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個人風格

無效的口頭威脅,又怎麽比得上有效的行動,麵對常池的威脅,蘇子曾嗤笑了一聲,在暗夜的走廊裏,聽著如此的不屑。

“你知道麽,你已經輸了,”蘇子曾的手指撫上了常池的發梢,“現在的你,和以前的蘇子曾一模一樣,杭一邵一輩子都不會愛上那樣的你。”

毛發刺刺的觸感很快地劃過指端,蘇子曾走開了,常池的眼怒瞪著,看著那個越走越遠,卻不知為何會越來越大的身影,她感覺到自己的整個人,都籠罩在了蘇子曾黑影中。蘇子曾,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如此的可怕的,常池顫抖著,木然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進了房間後,蘇子曾將自己拋在了大床上,也不開燈,凝視著帳幕上的圓形紗頂。黑暗中,彩色的手機訊號閃耀著,她接過來一看,立刻坐了起來。拍賣會舉辦期間,她將手機調成了靜音,這會兒才記了起來。

佩羅已經打了好幾通電話了,在他決定打完這一通後就放棄時,蘇子曾的聲音從了話筒那端傳來。

她的聲音聽著有些迷茫,有些喜色,隨後又變成了膽怯。

“今晚謝謝你了,”原本有千萬個疑問要出口的蘇子曾,聽到了佩羅熟悉的聲音後,隻說出了這麽一句。

“你越來越不像蘇子曾了,”佩羅逗趣著,他也看到了杭一邵和蘇子曾一起離開時的情景。他知道,他還需要等待,現在還不是時候,甚至連今晚這通電話也不該打。男女之間,在晚上的時間裏,縮在了床上打電話,光是這個想法,就足夠曖昧了。

不過這種感覺,佩羅顯然並不討厭。所以他才會一次又一次的撥通蘇子曾的電話。

“那個坐墊,真的是那個人的?燈老就是鄧老?你又是怎麽知道的?”佩羅總是不斷地帶給人驚喜。這些驚喜,又總是圍繞在她的身旁。讓她意外的同時,又覺得安心。

“我也隻是猜的,恰好我前陣子在做一個課題研究,圍繞z國的開國功勳葉淩雲和鄧老的,在他們為數不多的合影中。我曾經見過那個坐墊,再加上你事先說起的那名老者的年齡和形象都挺吻合的,就大膽做了猜測。”佩羅解釋的滴水不漏,可是蘇子曾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佩羅。我再問谘詢你件事情,”蘇子曾不加思索著將蘇比現在遭遇的事情也告訴了佩羅,“佳士得拍賣行已經提出了購買蘇比的股份。換做是你的話,你會怎麽決定?”

“你還記得,當時我和你講起我的叔叔奧爾森的事情麽?你的建議,也就是我的建議,凡事都應遵循自己的本心。”佩羅巧妙的用了蘇子曾的答案回答了她自己的提問。

被佩羅這麽一說,蘇子曾頓時豁然開朗,此時明明是深夜,蘇子曾又置身在了黑暗的房間中,但她卻覺得眼前一片明亮。

正如言無徐所說。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又怎麽會平白無故地落在了蘇比拍賣行的身上。今晚特勞斯先生到場之初。並沒有表明他的具體身份,包括常池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他隻是一名普通的賓客。

可是在拍賣會上時,他卻借機分發給了場內諸多客人和政要他的名片,再加上之前關於坐墊的模棱兩可的解釋,蘇子曾能夠確定,無論是作為拍賣行業的巨頭佳士得還是身為亞洲區首席鑒定師的特勞斯先生,都不是省油的燈。

蘇子曾還記得在十幾年後,曾經出現過一場名噪一時的跨國企業對國內民企的惡性收購事件。達能和哇哈哈當時的商標和股權之爭,事情的最初,也是因為小小的股權紛爭開始的。

對於蘇子曾時而精明時而遲鈍的表現,佩羅也有些摸不準頭腦。今晚蘇比拍賣行雖然出了些“意外狀況”,但蘇子曾從始至終的表現都是讓人驚歎甚至是驚豔的。

佩羅一方麵揣摩著蘇子曾的心思,一方麵又不知覺地提出了對蘇子曾的發展更有利的建議,“要知道,你從他人那裏索取的越多,想要擺脫對方的束縛時也就越困難。”對於這一點,佩羅和蘇子曾都是深有體會。

佩羅和溫麥雪就形成了這樣的關係。在佩羅剛結束水手生涯,進入了倫敦大學遊學時,財政出現過狀況,當時生為校共濟會的代表的溫麥雪慷慨解囊,才化解了那時候他的窘境。

後來發生的那起溫麥雪被綁架事件後,他不顧生命威脅,從商殷師徒手裏救下了溫麥雪,原本他想憑借著那一次救命之恩,還了溫麥雪的所有恩情,想不到最後,竟然還是溫麥雪替他擋了一刀。她的左肩處,留下了一條永遠不會磨滅的傷疤,而他也答應了,在他報完全部的仇之後,會娶她為妻。

這一切,都在佩羅的腦海裏潛伏著,而電話那端的蘇子曾卻一點也不知情。

“了解了,”蘇子曾的聲音裏又鍍上了歡色,“佩羅,你當真是我的福將。”

“彼此彼此”,佩羅坐在了凱利女學的辦公室裏,他的辦公桌前,那個木匣子打開著,裏麵的p210光亮四射。

在道了晚安後,兩人各自掛下了電話。

臨近午夜十二點,西畔的陳舊大鍾盡職地敲響了,凱利女學裏,校園森森,白日裏的女學生的笑容,難再見蹤影。

第二天蘇家的餐桌上,蘇慶長迫不及待地翻看著報紙。除了還來不及發布報道的昨天的晚報,新出的晨報上,或大或小都出現了不同篇幅的報道。

“連華夏日報上都有了蘇比拍賣的報道,”蘇慶長很滿意地在華夏日報的第三版搜尋到了一篇文章,“東南沿海民營企業發掘新商業。”

和蘇慶長的歡色相比,陸續走下來的蘇家另外幾個人的臉色都不算好。

言無徐昨晚因為抽了太多的煙的緣故,半夜咳嗽的厲害,後半夜肚子裏的孩子又踢了幾腳,小腿抽了筋,一直到了天亮才睡著。

常池也不知是不是徹夜未眠,臉上雖然擦了些粉,但看著還是慘白一片。

與她們比起來,常玫和蘇子曾的氣色倒是不錯,等到人都坐齊了,蘇慶長合上了報紙。

“昨天的拍賣會做的很好,大家都辛苦了,”蘇慶長又強調著對蘇子曾點了點頭。這是蘇慶長第一次對蘇子曾做的事情,表示嘉許,蘇子曾心裏有些發熱。

常池鼻端哼了一句,看向了常玫,做得再好又怎麽樣,等到佳士得公司一入股,還不是所有事情都要交了出去。

蘇慶長的嘉許後很快又變回了他慣常的作風,“你們應該都已經知道了佳士得公司已經提出了入股要求,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對於蘇慶長的決定,其餘人也覺得是情理之中的,所以都沒有吭聲,唯獨蘇子曾慢下了動作。

她手中拿著的是新烤的牛角麵包,很新鮮,但此時咬著卻覺得並不是那麽美味,蘇子曾很明白她接下來的那番話,會打破了餐桌上的平靜,“父親,你應該還記得,在我和常池接手蘇比拍賣行之前,你曾允諾過,如果我們中有任何一方勝出了,那以後,蘇比的事情,就交由勝出的一方來處理。”

常池將刀叉擱了下來,怒視著蘇子曾,她嘴上還不肯承認:“我並沒有輸。”

坐在了蘇慶長右手側的言無徐瞟了無動於衷的常玫一眼,“哎呦”叫了一句,將蘇慶長的手拉到了肚皮上,示意孩子又踢了,她臉上帶著笑,添了一句:“這不是很明顯已經輸了麽?”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看著常玫。

蘇慶長邊是愛撫著言無徐的肚皮,邊回憶著,嘴上回了句:“我確實是這麽說過,這一次,子曾做得不錯,小池,你是輸了。”

聽蘇慶長都如此了,常池隻能是死命地盯著盤中的早餐,不再吭聲。

常玫見了自己的女兒受了言無徐和蘇子曾的共同排擠,微抬起了眼,“小池願賭服輸,隻是,子曾你難道不打算答應下佳士得的入股邀請?”

餐桌上,幾雙眼睛全都匯聚到了蘇子曾身上。牛角麵包還在蘇子曾的手裏捏著,抹了黃油的牛角更像是一隻待人吹響的號角。

“常秘書還真是了解我,”蘇子曾說話的語氣不誤嘲諷,說得卻是真心話。蘇慶長是她的親父,言無徐是她的好友,但他們都沒有發現她對這件事的異議,唯獨常玫,才一坐在餐桌旁,就發現了她的心事。

“你不要因為偶爾嚐到了次甜頭,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蘇慶長縮回了在言無徐肚子上的手,不耐得擺了擺手。

“如果認同了佳士得的入股,那也就意味著昨晚那樣的拍賣會成為絕唱,”蘇子曾咬下了麵包,變硬了的麵包,有些難以下咽,但美味很快又席卷了味蕾。

短暫的沉默,確實,國外的拍賣模式已經很成熟。“借鑒他人的模式,就等於照搬全抄,很快蘇比就會成為佳士得的附庸,毫無特色可言,就連什麽時候改了名牌,都不會再有人留意了。”蘇子曾還是了解蘇慶長的,他經營的蘇氏就有很明顯的他的個人作風。

在蘇慶長領導下的蘇氏作風,隻有霸道可以形容,而在蘇子曾帶領下的蘇比,又該用什麽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