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最討厭重男輕女
“林燕，嗚嗚，萍萍病了，今天暈倒在課堂上。”
“啊？孩子怎麽了？”林燕大吃一驚.
“嗚嗚，都怪我，沒有看好萍萍，嗚嗚——”
“去醫院檢查了嗎？”
“嗚嗚，去了，嚴重貧血，還有婦科病，醫生說，是婦科病引發的,得住院治療，不然，萬一拖時間長了，怕轉成慢性疾病，嗚嗚——”
“別哭，別哭，明天我和蘭香去守攤位，你帶萍萍看病吧。”蘭香擰來一個熱毛巾，林燕幫李慧拭去眼淚。
“李姐，你手裏錢夠不？”
“我有一萬，還沒還給媽媽呢，不夠了再向你借。”蘭香和林燕勸解了李慧半天，她情緒才略好了些。
萍萍太懂事了，前幾個月父母鬧騰，她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中考壓力大，孩子有些營養不良，暑假裏又碰上藥店裝修，接著便是父母離異，吵架、打官司，她身上不舒服也不肯說出來，現在上了高中，學習強度更大，萍萍上進心極強，隻顧學習，竟然暈倒在教室。
林燕也為孩子受這麽大的罪唏噓不已，李慧情緒平複，這才告辭回家。為了萍萍上學，她把機械廠的房子租出去，在實驗中學邊上租了個兩室的小套房，離中華小區不遠。
林燕這一次懷相很不好，去商場站一天櫃台，腿腳便浮腫起來，醫生說她貧血，給開了些孕婦能接受的補血藥，建議讓她多休息，飲食要多加注意。眼看人手不足，蘭香把同村一個腿腳有殘疾的姑娘李春寶叫了來。
林燕又堅持了三天，蘭香把春寶教會了，這才在家休息，她的腿，已經腫的開始發亮，指頭一按一個坑，隻好去醫院就醫，打了幾天營養針劑，這才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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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克強兩個月的學習班結束了。
“姐姐，我考過了，今天學校給發了資格證。”
“好啊，恭喜你！”
“今天發完資格證，就有個招聘會的，我簽下了本省一家建築公司，要去北京上班。下個月一號開始。”
“啊呀，這隻剩幾天了，你怎麽去北京？那邊有人帶你不？”
“有，他們還招泥瓦匠、木工呢，到時候一起走。”
“哦，這好，我就不擔心你去了北京，兩眼一摸黑，找不到地方。”
“我明天回家看看，過兩天再來。”
“應該的，給你父母說一聲，讓他們不要擔心。”
“那，姐姐，我就回去啦。”
“哎，等會兒吃過飯再走。”
林歡請假回來，和張克強在超市買了些小孩子零嘴，收拾了回去帶的東西。
“姐姐，你看這衣服好看不？”是她把布頭拚成大塊，再裁剪縫紉而成的童裝。
“好看！好看！”林歡很會搭配顏色，不明真相的人看到這衣服，肯定當成設計出的拚色童裝呢。
吃過飯，張克強提著大包小包，準備出發，林歡有點難過地在後麵送他。
“歡歡不回去？”林燕奇怪，林歡這次出來，時間可不短了，隻有林佳平結婚見了兒女一麵，她想孩子得很，常常因此麵帶戚容。
“嗬嗬，不回了，一趟得好些路費呢。”還有，一天也少掙二十多塊錢。
“那，克強，你也別回了吧，這樣更省錢。”張克強沒想到大姨子會這麽說，人都走到門口了，愣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合著隻有你會想家，歡歡是木頭做的？”林燕的語氣裏火藥味很重，“林歡，這麽不當人的事兒，你也忍得下去？你，你不會說他啊，不會爭取嗎？”
“嗚嗚，姐姐——”林歡的傷心終於爆發，捂著臉哭起來。
張克強隻好返回，把手裏的東西擱在茶幾上，不耐煩地低聲說：“想回就回吧，哭個什麽勁兒。”
“克強，就算你結婚時花了些彩禮，歡歡也不是你買回去的奴隸，你怎麽這麽不把她當人？。”
張克強額頭冒汗，他用手背抹了一把：“姐姐，是我不對，這就和歡歡一起走。”
林歡去洗了一把臉，往外走的時候臉上已經有了笑容，林燕看妹妹如此沒心沒肺，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送他倆出了門。
他們回去三天，就返回了Y城。
張克強還沒走出過S省，這一下要去北京，激動、惶恐還有些依依不舍，臨走前一晚，沙發上像有刺一樣讓他坐臥不寧。
“克強，我有話要給你說。”林燕把妹妹支開，很嚴肅地給張克強說道。
“大姐，你說吧。”林燕的強勢，讓張克強有些惶恐。
“你出門在外，跟前沒個親人，凡事自己要當心。”
“我會的，大姐。”
“嗯，你是個謹慎的人，這點我也比較放心，不過，我還是提醒提醒吧，你也別嫌我囉嗦。”
“不嫌，不嫌。”
“這——，出門在外，安全第一。身體是我們的本錢，千萬不要耍大膽，如果塔吊不符合要求，你哪怕不掙錢，也不能上去。學習班給你們教了一個月的安全常識，這個不用我多說，關鍵是，你要有安全意識。”
“嗯，我知道。”見張克強鄭重地點頭，林燕舒口氣：
“第二，你掙了錢，不能寄回給你娘。”她一擺手，“聽我說完。林崖太窮，你把錢給家裏，你娘隻知道攢著，根本不會往別的方麵去想，她最大的魄力，就是在林崖給你建一個大院子，難道，你還打算讓小濤繼續生活在那窮山惡水的地方？”
“可是，大姐，我們就是林崖的人，不在那裏，能在哪裏？”張克強奇怪地反問。
“在Y城！現在一套二手的小房子，也就五六萬，你好好攢錢，在這裏有了房子，也就有家了，小濤將來在這裏讀書，長大在這裏生活，自然會變成Y城人。”
是這麽個理啊，張克強忍不住點頭。
“建築隊的人肯定說過，你一個月三千的工資，對不對？”林燕話鋒一轉。
張克強驚訝林燕知道他的工資，更對林燕的說辭感到震驚，他沒有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我們小濤，將來可以住城裏，可他是農村人啊！沒工作怎麽辦？”
“這個你不用擔心，隻要他努力，怎麽也能養活自己。你不覺得在城裏生活，比你在林崖容易多了？歡歡一人，都能抵上你們夫婦兩人在林崖的收入呢。”
“歡歡比我們在林崖掙得多。”張克強很動心，可他已經習慣事事聽從母親的，這時便吭吭哧哧地，不知該怎麽說。
“你不會給你娘說能掙多少工資了吧？”
“沒，沒說，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掙下呢，再說，我娘也不會信的，我們一年都攢不下三千塊，要給她說一個月三千，她肯定以為我幹啥違法的事兒了，還不知道怎麽擔心呢。”
“我給你一個建議，你一個月，給你娘三四百，其餘存銀行，或者寄給歡歡，我在這裏碰上合適的房子，幫你們添點，就先買下來，這兩年房價已經漲了好多，過兩年會漲得更厲害，還是先下手的好。”
張克強有點猶豫，他娘誰也不信，讓他也有點多疑，可林燕誠心誠意的幫助，使他不好意思拒絕。
“你要相信歡歡，她老實，但不是傻，不會把錢隨便給了別人，並且，她也是很節儉的人，不會亂花錢，你有什麽不放心的？你娘自認為聰明，其實，很多山裏人早就進了城，日子過得很紅火，可她硬是把你和兄弟攔在家裏，日子越過越艱難。這證明什麽？老人年紀大了，不認字，又沒出過遠門，沒遠見呀。就算有遠見的人鳳毛麟角，但你娘至少可以說是沒見識、目光短淺吧？她畢竟年紀大了，這些都能說得過去，你呢？你不能也糊塗著，整天懵懵懂懂地過日子。小濤姐弟必須盡早進城讀書，不然，將來還是兩眼一抹黑，就是來到Y城，也沒法過好日子。”
沒有比孩子的前途更能打動一個男人了，張克強有些激動、還有幾分擔心地問林燕：“那得多少錢？”
“雖然要不少錢，但你和歡歡都很努力，這些都是能實現的，你不要太擔心。”
林燕安撫的話還沒說完，張克強就接聲道：“能供了小濤就行。”
林燕一聽就怒了，憤怒地圓了眼睛：“我最討厭重男輕女了，你們男人，難道就比女人強多少嗎？”
張克強看到大姨子忽然聲色俱厲，震驚地瞪起眼，愣愣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下意識地點頭道：“不強，不強。”
“你和歡歡都是勤快人，供養兩個孩子雖然累，但還是可以供得起的，不要再說不管小馨的話了。”林燕語氣和緩了一些，畢竟是妹夫，太過會令人膩煩的。
“是，聽大姐的。”
“我建議你，最好把錢交給歡歡，而不是你母親。”
張克強猶豫了一下，點頭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