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道那些沒用的人才會祈求別人厚道。 馬淑珍說,我根本不需要這樣的東西。

你父母也算不上頂層。黃文斌說,就沒想過也許你有一天會祈求別人厚道嗎

就算有,也和你這樣的人完全沒關係。馬淑珍說。

是嗎,話可不要說得這麽滿。黃文斌說。

我表哥或許有資格說這話,你算個什麽東西。馬淑珍說。

很快你知道我算什麽東西了,黃文斌心裏已經有了一個計劃雛形,我不算東西。

沒錯,你根本就不是東西。馬淑珍卻是絲毫沒有察覺黃文斌的心思,還以為自己已經壓倒了黃文斌,意氣昂揚得去逛街了。這馬淑珍逛街自然非同凡響,一家一家購物中心走過去,見到名牌店就進去,看中了什麽,價錢都不問,直接一指買買買。看著錢好像潑水一樣花出去,黃文斌都有些心驚肉跳。其實走完了算一算,總共也不過花了三百萬不到,要是一筆花出去,根本不算什麽。可是看著一個包包幾萬一件衣服幾萬一雙鞋子幾萬這麽花,感受完全不一樣。

今天都沒買著東西。馬淑珍看著整整一車的采購成果,很是不滿。

你還想怎麽著黃文斌問。

果然購物還是應該去巴黎或者紐約才對。馬淑珍說。

那你就去唄。黃文斌沒好氣的說。

那好啊,明天你陪我去。馬淑珍說。

我沒空。黃文斌說,你自己去不行嗎。

你又不想做手機了是不是馬淑珍說。

那算了,還是不做吧。黃文斌說,反正這行風險大。

那好啊,大家一拍兩散,我去跟父母說我們分手了。馬淑珍說。

你也不想想我這麽大盤生意,怎麽可能說走就走黃文斌說。

好啊,那我提前十天通知你,十天之後我要去巴黎購物,你自己安排好時間吧。馬淑珍說,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要是十天以後你還不能去,那就分手吧。其實馬淑珍並不是很想去巴黎,隻不過是想把黃文斌耍著玩罷了。她當然知道黃文斌不可能說走就走,不過有十天緩衝的話大概就能行了。

十天之後黃文斌好不容易安排出時間來,馬淑珍就會說我現在不想去了,讓黃文斌知道她的厲害。以後再跟黃文斌要錢要人什麽的,他就不敢拒絕了。不過馬淑珍不知道的是,因為她隨口這麽一說,就把自己的悲慘遭遇提前了好長一段時間,生命中最後一段幸福時光大幅縮短了。本來黃文斌還想著慢慢安排,現在隻好在十天之內弄出來,免得要跟著馬淑珍去巴黎。

這天馬淑珍喝完酒,醉醺醺的上了車,轟的一踩油門,就把車子開出了車庫,在路上她也一點都不減速,把油門踩得哄哄作響,不斷地超越路上的零星車子。可這輛價值上百萬的寶馬車拚盡全力,還是不能讓馬淑珍滿意,實在是太慢了,早知道不應該這麽早就把法拉利給退了,這車加速實在是太慢了,極速也太慢,推背感一點都不好。

馬小姐。後排座椅上忽然傳來一聲招呼。

馬淑珍下意識的一腳刹車,寶馬車呲的一聲在路上拖出長長的刹車痕,她嚇出了一聲冷汗,頭頸好像僵住了一樣,愣是提不出勇氣看一眼後視鏡。你是誰馬淑珍忽然發現自己做了傻事,她應該繼續開車的,不論背後那個是什麽東西,一旦車子出事,肯定討不了好去,自己卻主動停車了,這不是給人下手的機會嗎。但要她現在開動車子,卻是動不了手。

不用怕,我們是一邊的。那人說,我的名字叫做艾信。

聽著好像是人,是一個年紀不算太大的年輕人,有點口音,不是京城本地的。一想到隻不過是個外地人,馬淑珍的勇氣慢慢回來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果然,艾信是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大的男人,看起來雖然挺高大,但並不怎麽強壯,你想做什麽,京城可不是你能胡作非為的地方。隻有馬淑珍這樣皇城根長大的官二代,才能在京城胡作非為。

馬小姐,我的生日是1985年6月17日。艾信說。

那不是你說這個幹什麽馬淑珍差點說漏了嘴。

我的意思是,我和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艾信說,還是同一家醫院,同一個診室,同一個接生醫生。

你想說什麽馬淑珍有些糊塗了。

我的父母非常想要一個男孩。艾信說,可是天不從人願,他們偏偏生了一個女孩。我們那邊重男輕女很嚴重,要是家裏沒男孩,所有人都看不起,連家族都放入另冊。那時候他們還是公務員,生二胎的話飯碗就沒了。所以他們早就做了準備,把同時出生的一個男嬰掉了包。

你你在胡說什麽馬淑珍已經隱隱猜到了。

那個男嬰就是我,女嬰就是你。艾信說,我們交換了家庭。

胡說八道,你在騙我馬淑珍才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我沒有騙你,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驗dna。艾信說,你驗過嗎

廢話馬淑珍當然沒驗過,有誰會無端端去驗dna。

艾信拿出兩個信封來,分別放到馬淑珍旁邊,合適我父親的頭發,這是我母親的頭發,你去化驗一下就知道他們是不是你的親生父母。還有你現在的父母,你也可以拿他們的樣本去化驗。

你究竟想幹什麽馬淑珍還是不信,但已經有些動搖。

馬小姐你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揭穿真相的意思。艾信說,我很滿意自己的生活,也很喜歡現在的父母,所謂生恩不如養恩,馬小姐你說是不是。我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為我爺爺快要死了,他死後留下的遺產,會分給幾個兒子,孫子多的分多一些,孫子少的分少一些,沒孫子的沒份。我們那兒重男輕女的情況真是太糟糕了。我爺爺有十幾億,分下來大約是每個孫子三億左右。雖然我對此是很無所謂的,但是別人不這麽看。我有個叔叔不知道怎麽聽到了一點風聲,正在密謀要求驗dna,隻有爺爺的直係血脈才能拿遺產。我對遺產沒興趣,但我不能讓父母成別人的笑柄。

你想怎麽樣馬淑珍問。

你才是我父母的親生女兒,隻有用你的dna才能過關。艾信說,我要你的血,頭發,皮膚,還有各種各樣可能用來驗dna的東西,到時候驗dna,肯定要采集不止一樣東西,要是隻用頭發或者隻用血什麽的就好了,我可以偷偷的從你身上拿走。可惜我不知道,隻好把真相告訴你。

你胡說馬淑珍覺得自己抓住了艾信的破綻,驗dna怎麽會不知道男女。

采集是要當場采集,可是出結論卻是由我們自己出。艾信說,不顯示性別就可以了。再說人人都能見到那些東西是從我身上采集的,我可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男人,我叔叔愣說我是女人,別人隻當他們是發神經。

我不信馬淑珍堅持說。

你可以去驗證,不過一定要快,我爺爺很快就不行了。他一宣布遺囑,我那個叔叔就會要求驗dna,如果那時候我沒混過去,我父母就會成為眾人的笑柄,一輩子抬不起頭,我也會向你父母揭示真相,相信你也不願意見到這個結局。馬小姐,你現在錦衣玉食,身價億萬,如果被揭穿了,說不定要分一半給我,你也不願意吧。

如果這是真的,可不是分一半這麽簡單,馬淑珍知道自己闖了多少禍,知道父母為自己有多頭疼,知道他們花了多少錢給自己擺平禍事。如果自己不是親生的,如果他們有更好的選擇,那會怎麽樣一想到這裏,馬淑珍就好像掉下了冰窟一樣,不,這不可能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絕對不能讓人知道。

我會去驗證。馬淑珍冷冷的說,如果是假的,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如果是真的,請你給我一套東西。艾信說。

哼馬淑珍心念電轉,可是也想不出什麽好法子來。

我父母當然不想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受苦,當年換嬰兒的時候,跟那個醫生列了兩個條件,一個是血型要對的上,另一個是家境要好一點。沒想到居然換了這麽厲害的,當時可真看不出來。艾信說,我父母跟我說了真相,我一查,可真是嚇了一跳。有時候忍不住想,要是當時我沒被換走,現在是什麽樣,父親是部級,母親是大商人大富豪,可比我父母好太多太多。

癡心妄想馬淑珍說。

是啊,所以我們還是來雙贏吧。發生了這樣的事,大家都不想,你不想,我也不想。艾信拿出一張卡片交給馬淑珍,盡快給我消息,打這個電話,我會安排取樣。

滾馬淑珍說。

那我先走了。艾信打開車門,掉頭離去,很快就融入了黑暗之中,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