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越老越沒皮
和陳家夫妻商定好所有細節,曲笑回家時,已是晚上了。
剛跨進院門,便覺得,家中氛圍有些不對。
丁向紅也在。
但是所有人都很沉默,且如臨大敵。
曲笑狐疑地看向王芸:“媽,這是出啥事了?”
王芸卻直接把她拉到了屋裏,並關上了房門。
還沒開口,卻先紅了眼。
“你小姨這次真是過不下去了,她婆婆打麻將,又輸錢了,這次可是輸了一千塊,一千塊啊,得賺多少年才能賺到,這可怎麽辦啊?”
一千塊!
丁向紅是怎麽敢的!
曲笑已經無力吐槽了。
院中,丁向紅也慌了,一直在讓王湘想辦法,語氣卻是軟硬兼施,不外乎那些什麽把康寧養大不容易啊,王湘得伺候他們母子啊之類的陳腔濫調!
簡直都是屁話!
曲笑聽不下去,直接打開了門。
就看到,王湘撥開了丁向紅伸過來的手,愁苦又為難:“媽,上次幫你還錢時,你答應了我不賭的,這才多久,你就變本加厲,一千塊,不是一百,更不是十塊,我上哪去弄!”
“你這話什麽意思?你不管我了?想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死?”
曲笑冷哼,每次都是這老一套。
想去你倒是去啊!
也省的次次禍及家人!
她當下便上前,冷聲道:“不是別人不管你,而是你玩的錢太多,已經算是賭博了,賭博是違法行為,你已經犯罪了。與其在這糾纏,不如回去收拾收拾,爭取在牢房裏住的舒服些。”
坐牢……
丁向紅臉一白,腿一軟,直接扶著拐杖跌坐到了地上。
就差沒嚇哭出聲了。
“兒呀,”叫的是康寧,丁向紅卻下意識地扯住了王湘的褲腿:“我這麽大年紀了,不能去坐牢啊,你們也不忍心看我死在裏麵吧?你們不管我,村裏人會戳你們脊梁骨的……”
是嗎?
曲笑倒覺得,她真進去了,村裏人一定會拍手稱快的。
也省的她繼續帶壞村裏的風氣。
見王湘不吭聲,丁向紅又求道:“好兒媳婦,你救救媽吧,媽以後真不賭了……”
康寧似心疼,看不下去了,也走到了王湘身邊,放軟了語氣。
“媽不是故意的,你就再相信媽一次,幫了她這次吧。”
曲笑翻了個白眼。
別人拿著刀架在丁向紅脖子上,逼著她去賭了嗎?
攔都攔不住她,她自願去賭,還說不是故意?
那怎樣才叫故意?
虧得康寧還在教書育人,之前那些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她正要勸王湘,卻聽到,她已經心軟開口:“我拿不出這麽多錢,隻能去,賣血了。”
曲笑:“……”
聽到她要去賣血,那對狗母子非但沒阻攔,甚至還——
丁向紅放開王湘,並推了她一把:“那你快去,多賣點,一定得湊夠了。”
康寧隻是有些歉意道:“辛苦你了。”
曲笑:“……!!!”
有一萬句媽賣批不知道該不該講!
“王湘!”
曲笑直接叫住了她。
這種傻缺小姨,她真的不想再認!
深吸一口氣,曲笑掙紮在暴怒的邊緣。
“你想去賣血?賣多少?把你抽幹嗎?之前我媽快被抽幹了,都昏死過去了,賣的錢隻夠買個棺材的,你想賣多少!”
越說越氣,曲笑也不再顧忌:“你想為你婆婆死,我攔不住你,但旭兒怎麽辦!你想讓他幼時喪母?”
王湘腳步僵住,麵上血色褪盡。
是啊,她還有旭兒……
不知道為什麽,想到康旭,王湘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曲笑。
打個比方,她現在真的有了個萬一,那她還是更願意把旭兒托付給曲笑。
可是曲笑有自己的生活,她也還是個孩子,王湘不能拖累她啊!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瞬間蔓延到了全身。
這些年,除了旭兒,她好像什麽都沒得到。
見王湘不走了,丁向紅急了,又推了她一下:“你別聽曲笑的,你血多,不會死的,我是你媽,你不能不救我。”
“……”
曲笑不是佛陀,度不了,她也不想去度劊子手。
她隻想用孩子,去喚醒一個愚孝者的理智。
王芸也一直看著王湘,緊張的手心都出了汗。
她決定了,如果王湘還要去賣血,她就抱住她,求她,不讓她去。
因為她親身經曆過,賣血過多後對身體的傷害。
如果丁向紅要恨,那就記恨她好了!
時間似是在這一刻靜止。
周圍一片鴉雀無聲。
所有人,卻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丁向紅最先忍不住了,正在再去推王湘,康旭卻突然從房裏跑了出來,一把抱住了王湘。
小家夥似聽到了什麽,已經哭成了淚人兒,卻隻是抱著王湘不鬆手。
“媽媽,不去紮針,疼,你不要旭兒了嗎?我害怕。爸爸、奶奶,求求你們,不要讓媽媽死,旭兒要媽媽……”
王湘也紅了眼,一把抱起了康旭,安撫道:“媽媽不死,媽媽永遠陪著旭兒……”
“你這死孩子!淨壞事!”
丁向紅起身,顫顫巍巍地上前,就要粗暴地扒拉開他們:“你媽不會死,就是去賣血……”
“你賣血!你全家都去賣血!”
就在這時,一道氣怒的吼聲已從門口傳來。
轉頭望去,是潘彩霞。
她徑自走到王湘身邊,把他們母子拉到了身後,隨後,麵對著丁向紅,神色很是凶狠。
“就知道欺負你兒媳婦,你怎麽不讓你兒子去賣血!”
丁向紅被噎了下,不悅道:“我兒子身體多金貴,他……”
“就你兒子金貴,你兒媳婦就不是爹生娘養的!”潘彩霞直接打斷了她的屁話!
“你說你兒子金貴,那他更該去賣血,他是你生的,他憑啥不該孝順你?好吃的緊著他吃,活都是你兒媳婦幹,你闖了禍,還都讓你兒媳婦給你擦屁股,你到底是臉大,還是越老越沒皮?”
“你,你……”
似是生平第一次被罵這麽狠,丁向紅氣的站都站不穩了。
康寧見狀,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潘彩霞罵丁向紅,更是在含沙射影他,康寧自是也聽不下去,一時間,對潘彩霞臉色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