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瞠目結舌的站在了原地,如木樁子一般,半響才支吾道:“既然這樣說,那就去查吧”

嫣兒心中得意,料定此次定能揪出她的狐狸尾巴來,也好殺殺她的銳氣,往後再一步步扳倒她,叫她收拾東西回了自己家去。

於是林氏又攙了羅母往張氏房中去了,此時天色已經全黑,嫣兒和錦兒急忙點了四盞燈過來。

林氏將羅母扶坐在東邊的一張椅子上,又急忙拿了個軟枕墊在背後。羅母點了點頭,對著嫣兒錦兒道:“你們兩個搜吧我們都隻在邊上看著。”

錦兒和嫣兒相互對視了一眼,便開始動手翻箱倒櫃的搜了起來。嫣兒篤定這十兩銀子定是被張氏拿走的,因此十分留心每一處地方。大到箱籠炕沿被褥,小到牆角桌角抽屜,每個地方都搜查的十分仔細,可卻並不見銀子袋出現。

嫣兒不死心,又細細的翻檢了一遍,仍舊一無所獲。林氏心中也十分懷疑張氏,便一瞬不瞬的盯著嫣兒和錦兒搜查,看她到底是偷了沒偷。

錦兒翻了好幾遍也是一無所獲,心中悶悶不樂,手底下也不肯停下動作,一味的往地上亂扔衣裳物件等。

張氏捏著手裏的帕子,臉色十分凝重,雙眼緊緊的盯著嫣兒和錦兒,一言不發。見那錦兒將衣裳物件扔的滿地都是,便對著劉金蓮使了個眼色,劉金蓮心領神會,因對著羅母道:“奶,您瞧瞧都搜檢了這大半天了,該搜的地方都搜了,也不見銀子出來,這足以說明我娘是清白的,並未拿過大娘的銀子。您瞧瞧錦兒將衣裳物件扔的亂七八糟的,就是土匪打家劫舍也不過如此吧”

羅母看了看滿地的衣裳物件,心裏也有些看不過去,便喝道:“都停了手吧我看也搜的差不多了,天色已晚,都歇著去吧明兒再發落。”

嫣兒被羅母喝的停了手,可心裏卻十分不甘心。她肯定這銀子就是張氏偷的,可為何就是找不到

嫣兒分明從張氏的臉上看出了得色,尤其是那一雙略帶勾魂的眼睛,更是得意的很。

錦兒也十分不甘的跺了跺腳,往林氏身邊去了。

既然沒搜出銀子來,林氏也隻能認栽,低聲道:“那妹妹歇著吧我們先回房了。”

張氏笑的眉眼彎彎,口內直說道:“娘和姐姐都好好歇著吧”

嫣兒怔怔的聽著,眼睛卻不住的往屋裏的各個角落打量,她就是不死心,一定要找出點蛛絲馬跡來。

“嫣丫頭,還不快走”林氏見嫣兒站在原地不動,忙叫了一聲。

嫣兒隨口答應了一句,正要走,目光卻被東邊梨木圓桌上的一個白瓷花瓶子吸引住了,這花瓶脖頸和肚子都十分粗大,裏麵定能塞好多東西進去。方才全都搜了,獨獨沒有搜這花瓶,說不定銀子就被她藏在了花瓶裏。花瓶裏插著一束有些開敗了的野杜鵑花,花瓣落在了桌上,有種蕭條的美。

嫣兒望著花瓶出了一會子神,急喊道:“等一下,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搜,我須得搜一搜。”

此言一出,嚇得張氏幾乎站不住腳,卻又故作鎮定的剜了一眼羅嫣兒,沒好氣的道:“你還有哪裏沒搜你瞧瞧我這屋裏都被你們姊妹倆個翻成這樣了。若說沒搜,隻怕是隻有我身上沒搜了吧”

張氏說著就要伸手解衣裳上的紐子,口內道:“來吧我把衣裳脫了便是,你來細細的搜上一回,我這清白才能保全了。”

林氏見那張氏真個的解開了脖間的紐子,露出了一截子玉頸來,便急急趕上前去勸解,隻對著嫣兒喝道:“還不快回屋挺著去。”

嫣兒懶理張氏的惺惺作態,三步兩步便走到了桌邊,拿起了桌上的花瓶來,就要伸手去掏。急的張氏立刻衝上前來,一把拉了嫣兒的手道:“你這是做什麽這花瓶裏還有我早上新采的花兒,你拿手伸進去不就弄死它們了嗎”

羅母站在門口也道:“一個花瓶裏能藏什麽東西,我看你是想多了吧還是快些回屋歇著吧”

嫣兒並不理會,推了張氏一把,便將手伸了進去。才一伸進去就碰到了一個邦邦硬的袋子,果然裏麵有東西。張氏又來搶奪,嫣兒為了護瓶子,猛地一轉身,手卻磕在了桌子上。手指一陣吃疼,一個沒抓牢,瓶子摔在了地上,碎裂開來。杜鵑花也落了一地,映紅一片。一個繡了花的藍色布袋子也摔出老遠去,正好掉在了羅母腳下。

張氏和劉金蓮急的就要去撿,不想卻已被羅晉人彎腰撿了起來。羅晉人拿起布袋子,臉色異常難看,半響才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來:“這是什麽東西”

羅母也變了顏色,本來還要出門,此刻已經立住了腳。伸出手去接過了羅晉人手裏的布袋子,拿在手中掂了掂,也冷著臉道:“你倒是說說,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林氏眼見著那布袋子也驚的睜大了眼睛,這分明就是自己丟的銀子袋,果然還是從她這裏搜了出來。

張氏被羅母一喝,嚇得哆嗦著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道:“娘,我真不知道這東西是如何來的,我真沒拿姐姐的銀子。肯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故意將銀子塞在這瓶子內的。您老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要不然我真是活不了了。”

張氏矢口否認這銀子是她拿的,不但不承認,反而倒打一耙,說是有人誣陷她。

嫣兒冷然,果然賤人就是矯情。賊贓都擺在眼前了,她還能睜著眼說瞎話,說是有人陷害,果真是沒臉沒皮。

劉金蓮也跪在了地上,一手抱著羅母的大腿,嗚嗚咽咽的道:“奶,您可要替我娘做主啊她定是被那些混賬人陷害的,這銀子不可能是哦娘偷的”

羅母氣的臉色變更,一言不發,直直的往邊上的椅子上坐了過去,口內道:“既然你說你是冤枉的,那你有何證據紅口白牙豈能說沒影子的話出來。”

羅晉人也氣的不肯再看張氏一眼,隻歎氣道:“家門不幸啊我怎麽如此命苦。”

錦兒看著張氏一副被冤枉的可憐樣子,沒好氣的道:“哼還真是能裝,都什麽時候了還不肯認。,臉皮還真是滾刀肉,切都切不開。”

張氏不忘剜了一眼錦兒,繼續往羅母腳邊跪了過去,涕淚俱下的道:“娘,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您細細想想,若是我偷了這東西哪裏敢藏在屋裏,這不明擺著自己給自己挖坑嗎”

羅母聽著倒也有幾分理,又緩和了顏色,對著嫣兒錦兒道:“你們兩個可有什麽話說”

嫣兒知道這是祖母再試探自己,必定是疑自己和錦兒栽贓陷害張氏,心裏越發的冷了。這還是自己嫡親的祖母嗎倒像是後的一般。

嫣兒看了羅母一眼,往前幾步冷笑道:“您老這是懷疑我和錦兒弄的手腳對吧您也不必懷疑,我隻說一句,這事兒不是我和錦兒做的,沒人要陷害二娘和金蓮。您老細想想,方才父親拿了錢袋交給了您,您並未說袋子裏裝的是銀子。若是二娘真的是冤枉的,她又如何能一口倒出此袋子裏裝的是銀子呢二娘能說出袋子裏是銀子,必然是她心裏清楚的。”

嫣兒這話說的字斟句酌,一針見血,張氏就是想狡辯都難。

羅晉人聽了嫣兒的話,越發的動了氣,他還從未曾動手打過女人,此刻卻再也忍不住,上前便狠踹了張氏一腳。漲紅著臉道:“你個賤人,枉我如此待你,你卻一再的狡辯。說這銀子你究竟如何偷的,今兒你若不說出來個道理來,就別活著了,我定要拿你見官去。”

張氏被這一記窩心腳踢的栽倒在了地上,臉色刷白,青絲散亂,不成模樣。劉金蓮急忙哭著撲在了張氏的身上,大喊道:“娘您沒事吧”

張氏挨了打,隻恨沒能有個地洞兒讓她鑽進去,隻一味的摟著劉金蓮大哭,眼淚鼻涕弄了劉金蓮一身。

羅母也氣白了臉色,太陽穴鼓得高高的,大喝道:“你快說,這銀子你拿去做什麽該不會是在外頭養了野男人吧”

張氏嗚嗚咽咽的哭了半天,才撒開劉金蓮,跪在了羅母的麵前,將頭觸地,磕的噔噔響:“娘,您老若是這樣說,我斷斷是不能活了。事到如今我也隻能說實情了,這銀子就是我拿的,一點錯兒都沒有。隻是我拿銀子並非是在外頭養了野男人,也並非想私藏,隻是做救急用,想著以後等我有了銀子再慢慢填補回來。誰知道竟惹出這麽大的事來,還惹得您老動了氣,媳婦兒真是該死。我這就抹死在您老人家的麵前,以此謝罪”

張氏說著便起身從身旁桌上的針線籃子內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剪刀來,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過去。嚇得劉金蓮一咕嚕從地上起來,哭喊著去奪張氏手裏的剪刀:“娘,您這又是何苦呢大不了咱們回家去,不再這裏了,也比您尋了短見的強。”

嫣兒嗤之以鼻,知道張氏定不會真的尋了短見,若真要尋了短見倒也算是有些氣性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