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你不必擔心”李暮生輕輕的將嫣兒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拿下,這個時候他知道她心中更加擔心夏孜墨多一點。嫣兒見李暮生拿下了自己的手,心中一抽,越發難過。可來不及讓她難過,卻發現手中已是殷紅一片,粘稠的血液在她的指縫間劃過了一道經綸。

嫣兒有些駭然,這血從何而來,如此想著目光已經迎上了李暮生的胳膊,那原本幹淨的衣袖上早已殷紅一片。再看李暮生的臉頰,如雪般蒼白,額頭的汗水還在慢慢浸出,仿佛晨露一般,凝成了一顆顆水滴,從鬢間劃過。

“啊血”嫣兒慌了神,急忙抓了李暮生的胳膊,滿眼的自責。若是他不是為了救自己,又怎會受傷,嫣兒自責的掉下了眼淚來,哽咽道:“暮生哥哥,都怪我不好,害你受傷了。”李暮生見嫣兒竟為他流出了眼淚來,眸子中忽的多出了許多柔情,低著頭溫柔的看著嫣兒。遲疑良久,他終於伸出另一隻手輕輕的摸了摸嫣兒的頭發,動情的凝視著嫣兒,那黑色的眸子中滿是嫣兒的影子:“傻丫頭,別哭了。你這一哭我的傷口越發的疼了,快別哭了,我沒事的。”

李暮生安慰著嫣兒,雖然他知道嫣兒不過是對自己愧疚,可她的眼淚如此的清澈,叫他如何能隱藏心中的深情。夏孜墨看著嫣兒的背影,心頭也如刀割一般。他怎麽能讓自己的女人陷入如此兩難的境地,左麵是愛右麵是愧,她心中的苦他又怎會不懂。

夏孜墨神色黯然,肩膀上的傷口也在汩汩的流著血。可是此刻他根本感覺不到這皮肉的疼,真正疼的卻是心。他從自己的錦袍上扯下了一條布來,胡亂的纏在了傷口上。

“你等著,我替你包紮吧”嫣兒慌亂的在身上找著帕子

“不不用了,你還是照顧他吧我沒事”夏孜墨不去看嫣兒的臉,隻是苦澀的輕輕一笑。

“咱們還是快走吧這賊人們若是見我未曾帶救兵來,隻怕會折轉回來的。”夏孜墨按著傷口,扭過臉去獨自往前走去。他的背影被陽光拉的好長,卻又如此的寂寞和無奈。

“是啊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些回家吧”李暮生笑的如這日光般明媚。

可嫣兒的眼神卻黯淡了下來,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夏孜墨的背影,眉間緊蹙,似是有千言萬語要訴說,可又埋在了心底。

“走吧”嫣兒收回了目光,嘴角擠出一絲笑容輕輕攙扶著李暮生。

李暮生察覺到了嫣兒的落寞和無奈,隻是他不願意說破。

這三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著,夏孜墨手中還牽著馬。嫣兒讓他上馬,他怎麽也不肯,最後隻得由著他去了。

夏初春末的樹林美的驚人,翠葉如玉般吐著新芳。微風過處,那地上的野草和按耐不住已經開好的野hua,各自舞動著身姿,似少女的腰肢一般柔嫩曼妙。

隻是如此的美景,三人卻都無心欣賞。徜徉在藍天綠草間,三人隻是無聲的走著,連一句咳嗽聲都不聞。每個人的耳膜都被馬蹄聲占據著,噠噠噠踩在了心尖上。

正午十分,這三人才走到了鎮子上。嫣兒這一身黑衣格外紮眼,許多人都側目偷偷竊竊私語,嫣兒隻裝作沒瞧見。李暮生和夏孜墨因受了傷,都有些體力不支,走路一搖一晃的。嫣兒記得那郭大夫的藥堂就在不遠處,便想著先去他那裏替這二人包紮一下傷口,然後再出發。

“咱們先去郭大夫那裏包紮一下傷口吧若是傷口不處理,我隻怕會感染,到時候越發不好處理了。”嫣兒詢問著二人的意思。

“行,我也有些體力不支了歇會總是好的。”李暮生柔柔的對著嫣兒微笑,一臉的滿足。

夏孜墨卻一言不發,隻是踉踉蹌蹌的走著。嫣兒每每想要上前去扶,可又不敢放開李暮生的胳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一搖一晃的走著。如今見他不言語,嫣兒心中越發以為他惱自己,便也不顧身旁的李暮生”徑直往前趕了過去,一手拉了夏孜墨的胳膊:“你為何不回答我咱們要不要去郭大夫那裏包紮傷。”

沒想到她這一拉才發現不對勁,夏孜墨似乎渾身無力一般,被她一拉扯竟然生生的倒退了兩步。嫣兒心中一緊急忙繞上前去看他的臉,這一看可是嚇了嫣兒一大跳。那夏孜墨原本俊美的臉頰此刻看不出血色,嘴唇有些幹裂發白,滿頭滿臉的汗水似洗過了一般。那肩膀處一片殷紅,他的指縫間都是血跡。看這樣子他也傷的不輕,隻是一直忍耐著不肯發作,更加不敢倒下。

嫣兒看著眼前的一切,隻覺得心中一疼一疼的,眼中不禁已經開始泛酸,淚珠為她的眸子遮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嫣兒知道他這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和為難才忍耐至此,可見這一路上他是多麽的煎熬。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不肯上馬先行,你是要讓自己的胳膊殘廢嗎”嫣兒幾乎帶著哭腔,一字一句的對著夏孜墨道。“咱們這就去郭大夫那裏,你若是再不聽我的,那我再也不理會你了。”

夏孜墨原本還皺著的眉頭,在嫣兒說完這一句的時候徹底的舒展開了眉頭來,甚至眼角眉梢多了一絲笑意:“好了好了,我沒說不去,快走啊”

嫣兒點了點頭,又回身看了一眼李暮生,麵頰上露出了為難之色。此刻她最想陪在夏孜墨的身邊,因為他現在的狀況更需要人在身邊。可她又不願去傷害李暮生,畢竟他為自己也付出了太多,而自己從來也未曾回報過。嫣兒為難的撕扯著手中的帕子,不知該如何對李暮生說。

李暮生自然能看出嫣兒的為難,他衝嫣兒笑了笑,默默的往前走著。到了夏孜墨身旁他主動的從夏孜墨手中接過了馬韁繩,對著嫣兒輕聲道:“我來拉著馬兒吧,你扶著他。他如此金貴的身子,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豈是咱們這樣的人能擔當的起的。”

明明就是給嫣兒找個扶著夏孜墨的理由,他卻又說的如此捕捉痕跡,聽的嫣兒心中越發的感激。原來愛也可以是這樣,不一定是針鋒相對的。

就這樣三人互換了位置,一前一後的去了郭大夫的藥堂。那郭大夫自打上次嫣兒和李暮生走後便十分的想念他們二人,尤其是特別的敬重嫣兒的醫術,想讓嫣兒來自己的藥堂替人瞧病,這樣也能造福霧柳鎮上的百姓。

郭大夫正在堂中抓藥,忽的見李暮生捂著胳膊走了進來,心中已覺吃驚。又見身後跟著一個黑衣人扶著一位臉色蒼白的俊美少年走入,那黑衣人的容貌似是那日的羅姑娘,隻是她為何這樣的打扮。郭大夫越發的吃驚,急忙起身去迎:“呀這是怎麽了我看這二人傷的不輕啊羅姑娘這是打哪裏來為何如此模樣”

“郭大夫,說來話長,還請您老先給他們二人上藥包紮。若是晚了我怕傷口會發炎,到時候越發難愈合。”嫣兒忍不住皺眉急道。

“好咱們去後堂吧那裏安靜些。”郭大夫邊說邊叫人扶著夏孜墨和李暮生往後堂走去,自己個兒又去拿藥粉來。

嫣兒也急急的跟了過去,到了藥堂內將二人安置妥當,這才開始看傷口。那郭大夫已經拿著消毒好的軟布和藥粉趕了過來,一進門便先來至夏孜墨身旁:“我看這位公子傷的不輕,我先替他包紮吧有勞羅姑娘先回避一下,畢竟男女有別。”

嫣兒一聽此話頓時紅了臉,想到昨日二人在山上的親密舉止,那紅暈越發擴散至脖頸處,仿佛整個身子都燒著了火一般。李暮生坐在椅子上,看著嫣兒也道:“是啊你先出去吧等包紮好了我叫你。”

“對你先去吧我們沒事的”夏孜墨也抬頭看著嫣兒,笑的如春風一般。

嫣兒見他們二人都讓自己出去,有些不悅,撅著嘴道:“你們別忘記了,我可是學醫的。你們有誰聽說過哪那個大夫會放棄醫治自己的病人的什麽男女有別,都是廢話。到了生死關頭命懸一線間,自然顧不得這些的。”

“哈哈哈,嫣兒姑娘果然是有仁心,醫者父母心本該如此,老夫佩服啊”那郭大夫笑的爽朗,越發喜愛嫣兒。

李暮生和夏孜墨聽嫣兒如此一說,也都不再言語,任由嫣兒留下。

再說郭大夫先替夏孜墨洗了傷口,見那傷口離心髒不遠,便歎道:“公子真是命大,若是這傷口再往下點,隻怕公子就沒命了。”夏孜墨聽了隻是輕輕的皺了皺眉,若是為了救嫣兒,就算死了那也是他心甘情願的。隻是這陸梅青和蘇紫菀太過狠毒,竟然找這樣的人來對付嫣兒。若是方才自己去的不夠及時,那後果就真的不堪設想了。

嫣兒手中拿著藥粉看著夏孜墨肩膀上的傷口,皺著眉更覺心中傷痛。不過仔細看這傷倒也並不十分深,隻要好好調理,過段日子必能痊愈了。嫣兒拿著手中的創傷藥粉細細的撒在了傷口處,每撒一下,她都能看到夏孜墨皺眉,額頭上的青筋會跟著若隱若現。可見這藥撒上去必定十分的疼,若非如此他必定不會皺眉頭,嫣兒見他皺眉,忍不住低聲詢問道:“很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