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秦沁開著車駛進了省委家屬院。

半個月前秦書記正式辦理了調職手續去了京都,不過秦沁車上的通行證卻還在。

在今年三月初的人大會議之後廖星輝如願以償的成為了中安省的省委書記,暫時關於省長人選上麵還未確定下來,可以說現在廖星輝是黨政大權一手抓。

秦沁駕車直接來到9號小樓門前,停好車後她拎著帶來的營養品下了車上前敲了敲門。

很快一個體型富態的中年婦女打開了房門,見到這女人秦沁臉上露出笑容親切的叫道:“阿姨好。”

“呦,是沁沁啊,快快快,屋裏坐。”

看了看秦沁手中提著的東西,對方眉頭一皺白了她一眼道:“你這孩子,到阿姨家還帶東西?”

“嗬嗬,您可別多想,我這可不是來賄賂您的。最近工作太忙一直沒顧得上來看看您,這就是點普通的營養品完全是孝敬您的。”秦沁嬉笑道。

婦女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在秦沁腦袋上輕敲一下道:“下不為例,以後有空多來陪陪阿姨就行了,至於這些東西可不許在帶了。”

“知道啦。”

這中年婦女便是湯副省長的夫人。

要說秦沁和湯家人那還真是不陌生。

當初秦書記剛剛調到中安省來工作時在下麵某地級市任職副市長,那時候湯副省長是市政府辦公室主任。

兩人私交一直很不錯,秦書記背後有秦家支持,又是老唐家的乘龍快婿,仕途自然是一帆風順。

從副市長、到市長再到市委書記,然後再到省會城市市長、市委書記、省長、省委書記。

隨著秦書記的一路高升,草根出生的湯副省長也是緊隨其後仕途坦蕩。

要說在中安省的領導幹部中誰和秦書記的關係最近那非湯副省長莫屬,即便是省政法委書記、省公安廳廳長牛永昌也隻能排在他之後。

從很小的時候秦沁就和湯家來往頗多,但凡父母不在家她便會來湯家蹭飯吃,尤其是湯副省長的女兒和秦沁還是同學兼死黨,因此秦沁和湯家人的關係那還真是非同一般。

來到客廳坐下,秦沁問:“阿姨,佳佳應該快回來了吧?”

“嗯,快了,可能月底左右吧,出國這麽多年總算是舍得回來了。”湯夫人苦笑一聲道。

秦沁笑了笑道:“上次我和她通電話的時候她還說等回國後什麽都不幹,先在家陪您幾個月,把這幾年欠下的都補上。”

“別,千萬別,她要是整天在家還不得和我吵翻天啊?隻要隔三差五能見她一麵,知道她好著呢就行了,讓她天天待在家裏不是她瘋了就是我瘋了。”湯夫人笑道。

秦沁聞言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湯佳和她從小一起長大,但是性格差異卻頗大,那丫頭完全就是個男孩子性子,上小學就敢跟男孩子打架,而且脾氣那叫一個火爆啊,和老媽鬥嘴那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兩人閑聊一番,秦沁也沒有急著問湯副省長什麽時候回來,她知道湯副省長既然約了她那就肯定不會放她鴿子,現在還沒回來應該是有應酬或者在加班。

直到八點左右,湯副省長這才一臉疲憊的進了門。

最近秦書記高升,新書記上位,省裏兩套班子忙的是不可開交。

湯副省長分管工業,以前那完全就是個半閑職,畢竟中安省以前是農業大省。

可隨著這幾年越來越多的港島企業和外資企業進駐中安,如今他這個分管工業的副省長倒成了人人眼紅的香餑餑了,頗有些烏鴉變鳳凰的感覺。

“嗬嗬,沁沁來了,實在抱歉,一直在開會。”湯副省長放下公文包,一邊換拖鞋一邊衝著秦沁嗬嗬笑道。

秦沁起身道:“湯叔叔,您這可是拿我當外人了。”

湯副省長笑了笑道:“哈哈哈,是我口誤,是我口誤,你啊,跟我閨女都沒差別了,先坐,我去洗把臉,回頭咱們邊吃邊聊。”

秦沁沒有在說話,片刻之後洗漱一番的湯副省長回到了客廳,早已準備好豐盛菜肴的湯夫人連忙將飯菜一一上桌。

湯副省長打開酒瓶給自己倒了一小杯抿了一口。

秦沁道:“您還是每天晚餐都要喝一點啊?年紀大了,以後還是少喝點吧。”

“我就好這口,平時在外麵又不能喝,隻能自己在家裏解解饞了。”

不等秦沁說話,他又道:“安汽那邊可能有點麻煩。”

秦沁聞言望著他問:“湯叔叔,省裏究竟是什麽態度?是真的想扶持安汽還是……”

湯副省長眉頭一皺輕歎道:“咱們省本來就是農業大省,財政狀況一直都不好,雖然現在有不少外企來咱們省投資,可是大多都還在建設中真正能給財政做貢獻起碼還得兩三年的時間。以現在省財政的狀況想要扶持安汽,難。”

“既然這樣那我們收購安汽省裏為什麽不批?這對省裏來說應該是雙贏的事情吧?既能甩掉安汽這個大包袱,又能依托星海集團強大的實力給省裏在打造一個利稅大戶,多好的事啊。”

湯副省長苦笑道:“是啊,我也認為以安汽現在的狀況與其就這麽一點點的爛掉還不如趁著現在還有些價值早早轉手,咱們自己沒有能力去做,那就讓別人去做嘛,以後發展起來了這對省裏也是有好處的嘛。可我不是省長也不是書記啊。”

聽到湯副省長這話秦沁雙目微眯望著他道:“是廖書記那邊的問題?”

湯副省長點頭道:“嗯,關於星海集團收購安汽的事情省裏已經專門開會討論過了,絕大多數同誌還是讚成的,但是廖書記卻一票否決了。”

書記最牛的一點就是擁有一票否決權,哪怕其他常委都同意,隻要書記願意他就可以一票否決。

隻不過這種事情很少發生,畢竟書記雖然大權在握可也要注意班子裏的團結嘛。

見湯副省長這麽說,秦沁心中頓時有些不解了,廖星輝為什麽要這麽做?這不科學啊,他可算得上是老唐家線上的人啊,沒理由給星海集團添堵才是。

“廖書記是什麽意思?”秦沁問。

“廖書記的意見是咱們中安省本來省屬的大型工業企業就少,雖然現在有不少外商來中安省投資,可廖書記還是覺得省裏應該扶持一些自己的企業。安汽雖然這幾年有些入不敷出,但底子還在,而且以前也為中安省的經濟發展做出過不小的貢獻,他認為省裏不應該賣掉安汽,應該想辦法讓安汽起死回生。”

秦沁聞言眉頭皺的更緊,廖星輝的意見雖然聽說去似乎並沒有什麽錯,身為省委書記他想要扶持省屬企業這完全是正常的也是應該的。

可秦沁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廖星輝好歹也當了一年多的省長,他應該很清楚中安省現在的財政狀況。

“湯叔叔,您剛才也說了,以省裏現在的財政狀況想要扶持安汽那很難,這個廖書記應該也很清楚吧?”秦沁問。

湯副省長點了點頭道:“錢袋子就在廖書記手裏攥著,他怎麽可能不清楚這個?他說要大力扶持安汽,可是要怎麽做他卻一個字都未說,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啊。”

看著湯副省長那飽含深意的眼神,秦沁似乎明白了什麽。

很多話不好說的太清楚,雖然湯副省長說他也想不通,但那眼神卻明顯證明其實他已經猜到了廖星輝的想法,隻是不方便說出來罷了。

秦沁出生在政治世家,對於這些彎彎道道自然也是清楚的很。

她眉頭漸漸皺起麵上神色也顯得有些難看。

倘若廖星輝是真的有心扶持安汽那倒還好說,可是偏偏他在否決了星海集團的收購之後對於如何去扶持安汽連一點基本的想法和計劃都沒有,顯然他並未將扶持安汽放在心上!

也就是說廖星輝扶持安汽是假,真實意圖是破壞星海的收購!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甚至還不惜動用了一票否決權?

秦沁想不通,但是心中卻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看來廖省長這是有意要給星海添堵啊。”秦沁喃喃道。

湯副省長沒有說話,隻是端起酒杯小抿一口,顯然是默認了秦沁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