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孜墨看著她的潑婦樣子,越發的厭惡,又將她方才扯上來的被褥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吼道:“好,既然你那麽喜歡睡床,你便睡吧我在地上,我在地上”這一句幾乎是帶著咆哮,把門口伺候著的丫鬟婆子都驚了一跳。

這新人新婚夜不都是柔情無比的,怎麽他們二人卻吵鬧了起來。丫鬟婆子怕事情鬧騰打了,忙去回明王氏。

夏孜墨氣呼呼的將被褥胡亂的用手擺弄了幾下,便躺在了上麵,再一次背對著蘇紫菀。

蘇紫菀哭的氣噎,這算什麽事兒。別人洞房花燭夜,那都是軟語溫存的,他卻偏偏這樣冷漠無情,難不成從此以後就讓她獨守空房嗎

蘇紫菀不甘心,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卻連一副驅殼都得不到,這叫她幾乎發狂,一時紅了眼珠子。站起身來踉踉蹌蹌的飛奔到擺滿了酒菜的桌邊,抬手將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兒都打翻在地上。好好的一壺合巹酒,還未曾喝一口,卻已是濺的滿地都是。

“我告訴你,若我得不到你,今生你也休想逃。縱然你想這樣折磨我,我也不會離開你。我得不到的,我也不會拱手相讓與她人。”

蘇紫菀原本以為嫣兒嫁了人,他就會忘卻。沒想到他竟並沒有忘,反而將這份恨加注在了自己的身上。在他眼裏,她已是個毒婦,已無半分回旋的餘地了。

夏孜墨冷笑一聲,並不言語,他都懶得看她那張濃妝豔抹的嘴臉。縱然再美,心卻是黑的。默了半響才冷笑道:“隨便你如何,我隻告訴你一句。今生我的心裏再容不下第二個女人,即便我與她不能在一起,我的心這一生一世都將記著她。直到我死。”

蘇紫菀心一陣抽疼,不由癱軟在地上,絕望的問道:“那我又算什麽我已經嫁給你了,我又算什麽”

“你”夏孜墨抬身看了看她紅妝的模樣,眼中滿是不屑:“你不就是這府上的少夫人嗎你心裏想的不就是這地位嗎我給你,我統統給你。隻不過是個夫人,還能是什麽”

夏孜墨滿眼的奚落,言外之意蘇紫菀得到的不過是稱呼罷了,其他,一無所有。

正說著。卻聽門咯吱一聲推開,王氏獨自一人走進屋裏。王氏今兒個也穿的頗為喜慶,原本還以為給夏孜墨娶了妻。他就能收收心,忘掉那羅嫣兒。誰知道卻又鬧騰出這樣的事情來,卻也叫她頭疼。

王氏進門一見這二人一個癱坐在地上,臉上的妝已經哭的看不出個模樣來。另一個躺在地上,滿眼的恨意。

王氏氣惱的緊。這哪裏還像個大婚夜,全然沒有一點喜慶之色,一個一個弄的跟烏眼雞似的,看著叫人心煩。

“墨哥兒,你這是做什麽怎麽不睡喜床,反而睡地上”王氏本想發火。可這外麵可都站著丫鬟呢若是鬧騰的厲害了,話傳出去,又讓周氏和南宮氏看了笑話。往後還怎麽拿出這一家女主人的威風來。

夏孜墨並不言語,依舊躺在地上。他對這個養育了他十幾年的母親心裏也帶著不滿和恨意。想當初他將自己和嫣兒的事情告訴她,就是想讓她幫忙說服父親,可她依舊是看不上嫣兒的出生和門第,才會釀成今日的悲劇。

想著嫣兒對他的失望。想著她迫於無奈嫁給了李暮生,心便痛的無以複加。恨不能此刻就去找嫣兒,帶著她遠走高飛。從此離了這紅塵亂世,不在看人世間的紛擾,過著平凡而簡單的日子。

“娘,您可一定要為兒媳做主啊爺爺他不肯要我,還要我睡地上。”蘇紫菀哭著趕上去抱住了王氏的腿,眼淚鼻涕的都往王氏身上揉搓。

王氏看了看地上摔碎的碗盤酒壺,又看著哭的死去活來的蘇紫菀心裏也就知道了個七八分。一時安慰蘇紫菀道:“別哭了啊娘給你做主。隻是你這氣性兒也太大了,這桌上的東西是你摔的吧”

蘇紫菀麵上有些尷尬,嘟囔道:“兒媳一時糊塗才會如此,兒媳以後不會了。”

蘇紫菀知道,在這個家隻有先討好了公婆,往後才能有好日子過。即便是夏孜墨真的待她沒有絲毫的情分,那她也必須公婆關係緊密,這樣這偌大的侯府,才不會有人不把她放在眼裏,看她的笑話。

“恩以後改了就是了你先起來吧我和墨哥兒說些話。”王氏點了點頭,似是對蘇紫菀十分的滿意。

蘇紫菀乖巧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立在了王氏身邊。

夏孜墨依舊側躺著,也不說話,也不請安。王氏知道這是和她鬧氣呢一時走上前來,俯下身道:“墨兒,你先起來,娘有話要說。”

夏孜墨賭氣的不肯轉過身去,隻冷笑道:“您還有什麽要說的我都已經遂了您的願娶了她了,您還讓我做什麽”頓了頓又接著道:“若是您打算說些早日抱孫子的話,我看您還是別說了吧即便說了,怕是也不能如願了。”

夏孜墨的一番話氣的王氏臉色一陣鐵青,胸口的血直往上衝,差一點暈過去。緩了半響才道:“你這樣鬧騰下去,就不怕你父親知道嗎你可是知道你父親的脾氣的,若是真惹得他生氣,即便是我,也不好再幫你的。”

夏孜墨氣惱的一咕嚕從地上坐了起來,兩眼冒火的看著王氏,他自然能聽出她話中的威脅來。若是他再鬧騰,那嫣兒一家就要遭殃。

夏孜墨心中冷笑,又是這招,竟然又是這招

但是這一招就足以致命,他不能讓嫣兒有任何不測,他要她平安。

忍下心中的火,夏孜墨道:“好,我跟您去書房談吧這裏太亂,我一點心情都沒有。”

王氏點了點頭,算是允了。站起身來又安撫蘇紫菀道:“菀兒,你且先躺著休息吧待會子他就能回來了。”

蘇紫菀一時感激的謝過了王氏,王氏便帶了夏孜墨去了書房。

因這書房離各位姨娘的臥房較遠,且僻靜,即便是有什麽衝突,外人也聽不見。在這裏說話倒也安全,不怕被人聽了去。

王氏將身邊的人一一支開,讓他們不得打擾。

母子兩個相對而立,站在燈下。

王氏看著夏孜墨消瘦的麵頰,長歎一聲:“墨兒,你這又是何苦呢這菀兒究竟哪裏比不上哪位羅姑娘了,你為何要如此待她她怎麽說也是大家閨秀,如果經得起這樣的屈辱”

夏孜墨立在窗邊,轉身看向了窗外。這府裏不管是什麽時候,都是燈火通明,尤其是今晚,長廊之上全是大紅的燈籠,格外的喜慶。隻是他的心已死,自然感覺不到這喜慶。

“娘,您難道就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嗎若是我的心裏能容的下另外一個女人,那我又怎會被父親軟禁”夏孜墨長歎一聲,縱然華光似水,他不過也隻求一盞普通的明燈罷了

王氏悵然,若是他父親也能似他這般一心一意,又怎會有這麽多的姨娘。又怎會有當年的私下裏媾和之事,更不會有今日的夏孜墨。

“娘,若是當年我爹爹也能對您一心一意,這些年您又何須受這樣的苦楚。您也是個女人,難道您就真的希望我爹爹三妻四妾,又擁又抱您還能瀟灑坦然處之”夏孜墨猛地轉身,問了王氏一個措手不及。

王氏麵上一陣青紅,仿佛夏孜墨能窺見她的心事一般。慌亂了一陣,才忙別過臉掩飾道:“男人有個三妻四妾又有何稀奇的,別說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即便是那些平民百姓,還有娶妻納妾的呢娘歲數大了,看的多了,心裏也就沒感覺了。”

夏孜墨搖了搖頭,若是她真的沒感覺,為何當年還硬要將自己的生母趕出府去,不肯讓她留在父親的身邊。

王氏見夏孜墨搖頭,心中越發慌亂,仿佛他知道了什麽一般。這些年她一直隱瞞這夏孜墨的身世,生怕被他發現而離她而去。他這個笑,卻叫她心裏有種不好的感覺,一時不安的詢問道:“你你為何發笑娘說的不對嗎”

夏孜墨看到王氏的緊張,不由心裏一陣冷笑,她果然還是忘不了的,若是能忘得了,放得下,又怎會這般模樣。隻是他一不想讓她知道他已經和生母相見的事情,遂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過是笑我生在這牢籠裏,竟無半點自由。就連娶妻這樣的事情,都由不得我半分,我的人生或許人人豔羨,可卻也是枷鎖,鎖住了我所有的快樂。”

夏孜墨神色黯然,此刻他不還不如李暮生呢至少他還能選擇自己想要的,即便不是錦衣玉食,卻開心安逸,樂的逍遙。

王氏聽夏孜墨說的並不是當年她打發他生母離開的事兒,心中一下安定了下來。但是他的言語中分明就透著一種淒楚,看來讓他和蘇紫菀像正常夫妻那般看來卻也難啊遂歎氣道:“即便你說的都對,但你此刻依舊是齊安侯的世子爺,你就有責任替我們夏家傳宗接代。菀兒可是咱們明媒正娶過來的,你絕對不能這樣待她,讓她獨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