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八點鍾的時候,柳權到了省城市郊一個小村子裏。 這村子麵積不大,卻是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五六層高的小樓,窗戶之間隻有一臂寬的縫隙,還有電線穿梭其中。他有一個很近的親戚住在這裏,不過柳權一點都不著急,先去找了個水龍頭,用剛才買的剃須刀把自己弄成了個光頭,又換了衣服,看起來簡直是另一個人,不過那件可以屏蔽無線電訊號的衣服還穿著,柳權不敢冒險。

在那個親戚的住所外,柳權隱蔽著觀察了好久,確定那個親戚是一個人居住,沒有任何異樣。然後柳權跑到幾個街區之外的黑網吧上網,狠狠地看了幾十天的新聞聯播新聞聯播,直到十二點後人流稀疏,這才上門找人。

阿財柳權在門外輕輕叫了一聲。

阿彩嚇了一跳,在貓眼上看了好久才認出人來,連忙開門,權哥你還活著

廢話,我什麽時候死了。柳權閃進門,連忙把門關上。

權哥你失蹤這麽久,我們都傳說你死了。阿彩仔細看了看,權哥你瘦了好多,這一年多吃了不少苦吧,連頭發都掉光了。他趕緊拿出餅幹和汽水,權哥趕緊吃點東西,我出去給你弄點宵夜。

不用了。柳權啼笑皆非,他在養狗場過的生活不怎麽樣,好歹吃用不缺,大魚大肉都是山裏的野生品種,一個星期補給一次,當天還有海鮮吃呢。不過這麽一說起來,肚子居然咕咕叫,看來是這一天消耗太大了,等一下再去買吧,我失蹤以後,你們都怎麽樣了

我們也被抓起來了。阿財說,我們都咬死就是停車場保安,什麽事情都不知道。大卞和小卞運氣不好,被人查出來以前跟著你四處跑的時候幾件事,判了十二年。我的事情沒查出來,隻判了一年徒刑三年緩刑。

你小子倒是好運,當年米你沒少參加吧,居然沒被人查出來。柳權說。

是啊,我也奇怪呢,當年強那個什麽學校的校花,差點把她輪死了,還把她賣到窯子裏麵去,逼著她接客,這一次居然沒出來告,真是奇怪。阿財陷入了回憶中,那校花真是夠勁,胸隻有那麽一點點,可是屁股又圓又大。

同人不同命啊。柳權說。

也沒什麽不同的。阿財歎了一口氣,雖然沒坐牢,可是錢都被沒收了,現在窮得要命。黃文斌那混賬的實力越來越大,現在還吞了神弓集團呢,以前的老關係,誰都不敢和我們接觸。自己做小生意弄點錢吧,不論是賣粉還是做馬夫,一做警察立即上門,好在運氣不錯,沒抓著,可是虧了不少錢,你看看,我現在日子窮得很。

難為你了。柳權掃視一眼,這兒雖然是出租屋,以前可也是很豪華的,大屏幕電視,很厲害的音響,真皮沙發,現在全都不見了,桌子椅子破破爛爛的,地麵還髒得要死,明顯很久沒打掃衛生。

權哥,你打算怎麽辦呢阿財問。

當然是偷渡到國外去。柳權說,上次偷渡被黃文斌耍了,這一次可萬萬不能再出這種事,你現在還有門路嗎

門路阿財歎氣,我們得罪了黃文斌,現在誰都不敢接我們的生意。大巴你還記得吧,以前全靠權哥發財的,我前一陣子想托他給我弄點粉,這家夥居然讓手下來見我,還說要粉可以,按規矩辦,一手錢一手貨。我一聽就知道這家夥想坑我,一手錢一手貨這不是想人贓俱獲嗎

做偷渡的都怕黃文斌柳權問。

權哥你不知道啊,現在黃文斌氣焰囂張得很,前這一陣子搞得那個什麽核心商圈,在市中心圈了一大塊地,以後省城最好的地,全都是黃文斌的。要開酒吧卡拉ok夜總會桑拿浴場,都要看黃文斌的臉色。你得罪了他,人家一句話,最賺錢的生意就沒了,你說誰敢得罪阿財說。

那些偶爾送人的漁船總不會怕黃文斌把柳權問。

那些人都是隻認錢的主,萬一認出權哥來,肯定去告密。阿財說,對了,權哥你現在還有多少錢偷渡到東南亞,現在行價是八萬,我們情況特殊,要找安全成功率高的,加一倍算是十六萬吧。

柳權臉色一僵,他現在哪裏有什麽錢啊,僅有的幾十塊錢還是剛偷到的,偷渡要這麽多錢嗎以前我聽說三四萬就行了。

那是什麽時候的行價了,現在價格漲了很多。阿財說,要是以前,十幾萬我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現在可不行了,全身上下加起來連一千塊都不到,靠著推銷啤酒發傳單什麽的有一天沒一天。上個月連續幾天下大雨沒活幹,剛好錢又花光了,呆在家裏餓了一整天,實在沒法子,出去吃了個霸王餐,吃完掉頭就跑啊,真是丟臉死了。

柳權黯然,可還是安慰他說:吃霸王餐有什麽好丟臉的,以前我們在鄉下的時候,到處去吃霸王餐,有誰敢說什麽了。說一句打一頓,說兩句打兩頓,再說就強奸老板娘,燒了他的鋪子

對啊,後來我就去燒了他的店,還偷了兩千塊錢。可惜就是老板娘已經六十多歲了,實在下不了手。阿財哈哈大笑。

有你的柳權拍了拍阿財的背,跟著哈哈大笑。

可惜這種生意沒法子多幹,隻能時機到了偶爾幹一票。阿財說,查得太嚴,要不然的話,幹一單幾千塊,十六萬兩個月就湊齊了。

錢不是問題。柳權硬著頭皮說,總有法子的,最重要的就是趕緊出去。

權哥你還藏起來錢了阿財眼睛發亮。

那當然,多的沒有,幾十萬還是有的。柳權看著阿財張嘴,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麽,先堵了回去,不過還不能拿出來,等你聯係好了船,我再把錢拿出來。其實他現在哪裏有錢啊,還有幾個也許有錢的地方,他也不敢去拿,怕被發現。

這樣啊。阿財興衝衝的說,夠不夠把我也帶出去啊

我是被通緝沒法子,你偷渡出去幹什麽柳權問。

我呆在這兒也沒用啊,況且被判過刑,要出國也很麻煩。阿財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黃文斌想起我這個人來,把我拉去打一頓,打死了就扔海裏。就算黃文斌不管我,他下頭這麽多人跟著混飯吃,哪個人拍馬屁把我做了去邀功,那也一點都不奇怪。

你哪裏用得著偷渡,直接買機票去泰國落地簽不就好了。柳權問。

買機票要錢啊,我現在真是窮的要死。說來說去,還是阿堵物。

好吧好吧。柳權咬咬牙,冒點風險,應該還是能弄到點錢的,你先去聯係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靠譜的門路偷渡出去。錢的事我來想辦法,隻要我平安出去了,少不得你的一份。我們兄弟在國外再打拚,再建一片天地

好,我立即就去阿財說。

對了,搞點吃的回來。柳權說,要拿點燒烤。養狗場裏麵沒有燒烤,烤羊肉,烤雞翼,羊腰子,炒飯,燒雞,還有還有狗肉養狗場裏麵當然也不會有狗肉吃,給我弄幾斤狗肉來養狗場裏訓練用的人偶都貼著柳權的照片,他整天被幾十上百條大狗盯著,心理壓力大得很,好不容易跑了出來,當然要吃狗肉泄憤。

這個狗肉好貴的,現在不是季節,狗肉可能沒這麽快能做好。

總之你先去看看吧,有現成的就去買,沒現成的話,幹脆打一條狗回來,我們自己做。柳權說,阿財啊,現在我全靠你了。隻要我有一口飯吃,肯定不會讓你喝粥。你盡心盡力辦好這一件事,以後什麽都好商量。

阿財答應了一聲,從床底下摸出最後的八百塊錢積蓄出去了。隔了很久很久,足足到半夜三點多才回來,臉色陰晴不定,雙目無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手上倒是提著一大袋吃的東西,香氣四溢。

你怎麽才回來柳權剛才都差點想走了,餓死我了。他打開袋子,先拿出幾串羊肉串吃了下去,孜然和脂肪的香氣猛然打開了他的胃,讓柳權覺得可以吃下一整頭豬。他又打開最大的盒子,裏麵滿滿的都是紅燒出來的狗肉。,連忙塞了一塊到嘴裏,香,真是太香了,狗肉滾三滾,神仙都站不穩。哎,你怎麽不吃點

吃阿財咬牙切齒的夾起一大塊狗肉,狠狠地塞進嘴裏,好吃

這才對嘛,柳權早就注意到他臉色不對了,是不是沒找到門路

哎,我去找以前的老關係,一個人都沒見到,後來終於堵住了日本仔。阿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