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毫無所得

“的確是不一樣,這宮中的路本就多不勝數,條條都能通向宮門處。”男子似乎完全都不將自己脖頸間那枚飛鏢放在眼裏,無比冷靜的出聲,也絲毫不見有害怕的神色顯露出來。

水媚再次四處看了看,絲毫沒有放鬆警惕,雖然他說的是有道理,還是無法抵消對他的懷疑,通常若是普通帶路的人對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器,會是這樣的反應嗎?這擺明了就是有問題。

“繼續走吧,我記得之前進來的時候可是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到端貴妃的宮殿,這說不準走出去還要花上那麽多的時間,太晚回去,外祖父他們會擔心的。”蘇小凡說出口的聲音非常的平穩,目光卻是警惕的四周看了看,將水媚拉到了自己身邊,示意那男子繼續帶路。

約莫又前行了一刻鍾的時間,水媚終於是忍不住的再度將那男子抵到了牆邊上:“少夫人,我看情況不對,剛才就不該拒絕那端貴妃說派人送我們出宮的,若是讓她的人送,說不定這會兒我們已經安然離開皇宮了。”

蘇小凡淡然道:“我本是想著既然有人帶路,就沒有讓她重新再派人相送的道理了。”

兩人的話音剛落下,就聽到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而且來的人還很多。

“少夫人,你站我身後去。”水媚伸手快速的點了那男子的穴道,將蘇小凡拉到自己身後站著,擰眉觀察這那些即將靠近這裏的人。

“太子殿下,請兩位去太子宮中一坐,若是兩位配合的話,我們是不會傷害你們的。”

人群近了,為首的一個錦衣男子高聲說著。

水媚將來的人細細打量了一番,心中暗叫不好,這些人若是拆開來,定然無一人是自己的對手,但是若同時要跟他們相抗衡,自己就有些力不從心了,而且還要加上一個不會武功的少夫人,兩個人絕對是沒辦法一同闖過去的。

“帶路吧。”

聽著身後蘇小凡淡然的聲音,水媚又驚又疑的回頭,附到蘇小凡耳邊輕聲詢問:“少夫人你之前就看出那帶路的男子有問題了?所以這是故意的?”

蘇小凡不置可否的出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他們這煞費苦心的誘我入宮,就算是貴妃娘娘派人相送,我們想必也是無法順利就離開的,隻不過是將更多的人牽扯進來罷了。”

“話是那麽說沒錯,但是若出現什麽意外可如何是好。”水媚恨不能給自己兩耳光,少夫人都察覺這男子有問題了,自己卻還認為她沒感覺到,要是早有察覺,定是不會讓她以身犯險的。

“別太擔心了,一會兒你找個機會逃走,能做到嗎?”蘇小凡盡量的壓低了聲音,自己不會武功,即便是被抓去了,也應該不會那麽快的遭遇上危險,畢竟他們的目的恐怕還是想要利用自己來威脅墨,而媚兒就不一樣了,武功高強的她不知道會遭到怎樣的對待。

“我知道了。”水媚對上她眼眸中的堅定之色,沉沉的輕點了一下頭,無論如何自己都必須去將這裏的情況告訴少主他們才是。若是兩個人都落入他們手中,外麵的人就不知道情況了。

前後左右的被那群人圍在中間,前行了一段距離,蘇小凡忽然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少夫人,你沒事吧?”水媚俯身去攙扶,在周圍人都停下觀看她們兩人的時候,在他們看不到的角度,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圓珠投擲在地。

“咳咳,這是迷煙,屏住呼吸。”

“小心,別讓她們跑了。”

“……”

聽著周圍傳出的慌亂緊張的聲音,蘇小凡也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凡兒?凡兒?醒醒啊……”

聽著那一直在叫喚自己的熟悉喊聲,蘇小凡擰眉睜開眼,好半晌才適應了室內昏暗的光線:“表姐?”

上官紫韻情急的點頭:“是我,你怎麽會也被抓來這裏的?還有你為什麽會出現在京城啊?”

“額……”

蘇小凡坐起身,揉了揉眉心,媚兒的那個迷煙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別額了,快告訴我,你被他們抬進來後,昏迷了好幾個時辰了,我都快要急死了。”上官紫韻見到她醒來,才稍稍放心,起身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喝下,喚了她一兩個時辰,嗓子眼都快要冒煙了。

“一會兒再說,這是什麽地方啊?怎麽黑乎乎的?”蘇小凡也起身到桌邊,自行倒了一杯水喝下,這看似布局簡單的屋內,每一樣擺設也都非普通之物,隻不過那油燈格外的昏暗。

“我自從進來後就沒有出去過了,不過應該是太子宮的地下。”上官紫韻也曾嚐試過打開門來看看,雖然那門沒有上鎖,雖然是的確能夠輕易的打開,但是門外不遠處就有不下十人守著,根本就走不出去。

蘇小凡起身,到窗戶邊上看了看外麵的情形,見那些人離門邊都有一定的距離才放心的回了桌邊,輕聲道:“你離開之後,你家玉書就來找我了,然後我便與他一同來了京城,住進了我外祖父家中,今日是那老夫人讓我代她進宮傳話,而且在給我那能出入皇宮的玉佩時,還塞給我了一張小紙條,讓我進宮後小心那帶路之人,最好是讓你母妃親自派人送我出宮。”

上官紫韻擰眉:“外祖母究竟是在做什麽?”

蘇小凡搖頭:“具體的我也不了解,不過進宮的路上,我見那帶路的人的確是有些問題,讓人生疑,尋思了一番後決定就將計就計被他們抓來算了,說不定就能跟你見上麵。”

“就為了這個?你就自投羅網了?”上官紫韻忍不住黑了臉,雖說自打被關進來後,也沒出過什麽問題,每天也定時的有人來送飯菜,而且還都是好吃好喝的,不知道那太子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嘿嘿,放心吧,墨會來救我們的,跟你待在一起比較好,我就算自己安然無恙的回去了,也肯定會整天食不下咽的。”蘇小凡並未將自己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其實一方麵是想要看看她是否安全,另一方麵是覺得那老夫人或許跟太子有所牽連,要麽就是跟淋霧穀的人有所牽連,為了外祖父自己必須得親自來確認一下才行,弄清楚後說不定能知道當初外祖父為何會中毒一事了。

“能放心才怪。”上官紫韻幽幽歎息了一下,無力的出聲。

醉意樓中,聽了水媚的匯報後,蕭遺墨急的險些沒有立刻衝進皇宮去。

蕭遠秋沉默的輕搖著手中的玉扇,時不時的偷眼打量蕭遺墨的反應,不管他做出怎樣的決定,自己都會隨他一道去的,即便是要魯莽的闖入宮中。

“她們兩個若同時在太子的手中,暫時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你們不要太擔心了,我認為還是應該先將宮外我們能做的事都處理好。”夏臨炎眼尾輕抬,翻看著派出去的那些人查詢來的消息,從以前就知道淋霧穀的人在京城的勢力範圍很廣,如今仔細的調查之後才發現,若是要一一將他們的勢力拔除,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話是那麽說,不過我這完全靜不下來。”蕭遺墨雙手緊握成拳,就算想要進宮救人,也必須先弄清楚她們被關在何處。

“找人的事交給我來辦吧,之前蕭老穀主說了這皇宮中的一些秘密通道都是由我們家的人修建的,所以我上次出穀的時候就將那份地圖順便著也帶了出來,我找個機會進去摸摸門道好了。”歐逸輕擰眉,雖然是有那樣一張地圖,也不清楚這些年來,那皇帝可有找人換過,不過就出自自家的那些密道暗室什麽的來說,普通人是無法輕易更改掉的。

“恩,拜托你了。”蕭遺墨頭一次如此客氣的對歐逸說話。

在歐逸走後,夏臨炎出聲道:“京城中你們的人不多,我會調些人來幫忙的,具體要怎麽做,你好好的想想吧,我去跟爹商量一下。”

蕭遺墨沉默的目送他走出去,最近那夏深淵似乎因為端貴妃無法順利的出宮,而變得有些焦躁不安,根本就無心過問京中發生的一些事。

“少主,賈老將軍讓你回府中一趟。”蕭隆從外進來。

“好。”

賈府中

“來得到挺快,凡兒進宮可出來了?”賈傲青在府中久等未見其回來,就生出了一些擔憂來,想著叫他過來詢問一下,或許他知道些情況,再不然,若是大家都不知道的話,也好讓別的人去宮中查探一番。

蕭遺墨斜睨了一眼那麵色淡淡的上官慶,沉聲道:“媚兒從宮中出來了,凡兒如今是跟紫韻一般被那太子派人抓去了。”

上官慶淡然的眸色微微閃動了一下,之前去太子宮中的時候,也未探出任何有用的線索來,不過能感覺得出那太子的氣焰比之往日要猖狂了不少,看來最近必定會做出一些什麽事來。

“你們在此稍等片刻,我出去一下。”賈傲青負手起身,直直的出了院子,院門口兩個侍衛無聲的尾隨而去。

“他老人家這是去哪裏?”蕭遺墨歪著頭,疑問出聲。

“應該是去老夫人的住處了。”賈山垂首恭謹的回話,老爺已經有些年頭沒有去老夫人的住處了,而老夫人也有很多年沒有走出那佛堂了,他這今日忽然的過去,肯定是有什麽原因的。

佛堂內,上官雪嵐無力的斜靠在佛壇前,聽著那熟悉又陌生的腳步聲,努力的想要坐直身子,努力了幾次卻是一點兒用也沒有,全身的力氣都好似被抽光了一般,一絲一毫都無法動彈。

賈傲青立在門前,猶豫了片刻,才伸手推開門,對上那斜斜坐在地上背靠佛壇的上官雪嵐滄,桑的眼眸中劃過一絲異樣,怔楞了片刻才抬腳緩緩走進去,在其身旁不遠處坐下,幽幽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嗬嗬。”

上官雪嵐掀唇自嘲的笑了笑:“多少年不見了,見麵要說的就隻有這句話嗎?”

賈傲青擰眉:“你是故意讓凡兒進宮的吧,明知那些人隻是在利用你,何必還要如此?”

“因為他們說隻要我這樣做,就不會傷害紫韻。”上官雪嵐沉重的閉上了眼,腦海中忽然浮現那蘇小凡之前詢問自己身子是否不適時的擔憂神色,雖然的確是個很好的孩子沒錯,但是跟紫韻比起來,她根本無足輕重。

“都多少次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會相信他們說的話,那些人承諾你的哪一次兌現過了?”賈傲青也知道這麽多年來對她不聞不問,有些太過了,一方麵是因為對於曾經她做出的那些事無法釋懷,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她經曆的那些事,原本自己是可以避免的,隻要當初自己拒絕娶她,就不會生出這麽多的事來。

“就如同你一般,明知道毒是我下的,你還每日吃下我讓人送去的東西,何苦呢?”上官雪嵐忍著體內翻滾的痛楚,從宜嬤嬤離開的那一刻,就清楚了,自己的生命也即將走到盡頭了,隻是這臨去之前無論如何都想要知道紫韻是否安全,霜兒是否安全,才會一直撐著直到他來到這裏。

“我已經知道那毒不是你下的了,你何苦要往自己身上攬。”賈傲青神色複雜的盯著她,雖說怪了她這麽多年,但是終究曾經是自己的女人,終究是自己孩子的母親,眼睜睜的看著她在死亡的邊緣掙紮,還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上官雪嵐驚訝的睜眼:“你為何會知道?那宜嬤嬤應該是沒有告訴任何人此事的才對。”

賈傲青輕搖了一下頭:“雖然故意的什麽事都不想要去理會,渾渾噩噩的生活了好些年頭,但是你真的認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

上官雪嵐聽後凡兒笑了:“是啊,我怎麽就忘了,你怎麽說也曾經是掌管幾十萬大軍的將軍啊。”

“紫韻不會有事的,霜兒也不會有事的,既然你無心繼續活下去,我們……就此別過吧。”賈傲青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一口氣走出了好遠才放慢了腳步,對於她這邊發生的一些事,自己並非是不知道的,最近回來之後就已經全部的查清楚了,或許隻要自己做些什麽,她就不至於會這樣死去,但是她也是時候去償還她自己曾經欠下的那些債了。

“外祖父?”蕭遺墨見他回來的時候跟去的時候氣息完全的不一樣了,不免心生疑惑。

“慶王進宮的時候,跟皇上說一聲,雪嵐公主走了。”賈傲青沉沉的拋下一句話,轉身直接進了內室。

上官慶清冷的眼眸變得更加的冰冷,幽深如寒潭,轉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便一動不動的坐著。

賈山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來回的望了屋內的人好幾眼,又看了看賈傲青進入內室的方向,最終無言的歎息了一下,轉身處了院子,就算老爺不想理會,自己也必須去張羅老夫人的身後事才行。

一坐就是一整宿,天微明的時候,上官慶才起身出了府。

蕭遺墨則是繼續坐著等那賈傲青出來,若是自己這會兒離開了,指不定一會兒又得被他叫過來。

臨近中午時分,賈傲青才從屋內出來,有幾分血絲的眼無聲的告訴了眾人,他昨夜亦是整晚未睡。

“外祖父,可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蕭遺墨直接詢問出聲,若是無事的話,自己也該去處理別的事了。

“將你們查到的事大致的跟我說明一下吧。”賈傲青接過賈山端過來的茶水,喝了幾口才出聲。

蕭遺墨點頭:“京中淋霧穀牽涉的產業眾多,要一一將其清除並非一兩日可以辦到的事,而且即便他們都是淋霧穀的人,也無法將其全部殺了,所以我打算請師祖想想辦法,畢竟他曾經是花家的人,肯定有別的辦法能牽製住淋霧穀的所有生意,然後一些地下的生意由夏家的人去將他們全部控製住,餘下的就隻有皇宮中的人了,據我們的猜測來看,皇宮中應該有不少淋霧穀的人。”

賈傲青無聲的捋了幾下胡須,片刻後才出聲道:“等你師父下次出來的時候,讓他幫忙帶句話給那北山顏,過去的事就一筆勾銷,但是若他繼續做出傷害凡兒或其他人的事來,拚勁老夫的餘力也會跟其一搏。”

蕭遺墨疑惑的擰眉,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若是夏家的人調查來的信息無誤,當年害凡兒娘親流離在外的罪魁禍首應該就是那北山顏了。

皇宮中,蘇小凡無聊的趴在床上,看著上官紫韻六神無主的在屋內晃來晃去,直到快給她晃暈過去才擰眉出聲:“表姐,你能不能安靜的坐會兒?一直走來走去的累不累啊?”

上官紫韻停下腳步,無言的瞪了她幾眼:“我哪兒坐得住啊,這要是一會兒就有人來將你帶走可如何是好,他們將你抓來,肯定不是讓你來這裏陪我的吧?”話音落下就聽到了外麵傳來的一些異動,疑惑的走到窗前看了看,對上那走來的幾個陌生人,連忙奔回了床邊張開雙臂將蘇小凡護在身後。

“表姐?”察覺到她的異常,蘇小凡皺眉起身,歪著腦袋看了看門附近。

隨著開門聲,兩個中年男子步入了屋內。

“你們是什麽人?”上官紫韻冷冷的出聲詢問。

“公主不要激動,我這要找的不是你,是你身後那位。”為首的黑衣男子,輕笑著出聲,看也未看向床的方向,徑自走到桌前坐了下去。

蘇小凡伸手將上官紫韻推開,起身穿了鞋走過去,猶豫了幾下才在他對麵的位置上坐下:“有事不妨直說。”

上官紫韻緊張的也跟了過去,不管如何,眼下自己好歹也還是一個公主的身份,他們應該也不會輕易的把自己怎麽樣了。

“嗬嗬,蕭遺墨的女人膽識倒是不錯,在下南宇宵,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才是。”南宇宵輕聲笑著倒了一杯茶水推了過去。

“不記得到底有沒有聽過了,不過你是南家的人吧,抓我來究竟有何目的,請直說吧,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蘇小凡忽然想起了那被師傅關押著的南亦溫,那人似乎是他的兒子來著,有子如此,他這父親肯定也不是什麽好人。

“那蕭遺墨似乎很重視你,所以我要用你跟他換兩樣東西。”南宇宵麵上的笑意變得越加的濃鬱了。

“南亦溫?”蘇小凡試探著出聲,沒人會將自己的孩子形容成東西吧。

南宇宵輕搖了一下頭:“亦溫那邊的事還不急,眼下他們蕭家的人還不敢輕易動了我兒,要利用你去換的是別的東西,稍後我便會讓人送信到他們手中,現在隻不過是想要代我那侄兒來看看蕭遺墨看上的女人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個人罷了。”

蘇小凡擰眉,疑惑的盯著他,然後平靜的看著兩人就那樣直直的走了出去。

直到門再度關上,上官紫韻才拉了拉蘇小凡的衣袖,不安的出聲:“怎麽辦,凡兒,我總覺得之後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你不該來的。”

“表姐別想太多了,我這來都來了,而且你剛也聽到了,我對他們還有用處,所以短時間內是不會傷害我的。”蘇小凡活動了幾下袖中一直緊握成拳的手,盡量的讓自己表現的平穩了,還是有些緊張的。

“恩。”上官紫韻依舊不安的點頭。

這邊兩人才剛剛冷靜下來,門外又傳來了一道輕輕的腳步聲,有了先前的經驗,兩人也都不再緊張,靜坐著看向門的方向。

直到那人開門進來,上官紫韻才驚呼出聲:“宜嬤嬤?你怎會在此?”

“嗬嗬,我原本就是淋霧穀的人,奉了穀主的命令潛伏在雪嵐公主的身邊,事到如今幾十年過去了,我也終於得以全身而退了。”宜嬤嬤堆滿橫肉的老臉上,浮現出了詭異的笑容。

“你將我外祖母怎麽了?”上官紫韻心中怒急,曾聽外祖母說起過這宜嬤嬤是她的陪嫁嬤嬤,是那賈府中她唯一信得過的人,但是如今擺在自己麵前的事實卻是這個人待在外祖母的身邊似乎別有所圖。

“老夫人死了,跟你外祖父一般的傻,明知道我每日送去的食物中摻有劇毒,卻還是乖乖的都吃了下去,哈哈,雖說他們兩人在互相埋怨中過了一生,這其實就性格來說還是極其般配的。”宜嬤嬤殘忍的笑了笑,離開之前狠狠心加多了毒藥的分量,原以為她是沒有察覺到的,但是臨離開前她的那個眼神卻給了自己一種,她早就料到了自己會那般做的感覺。

“為什麽?外祖母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麽做。”上官紫韻怒吼出聲。

宜嬤嬤雲淡風輕的抬了一下眼角,忽然用無比滄桑的聲音道:“不為什麽,因為那是我的任務,為了完成這個任務,我耗費了一生的時間,放棄了在父母身邊盡孝的機會,也放棄了與心儀男子成婚的夢想,然後現如今我終於成功了,終於成功了,終於……”

蘇小凡擰眉盯著那自她眼角滾落下來的眼淚,這是那傳說中的喜極而泣嗎?

為何從她的麵容上看不出一絲的欣喜呢?凡兒感受到了濃濃的悲傷情緒。

“我終於成功了,但是為何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拚了命的完成了一直以來都讓自己引以為豪的任務,但是回過神來卻忽然發現,父母早已不在了,心儀的男子早已另娶她人享受著兒孫環繞的幸福生活,而且麵對著老夫人死去這一事實,我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輕鬆,忽然之間沒了繼續生存下去的意義,不知道為何所有人都已經不在身邊了,自己為何還要繼續活著,也不知道耗費了這麽多年完成的任務,究竟給自己帶來了什麽,心裏空落落的,仿佛被掏空了一半。”宜嬤嬤絮絮叨叨的念著,臉上早已沒了閑錢的笑意,有的隻是迷茫,隻是慌亂。

“那樣的穀主真的是你們想要跟隨的人嗎?”蘇小凡忍不住想要詢問。

“穀主說他的最終目的是讓淋霧穀中所有的人都離開山穀,如外麵普通百姓那般過上自由幸福的生活,所以為此當年我們的同輩中才會有那麽多的人為了他的那個目的義無反顧。”宜嬤嬤皺眉。

“生活在淋霧穀中就不自由不幸福嗎?你們山穀原本就有許多人生活在世間了,你有去問過他們山穀中的生活跟外麵有什麽不同嗎?你有去問過他們真的就那麽不想要在山穀中生活嗎?”蘇小凡見她有些犯迷糊了,又繼續詢問著。

宜嬤嬤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看著目光澄澈透亮的蘇小凡,那眼眸似能看進自己內心深處一般,忽然覺得或許別的人在完成任務的那一刻,肯定也會如自己這般,完全不知道得到了什麽,然而失去的東西確實一大堆。

蘇小凡幽幽歎息了一聲:“別的山穀我並不了解,但是就百獸穀中的人來說,就算大家生活在一個很艱險的環境內,那四周環繞著的猛獸總是叫大家心生不安,但,即便是那樣,也有很多不願離開山穀的,就算是給了他們離開山穀的機會,就算是在外麵給他們安排了住處安排好了一切,也並非是所有人都願意出來的,尊重大家意見的穀主才是一個合格的穀主,就你們淋霧穀的穀主來說,在我看來他不過是在利用你們罷了,完全沒將你們的生命當做一回事。”

宜嬤嬤唰的站起了身:“你隻是再挑撥離間罷了,我不會相信你的。”

蘇小凡在她即將邁出房門的那一刻,大聲道:“我沒讓你相信我,你可以用你自己的雙眼去看個清楚。”

隨著門的再度關上,上官紫韻悶悶的出聲:“凡兒你為何想要去開導她?”

“嗬嗬,這並不是在開導她,而是在利用她,日後說不定會有用。”蘇小凡神秘的笑了笑,丟下一臉不解的上官紫韻,徑自走到了床上躺下休息,之後還不知道會有什麽人找上門來,得休息好才行。

醉意樓中,蕭遺墨剛回去,就對上了麵色慌張的蕭遠峰,不停的在走道間走來走去。

“墨哥,你可算回來了。”蕭遠峰一看到他就奔了過去。

“出什麽事了?真有急事的話,直接過去找我便是,何須如此?”蕭遺墨滿臉的不解,雖說他的性格總是這樣毛毛躁躁的,卻也分得清事情該如何處理才是。

“初香來了。”蕭遠峰伸手急急的拉了他上樓。

“哦?”蕭遺墨驚訝的揚揚眉,之前找了她許久可都是毫無蹤影,這忽然間主動送上門來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一行人專用的包廂內,水初香神色淡然的坐在那,蕭遠秋漫不經心的搖著玉扇,細細的打量著她,夏臨炎一臉事不關己的神色,悠閑的坐在窗前賞外麵的風景。

蕭遺墨走進來後,水初香淡然的神色才有了些些變化,擰眉輕喚了一聲:“墨哥哥。”

蕭遺墨挑挑眉:“事到如今,我可擔不起你這聲稱呼,說吧,你來做什麽的?”

水初香麵容微僵,輕咳了一聲道:“他們讓我來給你們帶個話,要用那蘇小凡跟你們換兩樣東西,跟皇宮密室密道相關的兩樣東西,說是你們應該清楚是什麽東西的。”

蕭遺墨不置可否的沉默著,知道倒是知道的,不過目前那兩樣東西可是在百獸穀中啊,就算自己有用那個東西去換凡兒回來的想法,也是不可能真的去那樣做的。

“若是你們想要那蘇小凡安然無恙回來的話,我勸你們還是如實照辦比較好,那南君謙似乎對蘇小凡很感興趣,說不定會做出些什麽來也不一定。”水初香唇角輕勾,淺淺的笑了一下,不知道若是那蘇小凡被別的人輕薄了,墨哥哥還會不會一如從前那般的待她。

“初香你不要忘記了,你可是百獸穀的人,等他們利用完你以後,你也不會有好的下場。”蕭遺墨隱約能聽出來她口中說的那做些什麽,是指的什麽,卻不打算將自己心急的情緒表現出來,若是那南君謙真的敢對凡兒做出些什麽來,定要用他淋霧穀所有人來償還這筆債。

“我跟他們離開的那一天就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從我委身與他們那一天開始,我就早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我想在隻是想要看看你們痛苦的神色罷了,你們越是痛苦,我就越是開心,若是這次他們能夠成功,區區一個百獸穀定會被夷為平地的。”水初香笑的更加的放肆了。

蕭遠峰憤憤的衝了過去,用力的抓傷她的肩:“委身與他們?你究竟還知不知道羞恥為何物。”

水初香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隻一瞬間便被冷光代替:“當初塵師父讓我置身於蛇群中的那一刻原本的水初香就已經死去了,之所以我今天還會出現在這裏,不過就是想要看看你們最終會是什麽下場罷了。”

“你簡直不可理喻。”蕭遠峰滿眼嫌惡的鬆開了手。

夏臨炎輕笑了一聲道:“那歐逸當初說不定就是看破了她的本性,才拒絕與之成親的。”

“歐逸?”蕭遠峰滿心的不解,為何初香會跟那歐逸扯上關係。

“恩,當初讓初香去幽暗穀的時候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讓她跟那歐逸聯姻,隻不過後來忽然換做了別的人,據說還是由初香這邊單方麵提出的要求,說什麽死也不要嫁給歐逸,隻不過那都是騙人的謊話,事實上她不同意跟歐逸聯姻後,就立刻離開了幽暗穀的所屬地。”蕭遠秋搖扇的動作停了下來,看向那恰巧在此時出現在門口的歐逸,問到:“歐穀主何時變得那般不堪了?讓她當初那般極力的想要拒婚。”

水初香淡淡的瞟了一眼出現在門邊的男子,眼眸中染上了疑惑,遠秋叫他歐穀主,但是自己去幽暗穀的時候見到的那個歐逸並非眼前的這個人才是。

歐逸眸色忽閃了幾下,笑道:“當時我身在京城中,所以讓穀中一個長者代我去與之見麵,之後聽聞她竭力拒婚我可是受了不少的刺激。”

“你故意的吧?”蕭遺墨看到了他眼底的那抹狡黠,以他的身份性格又如何會乖乖的接受這樣的一樁婚事。

“那是自然的吧,我可不想娶一個一心念著你的女子為妻。”歐逸毫不避諱的承認了,當時原本也是打算回去看看的,畢竟要維持幽暗穀跟百獸穀的關係,那是必要的行為,但是聽了旁人的匯報,知道了那水初香在百獸穀中的光輝事跡後,就打消了與之見麵的念頭,派了別的人假扮自己前去。

“你們……”水初香氣紅了臉,水眸間瞬間彌漫了水霧,起身伸手憤怒的指向歐逸:“都是你的錯,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若是你當初不那樣做,派了一個那麽醜的人去與我見麵,我就不會連夜離開焰城,也就不會遇上淋霧穀的那些人,也就不會變成如今這般的地步了。”

歐逸不著痕跡的輕擰了一下眉頭,對於她的指責,竟然無法可說,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當初的事其實還有別的解決方法,就算是自己不喜歡,也可以讓穀中別的人去與之相見,又或者將其接進穀中,總有那麽一個人會願意娶了她的,若是那樣,情況的確是會不一樣。

“我不會原諒你們的。”水初香哭泣著奔了出去,不過是因為喜歡墨哥哥想要成為他的妻,編造了一個謊言,就被強製性的送往幽暗穀去聯姻,就算是那樣自己也嚐試著去麵對了,但是見到那幽暗穀的人之後,無論如何都不想與那個人過一生,不得已才逃離了,隻是那之後等待自己的,是一個巨大的陷阱,時到今日就算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巨大的陷阱,也完全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其實她挺可憐的。”夏臨炎發自肺腑的扔出了一句。

“真要說起來,那一切也不過是她自己的選擇。”蕭遺墨不想去過問她被那淋霧穀的人找上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總覺得若是仔細的去追查後,就會覺得她真的就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可恨。

“恩。”蕭遠峰若有所思的擰著眉,不論如何她也是水爺爺的孫女,水爺爺或許還不知道這些的吧?若是知道了,之前在對上這歐逸的時候絕對不會是那般淡然的態度。

歐逸聳聳肩在屋內坐下:“再給我兩日的時間,我就能找到她們被關在太子宮中什麽位置,所以這兩日你們必須給那太子還有淋霧穀中的人找些事情來做,讓他們分分心,無暇去顧慮其他。”

蕭遺墨起身走出了包廂,沉默的離開了。

對上歐逸疑惑的目光,蕭遠秋淡然出聲道:“要給那太子使絆子,自然是要去找慶王的,而且慶王也很擔心紫韻的安危。”

“玉書今天怎麽沒看到人?”蕭遠峰在屋內掃了一圈,之前因為那初香忽然出現,都沒注意到他不在這裏了。

“應該是去賈府了,好了,我也先行離開了,去想想辦法給那南家的眾人找點兒事幹。”夏臨炎記得起床後,有見到他離開醉意樓。

夜晚,太子宮中的地宮內一處燈火通明的房間內,不時傳出一些曖昧低沉的嬌喘呻吟聲,讓守候在門外的那些侍衛都有些手足無措,想走開些又擔心一會兒裏麵的人有吩咐的時候聽不見,隻能極為尷尬的站著。

“你不想要嚐一嚐他蕭遺墨的女人是何種滋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