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爾摩大學的禮堂內,一片喧囂。

休斯頓入神的望著攢動的人頭,表情有些迷醉。

宣講已經結束了,觀眾們卻遲遲不願離開,這樣的場景,由不得休斯頓遐想連篇。

“你是覺得自己成功了嗎?”安德森一直注意著他,此時按捺不住,幹脆走過來挑釁起來。

直來直去的做法在學者中不多見,在北歐人中卻是常見。

休斯頓不以為意的看安德森一眼,道:“你此前見人宣讀論文,有多少次是結束了以後,還能逗留這麽多人的?”

“留的人多,不見得如何。像是媒體,看起來多,要走的時候,也走的快。”安德森淡然道:“你別看有許多記者在場,他們都是為刑事案件來的,不是為了了解PCR而來的。”

“所以呢?”休斯頓的聲音高了半個調兒,不屑的看看安德森,道:“不都是來報導楊銳的嗎?”

安德森的眼角**了兩下。

瑞典是一個人口與香港差不多的國家,當然,它的國土麵積是比香港大得多的,但是,就新聞版圖來說,人口才是最終的決定要素。

如果有幾十家媒體爭相報道的話,那真的就是人盡皆知的消息了。

換言之,所有諾貝爾獎評選委員會的成員,都將對楊銳橫加注意。

對於安德森和休斯頓這樣的學者來說,行西倫之故事,到這一步已經完成一半以上了。

諾獎畢竟是要評選出來的,暗箱操作的可能性實在不高。

換言之,休斯頓費盡心思籌辦的單獨的當眾宣讀論文,已是大獲全勝。

如果將諾貝爾獎獲得者比作演藝界的明星,休斯頓和安德森等人,就相當於是明星經紀人。舉辦了高水平的活動,推動了明星的名氣,就是經紀人令人矚目的成就了。

進一步的講,當經紀人與經紀人旗下的明星都具有了高水平的影響力的時候,雙方對諾貝爾獎事務的影響力也就大大增加了。

“若要評諾貝爾獎,還是得學者們來評。”安德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休斯頓卻是笑笑,道:“學者們不都是在場嗎?”

安德森能看得到下方的灰白腦袋們,語氣不善的道:“他們也就是配合學院政策而已。”

“配合學院政策?”休斯頓哈哈哈哈的大笑三聲,道:“虧你想得出來。”

安德森臉色一紅,的確,學院的政策執行力若是有如此之強,做行政官員的也就不用天天苦逼的上躥下跳了。

要說政策什麽的,在學校的執行力向來是最弱的。

“談到政策,那些人倒是有可能。”休斯頓手指了指前方排成矩形的方陣。

隻見一群群西裝筆挺肌肉健壯的家夥,各自聚攏成一個圈子,像是馬其頓的步兵團似的。就差拿出十幾米長的長矛將人刺穿了。

“你認識他們?”安德森的眉毛都挑了起來。

“我猜不錯的話,有加拿大的騎警吧。”休斯頓笑了起來,道:“我認識一個加拿大的教授,他給騎警們的罪案辦公室做顧問。”

說過,休斯頓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道:“沒想到楊銳的影響力增長的這麽快,尤其是跨行業的發展,令人驚歎不是?”

“嗬嗬……”安德森連笑了兩聲,道:“那又怎麽樣。”

“你肯定不知道騎警們的實驗室,一年有多少經費。”休斯頓看安德森就像是看警犬似的,任你強如龍,還不是要添老夫的尿。

安德森果然好像一副我在努力工作,結果被金毛尿了一臉的警犬樣,詫異的道:“你還想幫楊銳撈經費?”

“誰知道呢。”休斯頓淡淡的道,他想的多是互惠互利,此時卻不必點破。

安德森懊惱萬分,卻是無言以對。

經費對諾貝爾獎的影響不多,有些學者實驗室都不全,就是因為做出了令人驚歎的成果而獲得諾貝爾獎了。

但是,能夠擁有大量經費的學者,其代表的含義是不同的。

加拿大騎警是類似FBI的加拿大的全國警察組織,他們若是願意給楊銳大筆的經費,總不會默默的給吧,由此帶來的媒體支持就不會少。

除此以外,國際上的學術會議也都不是無根之萍,若是有什麽生物學會議要在加拿大舉辦,東道主國家肯定會拉幾個熟悉的學者上主席台,做演講或者宣傳本國的學術成果,這樣的場合,拿了經費的學者自然也是經費多多。

總而言之,越是龐大的支持,越是意味著它的全麵性,而不是相反。

安德森有些懊惱自己沒有抓住機會,當然,他更多是懊惱休斯頓竟然想要參與諾貝爾獎事務。安德森對突如其來的競爭對手沒有絲毫的好臉色,壓抑著心裏的氣憤,道:“楊銳是拿不到諾貝爾獎的,你選錯了人。”

“這樣的話,等你選對一次之後再說,才有公信力。”休斯頓瞄了安德森一眼,嘴角含笑的走了下去。

人群像是潮水一樣的分開。

休斯頓走入了灰白頭發的學者隊伍,一個個的打著招呼。

周圍人都顯的頗為客氣。

當眾宣讀的論文已經結束了,禮堂裏的觀眾似乎一點都沒有少的感覺。

大家紛紛的湧向楊銳,問出的問題五花八門。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記者們才走空了,成群的意大利人和美國人又開始為占據前列,險些打了起來。

“白癡警察。”西西裏人恨不得用剃須刀將對方的喉管割出來。

“如果是在美國,你們現在已經凍在停屍房了。”揣著FBI證件的美國人更怒。

楊銳始終笑容滿麵,口袋裏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名片。

但是,對於任何形式的招攬,甚至是經費提供,他都保持了十足的謹慎。

在場諸人也不能逼迫,很快,他們就將精力放在了身邊人上。

實驗室與實驗室之間,機構與機構之間,組織與組織之間的聯動,在某些時候也是頗為誘人的。

對於許多人來說,這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像是加拿大騎警,平時就很不容易接觸到日本警察廳。

而來自日本的大佬,對澳大利亞的組織形式也充滿了好奇。

此時此刻的斯德哥爾摩大學,洋溢著歡快的學習氣氛。

“各位,各位。”休斯頓終於擠到了楊銳身邊,道:“各位有興趣的話,可以在外麵的大廳登記一下信息,我們會在稍後將今天的論文,以及楊銳先生的論文全集,寄送給大家,沒有收費。感謝大家的到來,今天的論文宣講結束,感謝大家……”

休斯頓艱難的將楊銳從禮堂中帶了出來。

在場的學者和機構代表們,沒有了圍觀的核心,三三兩兩的散步而出,大部分都在門口留下了自己的收件地址。

楊銳從後門出來,也是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奇怪的問休斯頓:“論文全集是哪裏來的?我不記得我有準備……”

“我幫你準備好了。”休斯頓認真的道:“楊銳先生,當諾貝爾獎評審委員需要了解您的時候,他們是會從頭到尾的進行的審查的。”

如果是有論文造假的曆史的學者,即使最新的成果做出花來,也是不可能獲得諾貝爾獎的。

諾獎委員會對諾貝爾獎的維護,是珍若生命的。

他們的生命價值,也就體現於此了。

楊銳看了休斯頓一眼,過了幾秒鍾,笑了出來,道:“有這麽明顯嗎?”

休斯頓笑笑道:“每名學者都想拿諾貝爾獎,尤其是來瑞典的那些。隻不過,有些人是臆想,有些是妄想。您聽說過諾貝爾獎臆想症嗎?”

“還有這種病?”

“是莫諾說的。”休斯頓指的是1965年的諾貝爾生物學獎獲得者:“他說,諾貝爾獎臆想症折磨著可能就要得到諾貝爾獎,以及自認為就要得到諾貝爾獎的人,然後,他們就要以此為中心來生活了。所以,諾貝爾獎對科學很好,對科學家很糟。”

楊銳咳咳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也是心生感慨,過去幾個月,他的生活也確實是以此為中心來規劃的。

雖然並不後悔,但不得不說,這並不是一種健康的生存狀態,至少不是一名學者健康的生存狀態。

“楊銳先生,如果您願意的話,請讓我來幫助您吧。”休斯頓現在才說出來,也是因為剛才的活動成功了。

楊銳微笑,道:“你的生活和科研,也會因此而變化吧。”

“楊銳先生,您也許不知道,在瑞典的科學家有兩種人。”

“哦?”

“一種是喜歡諾貝爾獎的,一種是想要得諾貝爾獎的。我是喜歡的。”休斯頓的直言自己對諾獎毫無野心。

事實上,大部分的學者對諾獎都是沒有野心的。

成為諾貝爾獎獲得者的野望,對科學家來說,就像是小學生高喊我要做科學家一樣渺茫。

不過,身為瑞典人的好處在於,他們雖然很少有機會能染指諾獎的獎牌,卻能很輕易的浸泡在清洗諾獎獎牌的池子裏。

休斯頓望著楊銳,有些心緒不寧。

楊銳思考了好一會,道:“我原本的計劃,是邀請一些瑞典的學者,回到中國進行一係列的訪問,如果讓你參與進來的話,你想怎麽做?”

“我可以幫您邀請恰當的人選。”休斯頓露出欣喜的笑容,立即對楊銳介紹道:“大部分的瑞典學者,都會常年的提名一名科學家,他們主要是為了減輕提名諾獎獲得者的負擔。這些學者的支持是很難獲得的,也沒有必要,我可以為您選擇更恰當的學者……”

楊銳細細聽著,在休斯頓做出進一步說服之前,伸出手來,道:“好吧,一切都麻煩你了。”

休斯頓大喜過望,緊緊握住楊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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