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八章 賴子

林燕和黃偉良知道梁英的家人不是這麽好說話的,還要人事部經理派人去作了解釋,言明梁英的種種違反公司規定的行為,以為這一家人應該沒那麽厚的臉皮再找來了,沒想到,她下午下班,走進家門就看到梁英她媽坐在家裏沙發上,正對著婆婆抹眼淚,黃母一臉不耐和無可奈何。

林燕心火噌一下就竄上來,黃偉良看到她臉色不對,趕緊拉了拉媳婦的手:“別生氣,不值當,我來處理。”

林燕猛地驚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那我去廚房做飯了。”飯已經做好,她不過去擺一下碗筷,反正先避一避,不要真把自己氣著了。

梁英的媽媽一看見黃偉良,便起身小跑過來,跪坐在地上抱著他的腿:“小偉呀,你可不能這麽心狠,好歹英子是你妹子,她不管有什麽錯,你指教指教就行了,這麽把人送回來,要我們一家人的臉麵往哪兒擱呀。”

“你起來說話!”黃偉良有點無措,他看到母親想過來勸解,趕緊擺擺手,萬一把媽媽氣著,那才是因小失大呢。

“小偉呀,你小的時候,表姨還抱過你呢,給你做過鞋子衣服,怎麽說你現在也不能做這麽忘恩負義的事情,嗚嗚……”

“你起來說話,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黃偉良真怒了。

梁英媽媽還是坐地上嚎哭。

“你給我做鞋子,不過是從我爸爸手裏買了兩個電視機,加價賣給了鄰居。後來那老鬼不回家了,你就和我媽斷了關係,我當年考上大學,媽媽把娘家親戚借遍。也沒人掏一分錢,我親舅舅現在都沒臉上我的門,你算什麽?你女兒在公司裏。到處宣揚她是我表妹,工作時間不聽上級安排,去我辦公室賴著不走,還有更惡心的事兒我就不說了,你現在好好走人,我給你留一份臉麵,你要是再耍賴。[??]我可不客氣了。”

梁英媽媽不哭了,一骨碌爬起來,瞪視著黃偉良:“當著老媽和媳婦的麵,你不敢說實話了?她一個姑娘家家,皮薄臉嫩。去你辦公室,你不叫她,她能去嗎?你還不是看我家英子長得心疼人,存了見不得人的心思,被你媳婦撞破了,隻好把她打發回去,別以為我想不到這些。”

黃偉良真無語了,這叫什麽事兒?

“桑菊蘭,說這話你不嫌丟人我都替你沒臉。你女兒好不好我不知道,你什麽東西我難道不清楚嗎?當年你本來定親的男人還是個部隊的排長,還沒成家,你跑到部隊探親,和人家連長有染,害得兩個男人都因你轉業到地方。我讓黃仁厚給你兩個冰箱,是不想你去粘著他,你有多…丟人,咱親戚之間哪個不清楚?你再在這裏埋汰我兒子一句,我就把你幹的好事講出來,你,你還不快滾!”

梁英媽媽氣恨地扭頭,手指亂點著,聲嘶力竭地說道:“我做什麽醜事了?你說,你今天要是不拿出證據,我和你沒完。”

“你別鬧了,乖乖離開,陳年舊事我們不必知道也不想知道,就衝你這麽會撒潑,你女兒梁英無論如何我們也不會聘用的,別以為我們對你撒潑沒辦法,信不信我們打個電話叫幾個人過來,就能把你塞到車上扔到荒郊野外去?你隻要有精神走回來,我就還能再把你丟過去,要不,咱們玩一場這樣的遊戲可好?”

梁英媽媽氣得瞪圓了眼睛看著林燕:“你——”

“告訴你,我可是個病人,你若敢動我一下,讓我有個閃失,那可是殺人罪,就算是過失殺人,你也得去監獄裏坐幾年的。”林燕上前去推她,黃偉良趕緊攔阻:“燕,你別……”

梁英媽媽聽說林燕腦部做了手術,還真有點發怵,不敢對林燕使勁,婆婆也過來幫忙,終於把她推出去,關上了大門。梁英媽媽坐在黃家門口,這家夥還真不嫌丟人,竟然拍著大腿哭嚎,說黃偉良忘恩負義,不顧親戚情分,說著說著,變成了黃偉良調戲了她的女兒,黃偉良怒氣衝衝地開門出去:“你誣陷我小區的人可都聽見了,一會兒警察來了,你向他們解釋清楚,我是怎樣調戲了你的女兒!我公司辦公室有監控錄像的,警察可以調出來看看,你不要讓你女兒還小小年紀,就傳出那種名聲——”

向輝這時候才下班回來,停下車就往這邊走:“老黃,要不要我打電話把治安大隊的張隊長叫來?你和這種往地上坐的賴皮講什麽道理?”

向輝當了這一段時間副局長,身體發福不說,身上頤指氣使的那種官氣大漲,連說話的語調氣韻都變化了,讓人一見就知道是個當官的。

梁英媽媽心裏很害怕,她就是賭黃家母子兩人比較善良,以為在這裏賴一賴,雖然不能把女兒弄回來工作,說不定能訛一筆錢來,黃偉良生意做那麽大,必然特別愛麵子,並且三千五千不當回事,她坐門口這麽鬧,黃偉良不怕丟人也嫌惡心,拿錢砸人不是富人們常幹的事情嗎?

向輝拿起電話,撥通了剛叫了一聲老張,你忙不忙,梁英媽媽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外厲內荏地指著黃偉良:“你好狠心啊,咱們還是親戚,竟然這麽對我,我,我和你沒完……”但她說話的生音,可比剛才小多了,並且,還一邊抹眼淚,一邊慢慢往外走,幾步之後,回頭看看黃偉良,見向輝正盯著她,對黃偉良說著:“你就是心軟,換成我,一個電話弄進治安大隊,先關上一夜再說。”

她心裏害怕地撲騰撲騰亂跳,心裏祈禱黃偉良千萬別聽了這個朋友的話,把她關進警察局去。她下意識地加快腳步,繞過前麵一排房子,脫離了黃偉良的視線,便小跑起來,她的男人是村裏出名的老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現在也賴得要命,沒想到今天铩羽而歸,還被狠狠嚇唬了一通,桑菊蘭心裏又恨又怕。

黃家的大客廳終於安靜下來,黃偉良在外麵把臉上的表情調整好,這才告別劉向輝回了屋裏。母親臉上訕訕地滿含歉意:“偉良,媽給你惹麻煩了。我以前隻知道桑菊蘭很笨,知道她過得不好,心軟了一下,沒想到她還這麽賴皮。”

“沒事,打發走了。我不麻煩。再說本是親戚,互相提攜是應該的,誰一生隨順沒個磕絆的?媽媽心軟慈善,才給我和燕積下了福氣,不然我們做生意能那麽順利?”

林燕沒想到老公的嘴巴竟然還有這麽甜的時候,看到婆婆的臉一下子就多雲轉晴,心裏小小佩服了一把。她也就是八卦心理作祟,隨口問道:“這桑菊蘭去部隊探親怎麽回事?”

黃母有點不好啟齒,見媳婦巴巴望著自己,最後隻得把故事講了。

“桑菊蘭年輕時還是有點姿色的,尤其是那時候並不流行現在這樣的錐子臉,說這樣的人尖嘴猴腮沒福氣,她那樣圓潤臉龐大眼睛更討喜,剛十八歲便有人介紹了個回家探親的排長,那時候人沒啥好衣服穿,男孩子高高大大穿身軍裝別提多英武了,兩人一見鍾情,排長幾天後回了部隊,桑菊蘭日思夜想的,人都瘦下來了,家裏便想辦法讓那排長同意,讓她去探親。

部隊在一個很荒僻的山溝裏種菜,排長還得出去帶兵,這天就桑菊蘭一個人在連部招待所裏,連長過來了,話怎麽說的不知道,她和連長玩起了撲克,那時又不行賭,怎麽懲罰輸了的呢?連長說,誰輸了誰脫件衣服,她就答應了。

第一把連長輸了,人家害羞,不肯脫衣服,桑菊蘭沒想到自己臭牌簍子竟然這麽好手氣,興奮地忘乎所以,鬧著非要人家把上衣脫了,第二把她自己輸了,自然也得脫了上衣。

那個小排長稀罕未婚妻,中間找個空兒跑回來陪媳婦,就看見連長光著上身,媳婦也是隻有一身內衣,當時就火了,和連長打起來。

桑菊蘭當天就讓指導員派人送到火車上回了家,聽說沒幾天,連長和小排長都被轉業到了地方,她的婚事也吹了,並且,部隊那些老鄉把她的事兒傳到了家鄉,好好一個女子,提親的全都是不上道的,到了二十二歲不得已嫁給了這個梁賴子。”

“那個連長明擺著就是沒安好心,她是不是沒長腦子呀?”還有這麽笨的人,林燕感慨難怪梁英做事就有點出格,娘胎裏帶的。

“偉良啊,桑菊蘭的娘對我還是不錯的,我當時就是心軟了一下……”

見婆婆又檢討起自己,林燕連忙打岔道:“娘,你看果兒!”

果兒的學校要去敬老院慰問老人,她們班的小朋友紛紛拿出自己最拿手的節目,小果兒打小跟著幾位姐姐學模特兒的動作,現在做起來很有範兒,她這會兒正穿著林歡給改出幾套民族服擺poss呢。

看到自己孫女的可愛模樣,黃母果然忘記了剛才的事兒,滿臉笑容地瞧起了熱鬧。

吃過晚飯,等老的小的都睡了,林燕這才擔心地問起黃偉良:“這梁英的父母這麽賴皮,你——老頭剛開始用的他名字買的店麵,不會有什麽麻煩吧?”

“應該沒有麻煩吧?現在已經換成有良哥的名字了。”說著他自己都不確定了,“明天我打電話問問。”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