了。

“哦那就好,你接著說吧”夏孜墨饒有興致的看著嫣兒,似是看透了她一般。

嫣兒忙躲過他的眼神,心裏頭有些慌張。頓了頓又接著道:“對於那些重症的病人,也不能將他們活埋或者是燒了。其實隻要有耐心,他們也是能好的。將他們每個人分開隔離,不能全部住在一起,每天在各個房間噴灑燒酒,還要給他們趕緊的衣裳和清淡的事物。至於藥,主要給他們服用紫柴胡湯或者牛黃解毒湯。這湯劑每日要分六次給他們服下,每次服用後都要替病人灑燒酒,換新棉布,這樣下來,這些人大約十天左右也能漸漸好轉。至於那些輕症者,湯劑每日隻需四次便可,其餘皆一樣。如此一來,這瘟疫定不會再蔓延,死的人也會越來越少。”

夏孜墨聽癡了,他原本總以為嫣兒還是個小丫頭,什麽都不懂,更不可能獨當一麵。可如今看來,在她離開自己的這三年多裏,她確實成長了不少,尤其是對待事情,已經有了自己的看法,不再盲目。看來她在這三年之中經曆了不少事情,才會變的如此成熟。

嫣兒見夏孜墨隻是看著她,並不說話,以為自己是不是哪裏說錯了,遂問道:“小婦人哪裏說錯了嗎欽差大人為何如此看著小婦人”

夏孜墨被問的尷尬,忙收回了目光,幹咳一聲道:“看你這方案倒是不錯,容我與王太醫一議,若是他沒有其他方案,就用你這個吧”

雖然嫣兒的方案已經很吸引他,恨不能此刻就用上。但是他在嫣兒麵前也不想表現出自己的喜悅,好讓她以為她很厲害,從此目中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