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叫了蘇氏一起吃,蘇氏便坐在了林氏身邊。

蘇氏包的白菜肉的餃子在場之人都十分的喜歡吃,除了羅母。這羅母隻吃了一個便不再去夾,隻撿著桌上軟和的東西吃點。蘇氏原本也是知道羅母心性的,因此也不好再勸,隻由著她去了。

李父事先打了好酒來,自然少不得要敬羅母酒。這羅母雖說年紀大了,卻十分的愛喝好酒,平日裏總是會叫羅晉人備了好酒來。這羅晉人倒是不喝酒,一喝就醉。蘇氏知道羅母愛喝酒的喜好,這才特特的打來了好酒。

李父和蘇氏輪番敬了羅母幾盅酒,羅母倒也沒有推諉,喜笑顏開的接下一飲而盡,頗為豪爽。待羅母喝了酒,那蘇氏見她臉色好轉,便向李父使了個眼色,叫他趕快說嫣兒和暮生的親事。

李父平日裏是個極為老實之人,現在讓他當麵說出提親的話倒是頗有些為難他,隻是一臉尷尬結結巴巴的道:“嬸子”羅母緩緩的轉過臉去看著李父“嗯什麽事情”

這李父一看到羅母的臉頓時有些不敢開口,原本是要問親事的,結果出口卻變了味:“今兒的菜和酒可和您的口味”

蘇氏聽李父竟問了這一句,頓時氣的狠狠的瞪了李父一眼,心裏暗罵他沒出息,連問個這個都問不出口去。李父有些尷尬的看著蘇氏,卻也無可奈何。

“和,怎麽會不和呢我們來吃飯本就是打擾了,還要感謝你們才對”羅母笑著說了兩句客套話,心裏卻不知道罵了多少遍了。

林氏也忙笑著附和道:“是啊李大哥真是客氣了。如此豐盛的晚飯我們也隻有感謝的份兒了。”

李父聽著林氏的話隻憨憨的笑著,黝黑的臉頰顯得格外的舒心。那蘇氏可是急的不行,不待李父回話,她便倒了酒站起身來笑道:“嬸子和妹子這是要做啥,說什麽謝不謝的這樣說可就見外了。等嫣丫頭嫁到我們李家來,咱們兩家可就真正成了親家了,到時候難不成嬸子和妹妹還要如此見外”蘇氏邊說邊笑了起來,又將手中的酒遞給了羅母“我再敬嬸子一杯。”

李父也忙向羅母的碗中夾了一塊魚肉:“是啊咱們兩家雖說是老鄰居,這些年來事事都互相照應著,卻也比親人一樣。若是等嫣丫頭嫁過來了,那就真是親人了。”

錦兒聽的隻抿著嘴笑,眼睛還不住的瞟著羅嫣兒。羅嫣兒早已紅了臉頰,雖說她和李暮生已經說清楚了,可此刻這麽多人說起這件事,卻依舊叫她為難。李暮生的臉色也顯得頗為怪異,看不出是喜是憂。

蘇氏端著酒盅恭恭敬敬的遞在羅母麵前,羅母聽著蘇氏和李父的話並不去接酒盅。她本來就不同意嫣兒嫁到李家來,自然也不想喝酒。蘇氏見羅母臉色不好,不肯接過酒盅來,便訕訕道:“嬸子這是嫌棄這酒不好嗎這可是生兒他爹從鎮子上特特的打回來的,您老好歹也賞個臉嚐一口。”

羅晉人和林氏臉麵也都露出了尷尬之色,好歹也是來人家做客了,總是這樣給人臉色看卻也叫人無奈。羅晉人因訕笑著勸解道:“母親好歹也嚐嚐吧這可是大哥哥和大嫂子的一份心意啊”

羅母頓了頓,才伸手接過了酒盅來,拿眼又看了一眼蘇氏道:“這酒我可以喝,隻是你方才說的話我卻聽的不大順耳。誰說嫣丫頭要嫁過來了這是誰應允的我這個一家之主都不知道,你們又怎可以如此輕率的說出這樣的話來”羅母語氣中滿是質問,毫不留情麵。

蘇氏和李父自然是一臉的尬尷,羅晉人和林氏也皺著眉頭麵麵相覷,唯獨張氏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冷眼看著戰事。

嫣兒知道這是祖母要給李家人下馬威,她原本就不大同意這門親事,既然李家今日的這頓飯為的是正式提親,那祖母自然是不能放過這大好機會的。

李暮生手裏拿著木箸也停了下來,額頭上青筋暴起,雙頰氣鼓鼓的。此刻父母受辱也是為了他才會如此,若不是為了自己斷不會如此低三下四。李暮生心中一陣酸楚,愈發想著能考取功名,叫羅老太太也瞧瞧自己的出息。

屋內的空氣一時緊張了起來,蘇氏使勁忍著心頭的惱怒,依舊陪笑道:“這都是我們的錯,原本先該和您老人家說的。這不這頓飯就是為了給您老賠不是的,二來也是想和您說說嫣丫頭和暮生的親事。這兩個孩子也都不小了,按理說是該定個日子把事情給辦了,您老說是不是”

羅母一聽要辦事情,頓時冷笑著將酒盅扔在了桌上,皮笑肉不笑的道:“辦事你們這是想什麽好事呢你們可是知道我家嫣丫頭那也是學了醫的姑娘,今日還出診了。就她現在這樣的年紀就有這樣的成績,若是以後曆練一番,難保比她父親還要好,到時候那可就是搖錢樹啊你再說說你家暮生,雖說是寒窗苦讀了十餘載,可那又能怎麽樣,能不能成就了功名還難說呢八字都不見一撇,將來娶了嫣丫頭能讓她過的好嗎總不能叫我們羅家接濟吧”

羅母幹脆赤luo裸的把話給說開了,這字字句句都像是利劍一般淩遲著李家三口人的心。尤其是李家父子兩個,那李父雖然是個打鐵的,可祖上也是做過官的,自然十分的要強。如今聽羅母如此赤luo裸的諷刺,他又怎能做縮頭烏龜,任由她信口雌黃,一時也黑了臉,將手中的木箸桄榔一聲仍在了桌上,怒色道:“聽嬸子這話是嫌棄我們李家門第不好嫌棄我家生兒將來沒有大出息,不能給你們羅家光耀門庭對嗎哼我們李家雖說現在是個打鐵的,可祖上那也是做官的,那也是吃朝廷俸祿的人,說起來門第上也是能與你們羅家相匹配的。再說我家生兒哪裏不好了我家生兒儀表堂堂,學識又好,保不齊這次就中了。平日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打聽著想給他說媒呢隻是生兒心裏一心心掛著嫣丫頭,我們才沒讓人家說媒。如今嬸子既然嫌棄,那這親家不做也罷我們李家高攀不起。”

李父說著拂袖別過臉去,不再去看羅母的臉。蘇氏因怕攪黃了事情,一時氣惱的掐了一把李父,嗔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少說兩句能少塊肉嗎”

李父是個極有氣節的人,當即甩開了蘇氏的手:“我胡說八道哼胡沒胡說你還聽不出嗎”

林氏和羅晉人也都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林氏推了羅晉人一把,叫他去勸解,羅晉人忙站起身來端著酒盅去勸解李父:“李大哥這話說的就見外了,什麽高攀不高攀的,咱們兩家那可是世交了,兩個孩子的親事我看是再合適不過了。至於我母親說的話,李哥和嫂子也都別放在心上,母親年紀大了,難免有些糊塗,還望海涵。”

嫣兒看著他們鬧成這樣也不好插言,隻能使個顏色叫錦兒和李暮生隨著她出去。李暮生自然知道嫣兒的意思,便也起身想離開,誰知道剛站起身來卻被羅母叫住“你們幾個這是往哪裏去今兒個誰都不許出去,非要把話說個清楚才好呢”

嫣兒有些惱火的看了一眼羅母,不屑的道:“您老人家慢慢說吧我們還是出去透透氣,省的憋死了還要去見官。”

林氏聽嫣兒強嘴急的忙起身去拉嫣兒,斥責道:“你這孩子怎麽和你奶說話的,還不快道歉”

羅母早氣紅了臉頰,也不管這還在李家吃飯,站起身來便指著嫣兒的鼻子罵道:“你個小蹄子,這還沒嫁人呢就開始擠兌我了,你可別忘了你身上可是淌著我們羅家人的血。”

嫣兒幹脆也不示弱,反正她早就想著和祖母大鬧一場了。自打張氏進了門,她便處處偏袒張氏和劉金蓮,把自己這個親孫女壓根就不放在心上。這樣的祖母任憑是再好的人,也是不能與她好好相處的,因也回嘴道:“我嫁不嫁人橫豎不是你說了算的,我是我爹娘生的,怎麽著也是我爹娘做主才對。在這事兒上我看您老還是好好歇著吧不必成日家的生事兒,鬧得雞飛狗跳的。”

蘇氏見鬧開了,也忙忙的上來勸解。李暮生雖然心中佩服嫣兒的勇氣,可到底那人也是嫣兒的祖母,不好多說,隻能是勸阻嫣兒。

嫣兒的這番話無疑讓羅母失了長輩的顏麵,她立刻便開始了一貫的哭鬧戲份,拉扯著羅晉人的胳膊大哭道:“兒啊我不活了,枉我活了這麽大歲數,這張老臉到底是葬送在了自己親孫女的手中了。既然我是多餘的,也做不了主,幹脆叫我去死好了,死了一了百了,眼不見心不煩了”

李暮生一臉尷尬,手忙腳亂的拉著羅母勸解,一麵有冷著臉衝嫣兒吼道:“孽障,還不快跪下給你奶磕頭請罪”

張氏看的十分得意,忙火上焦油道:“真經是個沒大沒小的姑娘,你爹叫你跪下呢你還不跪”

嫣兒恨的牙癢癢,落井下是張氏慣用的伎倆,因咬牙道:“你少放狗屁,這裏輪不到你說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