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孜墨聽著這聲音不自覺的有些厭惡,他最是不喜善變之人,尤其是女子隻為迎合的善變,叫人更是深惡痛絕。夏孜墨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拿過酒自斟自飲的喝了一盅兒。

“快起來吧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行此大禮。”齊安侯伸手做了個賜座的樣子,早有丫鬟過來攙扶。蘇紫菀低眉謝過,便隨著那丫鬟坐了客座。

蘇紫菀今日顯得十分莊重,已然沒有那日撒潑時的樣子,落座後馬上向各位姨娘妹妹見禮。周姨娘自然看出侯爺對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十分滿意,自然也樂的討好侯爺,便慈目笑著誇讚道:“這蘇小姐果然不愧是名門貴女,你瞧瞧這模樣兒生的多好,真是越看越叫人愛惜。”

周氏說著話不自覺的看向夏孜墨,也想討個夏孜墨的好。可誰知道夏孜墨根本就不予理睬,隻是悶著頭喝酒,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倒也沒有將要大婚的喜悅。周姨娘看著他的光景,心中暗想“莫不是他們之間鬧了別扭或者另有隱情”

隻是想歸想,麵上卻依舊裝的沒事人一般,微笑著看著蘇紫菀。

“是啊墨哥兒真是好福氣,能娶到如此的可人兒,真是咱們侯府的一大喜事啊”南宮氏自然也不願落後,急忙補了一句。雖然她也看出了夏孜墨對這位蘇小姐沒多大的好感,可她注定是要嫁到侯府來的。往後這侯府大奶可就是她的位置,現在不殷勤巴結,往後可就隻有喝湯的份兒了。

蘇紫菀得了誇讚,心中甚是得意。她平日裏最為得意的便是自己的美貌,這下豔驚四座,她就不信夏孜墨不為她動心。雖然心中得意的緊,可嘴裏卻口口聲聲道:“姨娘真是抬舉菀兒了。”

一言未了,卻聽夏孜墨不耐的道:“父親,還是先開飯吧隻怕各位也都餓了吧”

蘇紫菀話還未完卻被打斷,臉上頓時變了顏色,紫漲一片。一時竟不知該不該往下說,隻尷尬的看著王氏和侯爺。

王氏自然知道這其中的緣由,知道這是夏孜墨不願聽她說話。可是齊安侯並不知情,此刻隻能先掩飾過去。王氏不愧是見過風浪的,立刻笑了起來:“是啊今日菀兒和墨哥兒都舟車勞頓了一天,是該早些用了飯回房歇著去你瞧我,這一高興竟將這些都忘了。”

王氏一麵說一麵又對著蘇紫菀笑道:“菀兒,來到這裏就當是在自己家裏一樣,不必拘著,想吃什麽愛吃什麽就讓丫頭給你添。這些菜可都是你周姨娘和南宮姨娘準備的,好些都是墨哥兒愛吃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蘇紫菀自然立刻回禮:“夫人說的哪裏話,夫人愛惜賜飯,菀兒又豈有嫌棄之理。還要勞煩兩位姨娘親自下廚,菀兒心裏倒是過意不去呢”

兩個女人又開始客套了一番,終於齊安侯也聽的有些不耐,拿起銀質的雕hua箸先夾了一口回鍋肉:“好了,先用飯吧”

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這侯府有個規矩,食不言寢不語,所以此刻屋內一聲不聞。那些姨娘和姑娘們吃飯都格外的仔細,銀箸一絲一毫都不會碰到瓷質的碗碟上。吃起飯來個個都是細嚼慢咽,甚是優雅。

隻有夏孜墨吃的心不在焉,他不知道是誰請的蘇紫菀,也不知道今兒晚上王氏會如何向父親說起自己和嫣兒的事情,父親又會作何打算。這樣的吃法,自然碗箸會相碰,時不時的發出不夠悅耳的聲響。

齊安侯聽著聲響甚是不悅,平日裏他也並不是這樣,偏偏來了人反倒隨便起來。齊安侯一時氣惱,按下碗箸就要發作,幸虧王氏眼尖,急忙提醒道:“哥兒,今兒個是不是乏了怎麽吃起飯來無精打采的。你聽聽這聲音,也不怕惹得你爹爹不高興。若是乏了就快回屋歇著吧往後的日子有的你忙呢”

夏孜墨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失態,臉上悻悻的。看了一眼有些生氣的父親,幹脆離席:“那墨兒先回房歇著了父親母親慢用各位姨娘妹妹也慢用。”夏孜墨誰都提了,唯獨沒有正眼看蘇紫菀,對蘇紫菀也是隻字不提。好在齊安侯知道他隨意慣了,也不理會,隻悶悶的道:“罷了罷了且回去歇著吧明兒早上來書房見我,我有事兒要對你說。”

夏孜墨應了一聲,便自顧自的退了出去,一時回房歇著去了

蘇紫菀見夏孜墨對她不理不睬,尤其是當著這麽多下人的麵,自然讓她覺得顏麵盡失,心氣兒自然也低了許多。用罷了飯,本想和王氏等人套套近乎,卻也沒了心情。幹脆隨口說了兩句話,便借口說乏了,要回府歇著去。

王氏自然知道其中的緣故,也不多留,隻說了一些大婚前的體己話兒,便備了小轎,叫人好生送回博遠侯府去。

周氏和南宮氏見這頓飯吃的頗為沒意思,心中埋怨自己的一番心思竟就這樣白白糟踐,連個說好的人都沒有。這二人無趣,便也各自回了房中。

王氏送走了蘇紫菀,又去了趟夏孜墨的房中看了看,見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睡著,這才安心的回了自己的臥房。到了臥房原本冬雪要伺候著躺下,王氏又想起夏孜墨說要退婚一事。這事兒勢必是要告訴侯爺的,自己一個婦道人家自然做不了主。至於退婚這一想法,王氏很清楚這就是癡人說夢,侯府說什麽也是不可能接納一個沒身份地位的姑娘當世子夫人的。

再說這侯府和蘇家結親並非隻是單純的兒女親家,那也是有利益糾葛的,關係到好幾家的利益,並非那麽容易就能退的。

王氏呆呆的坐在炕沿上,心裏頭想著這些事兒,由不得覺得嫣兒有心計,先勾引夏孜墨。畢竟王氏最是痛恨這種無媒苟合之人,男兒就算血氣方剛把持不住,可一個女孩兒又怎能輕易將身子交給一個不是丈夫的男人呢這種女人非奸即盜,肯定是有利可圖才會如此。

王氏心中不自覺開始厭惡嫣兒,便對著身旁的冬雪道:“老爺今晚在那個姨娘的房中”

冬雪想了想,忙回話道:“那時我聽冬兒說老爺今晚自己在臥房休息,沒去姨娘哪兒。”

王氏點了點頭,整了整頭發和衣裳,站起身來:“走,隨我去見老爺”

王氏這些年一直因為身體的緣故和齊安侯親近的少,對於夫妻之事也十分的節製,因此齊安侯時常去的便是南宮氏的臥房。今晚王氏主動去找齊安侯,卻也叫冬雪一陣不解。可是冬雪並不去問,她知道一個奴才的本分的。

齊安侯的臥房極大,內閣的東側放著一張雕hua堆錦的紅木大床,外屋兩側立著兩個上夜的小丫頭,見王氏前來急忙趕上前來問安。

王氏隻道:“侯爺呢”

一個小丫頭忙垂首道:“在屋裏躺著呢”

王氏做了個退下的姿勢,冬雪便帶著那兩個小丫頭出了房門,待房門關上,王氏才緩步向前。齊安侯就躺在炕上,手中還拿著一本書,借著燈光看的仔細。

“夫人來了快來床邊坐著吧”齊安侯早就聽見王氏的聲音,遂並不挪開眼前的書,隻淡淡的對著王氏說話。

王氏邁著蓮步走上前去坐在了床邊上,順手將齊安侯手中的書輕輕拿開:“爺您可不能這麽看書,這燈光雖亮,可也傷目啊”王氏一副賢妻的樣子,眸子裏難得的平靜。

齊安侯笑著捏住了王氏的手,一手輕輕地摩挲著王氏的後背:“聽夫人的,往後不看了”

這王氏平日裏並不時常來這個臥房,齊安侯自然也感意外,隨口問道:“夫人這麽晚來想必是有事還是想夫君了過來瞧瞧”齊安侯說著一手已經不安分的往王氏的胸前遊移而去,他已經好久沒有碰過王氏了,此刻還真是有些貪戀她身上醉人的佛手鉗的味道。

王氏心裏也覺有些癡迷,貪戀著他手掌心的溫度。隻是此刻她的目的不是來和他談情愛,而是來商量兒子的事情。

王氏低歎了一聲,雖然有些不忍破壞這美好,可兒子的事情畢竟是大事,該說還是要說的。

齊安侯聽見歎氣聲便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知道今夜王氏來的用意並非是和他親熱,而是另有事情。齊安侯強忍住了心頭的失望,柔聲詢問道:“怎麽了夫人為何歎氣”

王氏也不想瞞著,幹脆一口氣便將夏孜墨和羅嫣兒的事情說了出來,隻是隱去了二人已經有過夫妻之實的事情。

齊安侯一聽立刻變了臉色,一隻大手立刻重重的拍在了床沿上,立眉豎發道:“胡鬧簡直是胡鬧”

這親事可是皇上做的主,齊安侯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若是退婚不僅會讓皇上難堪,更會得罪蘇紫菀的父親和博遠侯二人。官場講究的就是人脈,這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情他又怎能幹。

王氏見齊安侯氣紅了眼睛,立刻替齊安侯順氣道:“爺你也要小心身子啊氣大了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