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軒雖然心裏有所疑惑但是卻始終沒有將疑惑說出口。

他思忖了片刻:“看情況吧……”

白祁軒知道自己的回答像是一種威脅,隻是委婉了些。

沐蓁問出這種問題無非就是不想讓他走,雖然沐蓁的語氣很冷淡,但是還是能聽出其中的小心翼翼的。

既然她不想讓白祁軒走,那麽股份這個問題就成為了一個籌碼,被沐蓁窩在手裏,但是掌控權卻在白祁軒那裏。

“我可以幫你。”

你能不能不要離開?這是沐蓁沒有說完的後半句話,她並沒有說出口,因為這其中有太多不可言說的卑微了。

為什麽兩個人已經各自看破了彼此,沐蓁還是對白祁軒戀戀不舍,甚至更加委曲求全了呢?

這大概就是愛一個不愛她的人的報應吧,無論沐蓁是占理方,還是不占理的那一方,她的結局都是輸得一敗塗地。

以前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混過去的事情,現在連欺騙自己的理由都沒了,這本來就不是一場愛情。

以前的沐蓁騙自己說這就是,她知道其中有太多白祁軒的謊言 但是那一層遮羞布卻始終沒有拿去。

但是那天在病房裏,沐蓁聽了白祁軒的話,再加上沐曾雄前天晚上給她的刺激,她覺得自己的情緒已經達到了一個頂點,到了不得不宣泄的程度了,所以她才沒忍住地哭了出來。

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偶然的,也算是沐曾雄插手才發生的,但是他隻是一個導。火。索,這件事本就是沐蓁和白祁軒兩個人心裏埋著的炸彈,隻是沐曾雄給點燃了。

現在遮羞布沒了,沐蓁也再也做不到從前那般毫不保留地給予了,之前的自己頂多是一個賤字,若是現在自己還那麽做的話,就隻能說是低賤了。

可是在白祁軒的麵前她能做的就隻是低賤,而且表達的方式也時時折磨沐蓁,那種說半句留半句,不敢再表露什麽心意的痛苦。

白祁軒聽了沐蓁說的話,就知道這事情成了,他心裏是開心的,連麵上的輪廓都柔和了幾分。

沐蓁的眼光就從他溫柔的眉目開始描繪,一直將他臉上的每一個部位都一一刻在自己的心裏,因為她知道這次談話已經接近尾聲,下一次的見麵不知要到何時。

她能感覺到此時的白祁軒心情很愉悅,想必是因為股份的事情,她幫了他,讓他高興了,他開心的原因是,可以找到害死沐蓁的真凶了,這兩件事情在沐蓁的腦海裏交纏,讓沐蓁又歡喜又落寞。

“你想要什麽呢?”白祁軒的語調都比剛開始見麵的時候高了幾個度,顯然他現在的心情很好。

她想要什麽?沐蓁聽到白祁軒的話,心裏蕩起了漣漪,說要多多見到他吧,畢竟自己那麽想見他。

這個要求應該不過分。

想想之前的時候,都是沐蓁一直在向白祁軒提要求哪裏出現過白祁軒主動對沐蓁說,你想要什麽,他可從來沒有問過。

以前沐蓁所提的事情,在白祁軒的

定義裏隻能用無理取鬧來形容吧。

沐蓁咽了一口唾沫,以前的時候,自己付出了那麽多,也隻是換幾句白祁軒違心的話,那些想要的東西也都是沐蓁自己主動去提的,現在這種情況倒是沒有發生過。

大概是因為撕破了臉,彼此又生疏了起來,白祁軒也不會無緣無故,心裏沒有任何愧疚地接受沐蓁給他的一切了,這樣說來自然也就有了現在他所提出來的,想要什麽?

沐蓁也不知道該為這種情況的發生感到悲哀,還是感到開心呢?

白祁軒看到沐蓁又陷入她自己的世界中去了,自沐蓁從病房裏出來之後,整個人的行為就有些異於常人了,過少的語言,過少的表情動作。

還有像現在這個樣子過慢的反應,白祁軒不知道怎麽形容眼前的沐蓁,大概就是更加地像一個木偶,而不像一個人了。

他正這般想著,就聽見了沐蓁的回答。

“你好幾天都沒見我了。”

白祁軒聽了沐蓁的話,雖然這句話沐蓁所用的語氣好像是簡簡單單地陳述一個事實,但是白祁軒還是感覺到其中的怨氣。

“是,有幾天沒見了……”

白祁軒能猜到沐蓁的意思是,以後多見幾麵,但是,他不確定沐蓁真的是否是這樣想的,因為之前他還一直在猜想沐蓁是否真的對自己心灰意冷了。

這樣想來,他就沒有主動說出他的猜測,萬一白祁軒說錯了,那不就成了自作多情了,於是他隻是順著沐蓁的話說了一句,想著讓沐蓁自己提要求。

沐蓁聽了白祁軒的回話,立即抬眼看了白祁軒一眼,她知道他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但是並不說透她,沐蓁知道白祁軒這是在等自己做決定。

她的手指又開始不斷地摳自己裙子的邊緣,主動權回到了她的手裏,她反而不自在了。

“一個星期見我三次。”沐蓁想了一會,才給白祁軒答複。

一個星期見三次就相當於隔一天見一次麵,沐蓁是想到自己這幾天的生活狀態,覺得自己要是隔很多天再見白祁軒估計自己就會死在家裏了,她不想死,她還不甘心,這個要求聽起來合理又帶著無理。

白祁軒覺得這個要求雖然不過分,但是有些難辦,畢竟自己最近都會很忙,抽出時間出來可以,但是隔一天見一次,就相當於他的行徑都掌握在沐蓁的手裏。

他不知道沐蓁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這樣一來白祁軒覺得自己連追沈時怡的時間都沒了。

白祁軒透過眼睫毛看了一眼沐蓁,還是一臉的事不關己,就像提要求的不是她一樣。

天知道,沐蓁心裏有多忐忑,現在的她能做的隻有等待,若是從前還可以軟磨硬泡,現在隻能讓白祁軒自己來宣判她的結局。

其實,白祁軒自己還有一個擔憂,隔一天見一次,這個頻繁的見麵方式,會讓沐曾雄有所察覺的。

若是沐曾雄知道了,肯定會對自己加強戒備,而且沐蓁這邊也會被沐曾雄盯著,如此這般的話,對他將要

進行的事,將會造成很大的阻力。

“見麵地點你想好了麽?”白祁軒問沐蓁。

他覺得見麵地點可以稍微做一下調整,如果可以的話就最好避開沐曾雄的耳目。

沐蓁愣了愣,搖了搖頭。

白祁軒其實心裏早就有所打算:“你來公司吧,到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去見你一麵,不過時間會很短。”

他抿了抿嘴唇,繼續說:“因為最近出於特殊時期,我們的見麵最好不讓任何人知道,所以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

白祁軒很明顯是在解釋原因,沐蓁知道的。

但是這委屈啊,她嚐了的又不是一兩次了,偏偏這次從白祁軒口中說出來沐蓁就覺得自己特別委屈。

“嗯。”沐蓁的聲音裏帶著顫抖,但是因為回答的聲音太小,白祁軒並沒有注意到。

事情已經說完了,兩個人之間又失去了交流的必要,沉默就成了兩個人見麵的主要元素。

白祁軒渾身不自在,他想了想,說不定見麵這個要求就是沐蓁要報複自己的懲罰呢,他見過那麽多人還沒有哪一個人能像沐蓁這樣,讓他如此地不舒服。

他不知道的是,見麵這件事對沐蓁來說也是一件折磨她自己的事情。

沒見麵要想念,見了麵要難受。

生活對於沐蓁來說隻有這兩件事情,而且都是讓她覺得痛苦的事情。

白祁軒剛剛對沐蓁的所有猜測都是因為不愛,所以他不知道沐蓁全心全意隻為一個情字,沒有雜質的,而他到現在還在懷疑沐蓁種種行為所代表的意義。

同沐曾雄一樣,他到現在也不敢輕易相信沐蓁還愛著他,也許是在演戲呢。

兩個人沉默著吃完飯,白祁軒就送沐蓁離開了,依然是沒有再多的交流了,隻是把沐蓁送到門口之後。

白祁軒說了一句注意身體,沐蓁冷漠地嗯了一聲。

這兩個人中間已經有了很大的鴻溝,沐蓁不敢越過去,白祁軒不想越過去,任由這條鴻溝的存在,兩個人最了解彼此,也對彼此最陌生。

沐蓁回到家的那一瞬間,就像是解脫了一樣,現在家已經成為沐蓁的一個保護殼了,她在外麵所隱藏的情緒,都藏在家裏,在家裏發泄。

這個家也變得像沐蓁一樣混亂不堪,東西扔地到處都是。

怎麽辦啊……以後要怎麽活下去?

沐蓁仰躺在沙發上,臉上的妝似乎已經開始慢慢飄落,她能透過燈光看見四處漂浮的白,粉。

她覺得自己剛剛見白祁軒的那層外殼在一層層地褪去,那殼又沉又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沐蓁突然像瘋了似的,衝進衛生間,然後用涼水開始衝洗臉上的妝容,這都是假象,她不喜歡這樣的假象。

但是她又害怕見到假象之後的自己,是肮髒的,還是更肮髒的,她無法判斷也就愈加害怕,也許她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從有記憶的那一刻起。

她的人生就像個笑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