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轟然倒塌的一切

一雙帶著瘋執色的眼,從了高處,盯著海上的那艘郵輪。

從早上七時許開始,溫麥雪就站在了“黃金海岸”的高樓上,遠望著海麵上的那艘就是從遠處看,就能看出了喜慶之色的婚禮郵輪。

溫麥雪比蘇子曾站得更高,也看得更遠,就像現在,她可以俯覽整個莫城。這個生她養她二十餘年的城市,原來從高處往下看,也不過如此。

“蘇子曾,你別得意,”溫麥雪走向了天台,一百層的高樓,給人帶來的壓迫不言而喻。可是溫麥雪此時卻沒有心情害怕,她由不得別人得意時,自己卻像隻喪家犬那樣狼狽。

溫麥雪脫下了腳下的高跟鞋,一步步地走向天天,她走得每一步,都是那麽優雅,又是那麽的協調。一直走到了百層高樓的樓沿處,通透的陽光,讓高樓旁的浮雲也全都散去了。

泛著黑光的高跟鞋被溫麥雪丟了下去,她歇斯底裏地笑了起來:“你們以為我會自殺嗎?不會的。”

她轉身走下了樓去,叫了溫氏的機要秘書過來,依舊用著她管用的溫氏掌舵人的語氣命令著:“我要你給蘇杭兩家的婚宴,獻上一份大禮。”

溫家也受邀參加了蘇杭兩家的婚禮,隻是老太爺身體不舒服,大小姐和今天的新娘蘇子曾小姐又不大合得來,最後秘書就照著老太爺的意思,由溫子慕代表溫家出席了。

“小姐,”秘書小心著言辭,現在溫家的人都知道,溫子慕也就是原本的大小姐和老太爺的關係有了很大的緩和,所以在溫氏內外,員工們都悄悄地轉變了稱呼。

溫麥雪又怎麽會不知道其中的貓膩,她哼了一聲,心裏罵著這些人見風使舵,眼下,她卻不能發作。至少也要等秘書幫她辦完了這件事之後。

“那是溫子慕自作主張代表溫家出席的,”溫麥雪恨聲說著。?隻要她還坐在了溫氏的營運董事長的位置上一天,溫家所有的人都必須恭恭敬敬地稱呼她一聲“大小姐。”

“這...”秘書也不敢違背了溫麥雪的意思,隻能是說著:“可是溫氏已經送過禮了,還是由老太爺親自挑選的,是一塊很罕見的海南沉香。”

“誰讓你真的去送禮。我是要你去燒了蘇子曾的那間工廠,燒得一幹二淨,一點都不要留下。”溫麥雪將桌上的文件全都摔了下來,劈頭蓋臉地罵著。

秘書聽說要他去縱火行凶。也生了畏縮的心思,他是溫氏的員工沒錯,可是他也不犯不著為了溫麥雪的一句話就去冒坐牢的風險。而且看小姐今天的神態和舉止。有些失常,秘書心裏疑難著,想著是否要將這件事情告訴老太爺。

他猶豫的模樣,激得溫麥雪更加生氣,她走上前去。厲聲說道:“你是不是不想要這份工作了,我命令你去燒了那家工廠,我要讓蘇子曾一無所有。”

無論溫老太爺有沒有答應了佩羅解除婚約的要求,溫麥雪都沒有打算妥協。

在早上走進了“黃金海岸”時,那些保安看向她的眼神還是向往日那麽恭敬。在大多數人眼裏。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可是溫麥雪知道。她的心和身都已經千瘡百孔了。

那天將奧爾良撞死的景象,時不時會在她的心尖冒出來。她的手甚至不能扶牢方向盤,恐懼感和罪惡感的作用下,她開始失眠,再加上佩羅的絕情,溫麥雪知道,她離崩潰的邊緣已經不遠了。

獨自站上了樓頂的那一刻,她是有種想一躍而下的衝動。她想用自己的血和恨讓蘇子曾和佩羅陷入無盡的深淵,詛咒他們。

可是她連死亡的勇氣都沒有。原來自殺才是最費力氣,最需要勇氣的。放棄了輕生的念頭後,她的恨無處可以宣泄。她不能也無法向佩羅報複,所以隻能是朝著她認為的“罪惡的根源”,蘇子曾發火。

“小姐,”秘書還想勸說溫麥雪,“這件事情我們需要再和老太爺商量下,或者我們聯係下佩羅先生。”

溫麥雪拿起了電話,“滾出去,我不信離了你們,我就什麽也辦不成。”

秘書剛走出了辦公室,剛要將消息告訴溫老太爺,忽然感覺腳下一陣搖晃,崩裂斷開的聲音,從了樓層之間傳了起來。

溫氏正在辦公的員工都抬起了頭來,天花板和辦公桌一起搖晃了起來。

地震?莫城並沒有處在地震帶上,鮮少有經曆過地震的情形。而成了樓層搖晃的情形來看,並不像是地震。

“天花板要塌下來了,”尖叫聲和救命聲在了“黃金海岸”裏響徹著。所有人都往了逃生口衝去,爭先恐後著,辦公室的桌椅移動著,桌麵上的水杯不斷地掉落下來。

電梯的電源被緊急切斷了,樓梯口處,人人爭搶著往下擠,人被踩到,踢到的叫疼聲,在過道裏反複回想著。

大樓的搖晃還在繼續,這幢硬被加高的摩天大廈,選擇了在這一天崩塌。搖搖欲墜的高樓裏,逃生的人們沒有注意到,辦公室裏,有一個墮落的靈魂還在絞盡腦汁,想著如何要置另外一個女人與死地。

“我可以花錢找人,再或者是開車撞死蘇子曾,反正我已經殺過人了,”溫麥雪繼續說著,她的辦公室處於“黃金海岸”的第七十層。

這幢大廈原本就隻該修建到七十層,一下子加高到了一百層之後,地基不能長期承受百層高樓的重量。七十一層以上的樓麵垮塌而下,擠壓著下層的樓麵。溫麥雪還在謀劃著時,身後的玻璃被壓力擠壓開,像是雪晶般,迸到了溫麥雪的身上。

像是突然被滾燙的熱水濺到那樣,溫麥雪尖叫了出來,她回過神來,感覺到了樓宇之間過分的安靜和被壓得變了形的屋頂。

臉上有些刺疼,溫麥雪用手一摸,血和玻璃渣子讓她的腦子一陣發昏。

“啊!!!”絕望的叫聲,被關在了辦公室裏,溫麥雪連行走的力氣都沒有了,搖晃著的大樓,還有她的臉...

早一刻鍾的時候,蘇子曾按下了通往向下的電梯。不甚通風的過道裏,彌漫著股新裝修後的油漆味。

她走了幾步,看到了不遠處,有一處房間裏亮著燈光。

杭一邵的聲音:“我一直在等你來。”

蘇子曾吃了一驚,難道一邵早知道她回來找她,她加快了步伐,走到了門口處時,前方站著的那個身影,讓她的呼吸不通暢起來。

佩羅怎麽會在這裏,那個背朝著他,看不清楚麵孔的人,一定是佩羅。蘇子曾想轉身離開,她現在沒有勇氣一下子去麵對佩羅和杭一邵兩個人。和一個人說清楚事實的真相已經很不容易了。

“杭一邵,我果然小看了你,”佩羅低沉的聲音裏,帶著一股不明意味的憤怒。蘇子曾可以想象佩羅此時的神情,她想起了先前那個服務員很是肯定的語氣,還有這間設在了船的底層,很難被人發現的“新郎休息室”。

佩羅真的來找她了?而一邵早就已經預料到他會來找她,所以才刻意讓人調換了房間。

兩個男人之間,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對勁,蘇子曾轉身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們不該為了她,一個隻能再活一年的女人起爭執。

“你們兩個聽著,”蘇子曾快步往了房間裏走去,為了引起兩人的注意,她還特意提高了音量,“我誰都不嫁。”

換下了婚紗的蘇子曾的出現,讓杭一邵和佩羅的臉色都立刻發生了變化。

杭一邵先前的愉悅神情立刻陰沉了下來,他看著蘇子曾,手中的槍並沒有放下,為什麽子曾會出現在這裏,還有她為什麽沒有穿上婚紗,她現在應該呆在了頂樓,等著他親自牽著她的手,接受所有人的祝福才對。

和任何被人用槍指著頭的人一樣,當杭一邵拿出槍時,佩羅整個人都警覺了起來。狹小的船艙,很難躲避子彈。考慮到今天郵輪上會有安檢,他沒有攜帶手槍出來。

可是蘇子曾悅耳的聲音出現在身後時,他心底的那層陰霾,像是見了陽光般,立刻散開了。他很是動情地叫道:“子曾。”

這回輪到蘇大和事老為難了,她都看到了什麽情景。杭一邵惱火著,手中舉著的那一柄,是槍。槍頭這時正指著佩羅。

這兩個男人,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談判,而是在玩命。電視劇和小說都反複驗證了一個真理,這時候,女人的出現往往不能起到緩解氣氛的作用。她剛剛還真是不應該調頭走回來。

“子曾,回到頂層去,婚禮快開始了,”杭一邵看向了牆壁上的鬧鍾,離九點隻差一刻鍾了。一旁的沙發和茶幾上,還放著一套和杭一邵身上穿著的一模一樣的禮服,他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隻要是佩羅來了,就得付出血的代價。

白色的禮服,如果染上了血,又會是怎麽樣的情景。

在場的三人都明白,這套禮服不是空擺著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