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那不是在表演
“咄咄咄——”素素在門口敲了三下，然後才走進來——即使門是開著的。她的臉上帶著笑容，神態有幾分嬌憨。
徐柯的笑容加深了幾分，看到她的笑容就覺得很有感染力。“素素，你準備好了嗎？”
“嗯，可以了。”素素點點頭，肯定地說。
“那麽你就開始吧。”徐柯托著腮，凝視著素素，沒有因為剛剛看過周玨這樣出色的表演而小瞧了素素。在場的六個人中，要是說誰最了解素素和周玨的表演，莫過於徐柯了。他可是對著周玨和素素的電視劇、電影看了兩個星期多！
素素的表演，他可以說，很期待吧。
素素一樣走到門口，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我開始咯。”
眾人都沉默地看著她。
素素的臉上笑容微斂卻未退，甚至眼神中有幾分期許，她娉娉婷婷地向前走著。她走路的姿勢並不刻意，卻依然依依嫋嫋，不是像古代女子，而是就是古代女子，宛若天成。
周玨的臉色已經變了，瞟了一眼Joe，心中冷哼一聲，果然是占了後表演的便宜吧，肯定是這個Joe提醒了她什麽，沒有想到魚素素居然這麽卑劣。
周玨的心思放在了魚素素剽竊她的創意上，而徐柯卻是看出了不同。隻是素素的表情為什麽是這樣的呢？徐柯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在劇本中，容娘是受到了趙慕瑜（男主角）的邀約，才來到大廳的。一個女子若是受到一個男子的邀約，並且答應前去，本身就是會有期許的。嗯……表現的不錯……這不是一瞬息的提醒就能夠做到的。至於走路的姿勢，任徐柯心思百巧，也想不到素素本來就是個“古人”。
素素走到徐柯的正前，停住，又側行半步，從懷中拿出管狀的東西，之所以說是管狀的，因為素素是捏著空心拳出來的，很容易的一個動作就讓人想到了這是管狀物體。她捏住前段，取下，短促的吹了一口，然後向前伸，像是在點蠟燭的動作。
徐柯眼眨都不眨一下，她剛剛在幹什麽？對了，火折子！現代很多電影拍攝的時候都會犯一個錯誤，認為火折子就是紙折起來——他們的解釋是，這個紙是特殊的紙，所以要用的時候會自燃。簡直就是放屁！如果有這麽方便的東西，還要火柴，打火機幹什麽，難道這種紙隻有古代有，現代就失傳了嗎？其實普通的火折子隻是普通未打孔的紙錢（燒給死人的錢紙）也可是草紙。製作時把紙裁成比竹筒還長的長度來剪下來，在卷起來，鬆緊度適中，卷成於竹筒內般粗大小，最後插進竹筒裏。然後點燃，並蓋住通風的蓋子。到需要用時，把蓋子拔掉，然後對著火折子輕輕吹，就會燃。她的動作就是在吹火折子。
嘿，有意思。徐柯認真地看著素素，素素就像一個曲折的故事，每一個情節都出人意表，不知道她會發生什麽，會做出什麽讓人驚奇的事情。
素素眯了一下眼睛，用手擋在眼睛前麵，在一個黑暗的環境下，突然有亮光，她的反應那麽的自然。周玨瞪大了眼睛，素素的一舉一動已經不是她想象的模仿了，這個也不能稱之為表演，素素的表現很自然，就和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素素轉過身，看到了“地上的屍體”，和周玨的表現一樣，大眼睛中流露出驚恐，她“下意識”地尖叫了起來，又掩住了嘴，眼中慢慢地積蓄了淚滴，眼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她的手自然地放下，小嘴抿了抿，做了一個“叔——”的口型，手撐著“桌子”——她假象中放置著蠟燭的桌子，人呈後傾的姿勢，勉勵地撐著站立。
這個動作很難，而素素就像是真的撐著一張桌子一般。李宇生揉揉了眼睛，才再三確定，那裏真的是空無一物，而不是有一張透明的桌子放在那裏。
這個動作靜止了兩三秒，素素站直了，臉上還帶著淚痕，卻笑了起來：“Hark，我的表演結束了。”
徐柯閉了閉眼，嘴角綻出一抹笑容，還在回味素素剛剛的表演，即使沒有古代的裝束，即使沒有環境和外在設備，她都通過表演讓人置於一種氛圍中。這是掌控全場的能力。
“素素，非常好。”他說的很慢，與誇獎周玨的話一樣，也沒有拍手，但是周玨卻聽出了不同的意味。
“謝謝導演。”素素還給徐柯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
李宇生看看徐柯的臉色，又看看周玨的神色，突然憐憫起了周玨，如果在沒有看到素素表演以前，他會覺得周玨的表現奇佳，但是看完素素的表演就會覺得，周玨那隻是表演而已，她固然表演的很完美，但是，那還是表演，而素素是渾然天成的。
徐柯看了看江櫻染，有看了眼沒有人陪同的周玨，心裏麵歎了一口氣，娛樂圈本來就是很殘酷的，這樣的試鏡就是淘汰賽。
“宇生，你可以帶江小姐去你的辦公室聊一下合同的事情。周玨，不知道你接下來有空嗎，我們可以聊一下嗎？”徐柯已經下了主意，讓周玨的臉色蒼白起來。
“嗯……好。”周玨看著李宇生和江櫻染一行人走出去，低垂下了眼眸。
“周玨，你願意出演鳳九香的角色嗎？”徐柯仔細地看著周玨的表情，毫不意外地在周玨的表情中看到了“這是誰”的疑問。徐柯語重心長地說：“周玨，這就是你和素素的差別，她讀了整個劇本，即使時間來不及，隻是粗看，她也知道了人物間的關係。而你沒有……”
這句話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澆醒了周玨，索性這句話是徐柯說的，所以周玨聽進去了，她是真的聽明白了。周玨在星璀璨中是一姐，被捧著的花，雖然裘美美總是向她使絆子，卻從來沒有真正的威脅到她的地位過。她覺得自身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她也堅信著自己是有實力的。獲得了最佳女演員的稱號更加讓她傲氣得意，清冷的樣貌掩飾了她的驕傲，反正她平時也是冷冷的，這種冷淡不過是她看不上別人罷了。
隻是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刻，引以為傲的東西，被徐柯指責了，還說的一針見血。周玨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如果有地洞恨不得鑽下去，心裏麵卻明白，徐柯說的對。
“我要演。”周玨一咬牙，狠狠地低下驕傲的頭顱：“請導演給我這個機會，我會仔細讀劇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