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計較上了

“老夫人昨夜就被小小姐送走了,最近不會回來,你無需擔心。”彩娟對於這個男人,是有些同情的,麵對這樣的事,還有那樣一個極端的媳婦兒,連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心中無端的生出了一些心疼來。

“那樣我就放心了。”蘇三夫隨著彩娟進了後院,看到神色不再似從前那般不懂事的蘇四慶之後,沉聲對其說到:“四慶你也出去聽聽吧,這些事你遲早是要知道的。”

蘇四慶一臉疑惑,卻也輕應了一聲,轉身出了院子,到了外院,看著一臉呆滯,瞳孔渙散歇斯底裏吼叫的孟氏,連忙奔了過去:“娘?你這是在做什麽呀?”

孟氏顫抖著唇,低低的念著:“四慶,四慶,她們說你姐姐死了,你告訴娘,那是她們騙我的,不可能是真的……”

李氏驚訝的捂上了自己的嘴,若是那宋萬花所言不假,那麽張雲鬆此前就應該已經知道四喜死去的事實了,還通過自己的做出這樣的事來,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三嬸嬸若是不相信,可以一會兒等三叔出來的時候問問,當日下葬的時候三叔可是在場的,雖然起初三叔有些不敢麵對,卻還是在最後的一刻見了四喜一麵。”蘇小凡無奈的輕搖了一下頭,所謂天下父母心,不管多麽不可理喻的人,對上親生孩子死去的事實,也都會變得難以接受,歇斯底裏。

“不可能的,你騙我……那張雲鬆的確是跟我與二嫂說了,四喜她在你的手中。”孟氏轉頭看向孟氏。

“當日在默城遇上張雲鬆他的確是那樣說的沒錯。”李氏臉色微微泛白,隨意的將事情的前後回想了一下,忽然就發現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麽自己就是被那張雲鬆給利用了,如此一來,他答應過自己的事就有可能不是真的了,那麽這算是白忙活一場了嗎?

蘇四慶麵容慘白,腦中嗡嗡作響,姐姐死了?

所以爹最近才會那麽反常的嗎?

畢竟從前不管娘怎麽鬧,爹都是從來不管的,最近開始變得不聽娘說的話了,偶爾也會因為一些小事就對娘發火。

“張雲鬆在哪?”蘇小凡不想再去理會慶王是否還需要用到那張雲鬆了,如果他的目的真的是利用這件事來刺激奶奶的話,自己就無法輕易的放過他,必須得讓他為此付出代價,但是目前的自己能對他做些什麽呢?這點還真得好好的來想一想。

此時的孟氏壓根就沒有心思去理會那張雲鬆在哪,腦海中回響的都是蘇小凡說的四喜已死的話,心中一直回旋著不可能三個字,卻又變得那麽的不堅定:“四喜在哪?”

蘇小凡頓了頓:“墓地那邊。”

孟氏在蘇小凡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奔了出去,蘇四慶怔楞了片刻,也抬腳跟了上去,說姐姐死了,這是騙人的吧,仿佛之前不久她才一臉興奮的窩在自己的房間,賴在自己的床上,說著她日後終於能跟那張雲鬆在一起了之類的種種話語。

“這事是真的?”李氏依舊還有些不相信。

“你覺得我會拿這樣的事來開玩笑嗎?”蘇小凡斜眼睨了她一眼,之前三嬸提到了幾句,這事跟她似乎也有著某種關係,隨即出聲:“二嬸嬸將那張雲鬆的所在告訴我如何?”

李氏有些猶豫的垂下了頭,告訴她也並非不可以,隻不過自己還有些私心在,想在這之前去見上那張雲鬆一麵,想要問一問他與自己之間的約定可還算數。

蘇小凡輕歎了一聲:“二嬸嬸與那張雲鬆之間可是立下了某種不為人知的約定?”

“你在說什麽啊。”李氏麵露驚慌,剛才就算自己有些慌亂,也不應該就會被她看出來才是。

“不管你們之間立下了怎樣的約定,二嬸嬸你覺得那張雲鬆還值得相信嗎?”蘇小凡將最近二叔家的事都想了一遍,之後發現,若是他們之間真的有任何交集的話,隻能是二叔家的那個魚塘,亦或者說那張雲鬆答應給二叔的兩個孩子找個好的差事之類的?除此之外,自己也想不到任何的事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不過是在默城恰巧遇到他了而已。”李氏可沒打算在這麽多人的麵前承認自己為了一己之私,將弟妹給利用了。

蘇小凡走回院內坐下,接過劉嬤嬤遞過來的水,喝了幾口,對上從內走出來的蘇三夫,輕聲詢問:“三叔若是擔心三嬸的話,要不要跟去看看情況?”

蘇三夫輕歎:“沒什麽好看的,這事也要靠她自己去麵對,旁人是幫不了的。”

蘇小凡點頭:“恩,說不定經此一時,三嬸嬸她能夠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也說不定,三叔就暫且讓她一個人冷靜冷靜吧。”

餘小西沉默的站在一旁,雖然對那個四喜沒什麽好感,不過突然麵對她已經難產而死的消息還是有些無法接受的,畢竟她也就比小凡大不了多少,還在如花的年齡,若是她喜歡上的人不是那個張雲鬆,或許她的人生就不會變成這般。

“小西,今天不要去酒肆種幫忙嗎?”蘇小凡有些煩躁的掃了幾眼那些議論紛紛的人群,三嬸平時人緣是有多差呀?麵對這樣的事也都沒有人追上去安慰她之類的,反而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繼續圍觀在這院門前。

“最近我都沒怎麽去酒肆中幫忙了,一來人手夠了,二來……”餘小西說著說著就紅著臉垂下了頭。

蘇小凡疑惑的看著她此刻的模樣,心中忽然生出一絲喜悅來:“小西你是否懷孕了?”

餘小西點點頭又搖搖頭:“隻是自己的猜測罷了,還沒有去找大夫看過,所以無法確定。”

“是嗎?師傅今天沒有在這裏,不然的話,還能讓他幫你把把脈,一會兒跟我一塊兒出去酒樓中好了,若是真的,再順便讓師傅給你開些安胎藥。”蘇小凡又尋思了一下,在內心擬了幾個滋補的菜單出來,打算一會兒讓墨寫下來讓小西給帶回去。

“哼,懷孕?假的吧?”袁晴陰陽怪氣的冷哼了一聲。

“人懷孕怎麽就會是假的了?”蘇小凡冷眼瞪了過去。

“之前不久某人也聲稱自己懷孕來著,結果大動幹戈的去找大夫看了,是假的,莫非還想要再來一次?”袁晴眼底藏著不屑的笑意。

餘小西臉色變得更加的紅了,也垂的更加的低。

蘇小凡握上了她的手,輕聲道:“別擔心了,小西你跟蘇柄這般年輕,懷上孩子是遲早的事。”

李氏趁著院內院外的人都在各自說話的功夫,偷偷的轉身走了。

蘇小凡眼角餘光掃到她的動作後,拉了一旁的水媚輕聲說到:“媚兒幫我去跟著她,可以的話直接將那張雲鬆給我綁了來。”

水媚沉默的點頭跟了上去。

蘇三夫聞言眸色閃了閃,對那張雲鬆的恨意忽然之間就突生了出來,若是有機會見到他的話,或許自己也會失去理智,做出一些過激的行為來。

“三叔可要回去休息?”蘇小凡著實擔心他會接受不了這些事,畢竟才大病初愈的身子,不過好歹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兒,造麵對晚麵對都是逃脫不開的。

“不用了,我在這裏等他們回來吧。”蘇三夫閉上了雙眼,斜靠在椅背上,閉目休息了起來。

半晌,沒等回來預期中的孟氏,蘇四慶倒是回來了,喘著氣一臉緊張的看向蘇三夫說:“爹,你看去看看,娘在拚命的用手刨姐姐的魂,說她不相信裏麵躺著的是姐姐。”

“唉……”

蘇三夫身子僵了一下,站起身走了出去:“我去看看。”

人群中的一些人見狀,紛紛耳語了一番之後也決定跟去看看情況。

“我們也去看看吧。”蘇小凡站起身,拉著餘小西的手準備跟上去。

劉嬤嬤有些擔憂的看了一下天色,今日的天空有些陰沉沉的,給人一種會下雨的錯覺,如此想著變衝回院內,拿了幾把油紙傘出來,快步的跟了上去。

繞過蘇小凡家屋後的那片柵欄,往旁邊在走上一刻鍾,就會到一塊雜草叢生的空地,淩亂的坐落著看起來不怎麽樣的幾處墳頭,蘇四喜的是這其中最新的一個,其次就是在她之前安眠在這裏的蘇一夫的墳頭,用泥土堆砌而成的墳頭,給人一種到了雨季,就會被衝走的錯覺,蘇小凡隻是遠遠的看著,因為有孕之人不方便接近,想著那裏麵躺著的是原主的親爹,又想著娘每次來這裏看到那樣的墳頭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眼眶就忽然的變得酸澀,心也隱隱的犯疼,暗自決定這之後一定要讓人來重新修葺一下這個墳頭才行。

蘇四喜的墳前,孟氏失心瘋一般的用雙手奮力的刨著那些泥土,沒幾下指尖就隱隱泛出了血絲,卻跟沒事人一般,繼續重複著那樣的動作。

“你這是在做什麽。”蘇三夫上前將她從墳前拉離了幾分。

“放開,我要親眼看看,你們一定是騙我的,那裏麵不可能躺著我的四喜,我的四喜一定在別的地方安安穩穩的生下了孩子,不可能躺在這冰冷的泥土下。”孟氏拚命的掙紮著,淚流不止,沾染上了泥土的麵容顯得淩亂慘不忍睹。

“我何苦要來騙你?”蘇三夫麵無表情的盯著她,心中的情緒太過複雜,一時之間說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依舊在怪她,還是想要說點什麽來安慰她。

“……啊……”孟氏怔楞了一下,忽然用那滿是泥土的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失聲大叫了起來。

些些冰冷的雨絲飄落到臉上,蘇小凡伸手摸了一下,疑惑的抬頭,對上的是一柄忽然出現在自己頭頂的油紙傘,轉頭看向劉嬤嬤道:“有勞劉嬤嬤了,這一刻忽然下起雨來總是讓人覺得怪怪的。”

劉嬤嬤感概的看了一眼那傷心不已的孟氏,點頭道:“原本尋常的人麵對自家孩子去世這樣的事就會覺得難以忍受了,何況她還在這之前做出了那麽多的錯事來,想必會更加的難以接受。”說完之後,略作停頓,將手中的另一把手遞給了餘小西:“小西姑娘也撐著吧,這雨雖然不大,淋久了也是會生病的,你若是有了身孕,更加馬虎不得。”

餘小西點頭接過:“謝謝。”

春雨總是帶著幾分感傷的,不大不小不急不緩慢慢的從天空飄落,也就因為雨勢不大,所以這些跟來的人一時也都沒有選擇離開。

“三叔回去吧。”蘇小凡朝著蘇三夫的方向走了幾步,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點小雨對於生活在農村的人們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但是三叔如今大病初愈,原本就因為心情不佳的原因,影響了痊愈的時間,如今要是再淋上這麽一場雨,恐怕會更加的眼中也說不定。

“四慶,將你娘帶回去。”蘇三夫有些自顧無暇了,看著四喜那小小的墳頭就變得無力,硬是連想要將自己女人從這裏帶走都做不到了。

“娘,回吧,你這樣姐姐看了會更難受的。”蘇四慶上前剛要伸手去拉,就被孟氏用手揮開了,反複了幾次無果,轉頭無奈的看向蘇三夫。

蘇三夫轉頭看向蘇小凡詢問:“那件事能否告訴她?”

蘇小凡沉吟了一下,若是孩子有順利出生這事被那張雲鬆知道了,恐怕不妙,但是既然他都明目張膽的做出這些事來挑釁了,自己也不會怕了他,細思了一番,輕點了一下頭。

蘇三夫也知道她的顧慮,幾步上前,在孟氏的身旁蹲下,用極輕的聲音在她耳邊道:“回吧,日後有機會的話,會讓你見見四喜孩子的。”

孟氏止住了哭喊,鬆開捂著臉的雙手,睜著一雙渙散的瞳孔,嘴唇一張一合的,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蘇四慶趁機將她拉了起來,朝自家走去。

“小小姐,我們也回吧,讓小姑爺知道你來了這裏,恐怕會不高興。”劉嬤嬤之前聽蘇小凡說了一些蕭遺墨家人那邊的顧忌,就將那些事記了下來。

“沒事的,不讓他家別的人知道就行,而且我也隻聽說了不能出席下葬,並未說不能到墳前嘛。”蘇小凡望著那漸漸遠走的三人,還有其後三三兩兩跟著的村民,走了幾步,又回頭望了幾眼那個墳頭,不免生出了一些感概來,不管生前是怎樣的,一旦死去,也就隻能安安靜靜的躺在一處,既如此的,就趁還活著的時候好好的享受生活,盡全力的讓自己在死去的那一刻毫無任何遺憾。

回到家中,蕭遺墨撐了傘,候在院門處,對上神色複雜的蘇小凡後,笑著伸出了手,親昵出聲:“你又在為了別人的事傷感了?”

蘇小凡搖頭:“是別人的事,也不是別人的事。”

蕭遺墨聞言挑眉。

蘇小凡彎唇笑著道:“改日找個時間,叫人去休整下那些墳吧,如今這樣的看過去叫人心裏不舒服。”

“恩,等雨停了就弄吧。”蕭遺墨笑著將她拉到了自己的傘下。

“今天若是雨不停,小西就在我家住上一宿吧,明天我們再一起出去。一會兒我讓人去酒肆跟你家蘇柄說一聲。”進了主廳,蘇小凡搬了個凳子,斜靠在屋簷邊上的柱子上,看著那淅淅瀝瀝飄飄灑灑的春雨。

“好,我原本也打算回來之後去姐姐那邊住上幾日的,就等雨停了再出去吧,這場雨看起來明天不會聽喲。”餘小西也是一臉悶悶的神情,坐在她身旁。

蘇小凡輕點頭不語,不知媚兒跟二嬸一同前去能否順利的將張雲鬆抓來,隻不過就算她順利的將人帶過來了,自己也不知道具體該如何做。

蕭遺墨在邊上站了一會兒,轉身進了內院,剛才跟外祖父的一盤棋還未分出勝負來,之前見下雨了才出來看看她們的情況,如今她們既然已經歸來了,自己也該進去繼續那盤棋了。

一兩個時辰之後,水媚從城裏返回,對上等在門口的蘇小凡後輕搖了幾下頭:“沒看到人,那李氏去到那個院中的時候,那裏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我四周打聽了一下,據聞那張雲鬆在今晨就已經離開默城了,此刻應該在回京的途中,可要派人去攔下?”

蘇小凡聞言微驚,那張雲鬆此為的目的果然隻是為了給自己添亂的吧,不然若是出於別的目的,不會這麽快就離開的:“不用了,就讓他回去吧,這筆賬暫且記下。”

水媚沉默的退到了一旁。

“好了,小西,我們進去吧,坐了這麽一兩個時辰,我可是又困了呀。”蘇小凡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既然那張雲鬆都已經暫時的離開默城了,此事也就隻能暫且放下了,若是他還會返回默城,若是他還會回來找碴,自己再想辦法來應對好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要去默城去應對那百裏香酒樓的事,最近可真是事多。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在第二天中午總算是停了,蘇小凡等人也準備好了出門,隻是還未出遠門,就遇上了心事重重走來的李氏。

“小凡,今天要外出嗎?”李氏收斂了尖細的嗓音,盡量的放柔了聲音。

“恩。”蘇小凡淡淡的應了一聲。

“之前說的我們家那個魚塘的事,小凡能否再想想辦法?”李氏之前聽那張雲鬆說會幫自己想辦法之後,就幾乎將所有的家底都投了進去,如今張雲鬆人都找不到了,自己昨天下午去了張雲鬆的家中,其父母竟然都不知道他這次回來了的事,要麽是他父母說謊,要麽是那張雲鬆原本就是回來找麻煩的,所以還未回過家中。

“應該跟你們說過了,你家的事我不會插手,二嬸請回吧。”蘇小凡冷冷的回話,她一提起那魚塘,自己就忽然的想到了那日落入其中的事,心情忽然就變得有些沉悶了起來。

李氏麵色微妙的變化了幾下:“之前二娃他也隻是一時衝動,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計較了如何?之後我一定會嚴加管教的。”

蘇小凡輕笑出聲:“我還原想著二嬸你不知情呢,原來是知道的啊?既然知道卻一直選擇了沉默,又為何不一直沉默下去?說不定在事發之後,你立刻來跟我道個歉我還真就能將這事淡忘,事到如今沒可能了。”

“二娃他不懂事,小凡你也別跟他計較了。”李氏麵上的笑僵了僵,之前還在擔心她會將這事宣揚出去的,好在一直沒有聽到類似的傳聞傳出來,不然二娃的婚事可就要告吹了。

“你家二娃可是比我還大來著吧,他若不懂事,我可就更加的不懂事了,這事我還真就跟他計較上了,要不然下次等他有了媳婦兒,再有了孩子,我也給她弄魚塘裏去泡一泡?”蘇小凡說完便快速的上了馬車,掀唇對蕭遺墨跟餘小西兩人笑了笑,蕭隆也不再理會那一旁站著的李氏,駕著馬車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