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金屋藏嬌

蕭玉書搖搖頭:“沒有,我換了別的方式進府。”

蕭遺墨憋了一眼他發絲上那幾片葉子,瞬間猜到了他是從何處進來的,沒想到年幼時幾人在府後門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鑿出來的洞如今還完好無損。

“翎叔,能否借幾個人給我用用?”蕭玉書拍掉衣服上的樹葉殘渣,這一路都忙著跑過來,忘記整理了,自然也是為了不遇上爹才選擇的從別的路進來,若是撞上自己就會被他強行帶回家中了,猶記得出門之前,爹身邊的人傳過來的話,讓自己近日沒事都不要外出。

“要多少人,一會兒跟展良去領就可以了。”蕭翎並未過問他要去是幹嘛。

“不,我要女的,妹妹近日的情況著實讓我擔憂,放心不下,所以打算放兩個人在她的身邊,原本那些服侍她的丫鬟都是些柔弱女子,出現問題的時候根本保護不了她。”蕭玉書垂了頭,隱去眼眸中複雜的神色,其實自己是擔心那些丫鬟中間有人被那南允之給收買了,不然他不可能多次進入妹妹的房間,方便的好似出入自己的住所一般,還未被爹娘察覺到。

“這樣啊,我一會兒讓雲姬選幾個人出來,然後給讓她親自給送到你府上去。”蕭翎輕挑了一下眉,最近卿坡的府上可是不安全,要不然自己也陪她走一趟算了。

蕭玉書點頭:“有勞翎叔了,如此一來,爹娘也就沒有理由拒絕了,我也就能更放心。”

“無礙,不過一點小事,不過玉書,你遲早要接任家主之位,還是要有一些自己的護衛才是,改天我讓展良帶幾個人過去給你選選,有滿意的你就留下吧,說不定……”後麵的話,蕭翎沒有直接言明,如果這次查到卿坡真的有做出對山穀不利的事來,或許自己就會奪去他家主之位,提早的讓玉書接任,與那猜不透心思的卿坡比起來,玉書讓人覺得更加的可靠。

蕭玉書楞了一下,還不是很明白他言下之意,略帶疑惑的再度點了一下頭,看向一旁神色淡然的花飛塵:“師父,有點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花飛塵道:“說吧,這之後我會待在家中幾天,不經常會出來了。”

蕭玉書猶豫了幾下,才走過去,輕聲道:“妹妹說不想要生下腹中的孩子,我不知道該如何勸她改變想法。”

“這個就是玉瓊自己的事了,還是讓她自己做決定吧,我們旁人也幹涉不了。”花飛塵握著茶杯的手,微僵了一下,之前雖然跟墨兒一直在商量著要如何懲罰玉瓊之前做出來的那些事,眼下發生了這件事,倒是一時間,完全的將那件事給忘記了,或許已經沒有懲罰的必要了。

“我也知道,不過妹妹最近的身子極弱,若是等調理好了身體再處理的話,又已經為時太晚了。”蕭玉書打從心底希望她能夠生下腹中的孩子,不管未來會變成什麽樣,總也有個依靠,畢竟她身上發生的事,也沒有必要怨恨到孩子的身上。

蘇小凡與水靈兒水媚三人,剛從外歸來,在書房門口正好聽到蕭玉書的這一番話。

“你先給她調理身子吧,其餘的事過幾天等我出來再說。”花飛塵抬目看了一眼從外走進來的三個人。

“不妨讓我去勸勸她如何?”蘇小凡試探著出聲,那玉瓊之前似乎就很討厭自己,或許自己去勸會起到反效果也說不定,不過同是身為女人,又同樣的有孕在身,或許自己更能體會她的心情。

“不行,玉瓊如今情緒不穩定,傷到你該如何是好。”蕭遺墨想也未想就直接出聲拒絕了,眼下對於自己來說,誰的事都沒有她來得重要。

蘇小凡癟嘴瞪了他一眼:“我像是那麽弱的人嗎?想當初我也嚇跑了一堆子人來著。”

水靈兒接話道:“我們會陪小凡一起去的,說不定我們去會更好,玉書就算是玉瓊的哥哥也是男子,有些女兒家的小心思,玉書可不會明白的。”

蕭玉書點頭,自己的確是在苦惱不知該如何勸她這一點。

“媚兒你也跟去,小心一點。”蕭遺墨最終是妥協了。

“你們隨我來吧,我帶你們從後門進去,我方才出來的時候並未將門關上。”蕭玉書神色放鬆的走了出去,多一個人規勸,總比自己一個人苦口婆心的說著一些完全不著邊際的話要好得多。

“小凡,你有把握能讓玉瓊改變想法嗎?”水靈兒挽著她的胳膊,秀眉深深蹙起。

“沒有。”蘇小凡癟癟嘴。

“……”

水靈兒啞然,沒有把握,還自告奮勇的要過去,偷眼掃了一眼那領路的蕭玉書,他看起來對小凡前去勸說玉瓊,抱了很大的期待,要是不成功的話,他不是會很失望嗎?

水媚不以為意的出聲:“其實不要那個孩子也更好不是嗎?帶著一個小拖油瓶,玉瓊日後如何能覓得如意郎君。”

“媚兒有所不知,妹妹她並非自願的…所以那些事發的夜晚對她來說就好比噩夢一般,她擔心自己從此後隻要對上那個孩子,就會想起那些事。”蕭玉書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或許她們了解的更深入一些,等下才能更好的與妹妹溝通。

水媚沉默的低下了頭,又在腦海中回想了一下那普通至極的南允之,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不出來他能耐還挺大的,在別人家中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不過玉瓊閣樓中的丫鬟可不在少數,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進去了?莫非他們府中有那南允之的人?

之前聽聞了那管家蕭白的事,自己與隆就一直在猜測著山穀中究竟還有些什麽人是幽暗穀或者淋霧穀的人,若是真有心要派人來這邊做內奸,那麽絕對不會隻派來一個人的。

四人從後門進入了府中,直直的去了蕭玉瓊的閣樓,四五個丫鬟守候在閣樓的院門外,對上來人,齊聲行禮:“見過少夫人、少爺。”

蕭玉書隻象征性的輕點了一下頭,就帶著幾人走了進去,先前他外出時還在睡覺的蕭玉瓊,如今已經醒了過來,跟之前一般,軟軟的趴坐在窗前。

“妹妹,怎麽不多睡一會兒。”蕭玉書原本還以為她這會兒絕對還沒起來的才是,自己加的那些安神的藥物可已經算是蠻重了。

“她們怎麽來了?”蕭玉瓊懶懶的掃了一眼他身後的幾人。

“她們擔心你,所以來看看你。”蕭玉書轉身到一旁去準備茶水。

“嗬,是看我笑話來的吧。”蕭玉瓊勾了勾唇角,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落得如今的情況,讓人笑話也是無話可說的,這應該是怪自己咎由自取嗎?但是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呢?

蘇小凡險些無法將她跟從前記憶中的那個傲慢的好似一個公主的人聯係到一塊兒了,有的時候,遭遇一些打擊,真的可以讓一個人改變許多,隻不過她這變得也太多了,瘦弱的身子裹在那豔麗的衣裙中,顯得格外的嬌小。

“玉瓊,你別這樣說呀,小凡跟我們都是擔心你,才過來看看的。”水靈兒鼻子一酸,就算自己跟她的關係並不是很好,此時也免不了有些心疼,從前好端端的一個人,這才多久不見,怎麽就被折磨成這樣了。

水媚擰了眉斜倚在邊上,似乎壓根沒有抬腳走進去的想法。

“不需要你們來看我,你們走吧。”蕭玉瓊轉過頭,繼續看向那什麽都沒有的窗外,在那裏原本是有一顆大樹的,最近娘說不喜歡見自己一直盯著窗外發呆,以為自己每天是在看那棵樹,所以叫人將樹給弄走了。

水靈兒動了動唇,卻是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蘇小凡走過去在蕭玉瓊身邊坐下,在她的抗拒之下,將她的手拉了起來放在自己還無比平坦的小腹上:“這裏此刻也跟你一般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這個時候的它可還是很脆弱的,如果你要拋棄它的話,那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是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我才不會後悔。”蕭玉瓊用力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忿忿道:“你腹中懷的是墨哥哥的孩子,自然會想要好好的嗬護他,我這…是那讓我恨不能死去的噩夢所遺留下來的禍根,如何能相比較。”

“那是你的孩子,與他人有何關係?”蘇小凡垂眸,忽然意識到,或許以自己的立場根本不適合來當個說客。

“我知道……”蕭玉瓊咬了咬唇,淚珠在眼眶中閃爍個不停,雖然一直嚷嚷著不想要他,可那也隻是最初的想法,如今好幾個月過去了,隨著那每日不停的嘔吐,自己已經真真實實的感受到它的存在,但是與此同時,那縈繞不散的噩夢也變得越來越清晰,雖然自從墨哥哥將那南允之強留到他府上之後,已經沒有再發生那樣的事了,但是隻要一到了夜晚,那股無名的恐懼就會席卷而來。

“抱歉,我逾越了,其實這不過是第一個孩子罷了,要不要都隨便你,反正日後,你還會遇到屬於你的人,還會有你想要用心去嗬護的孩子出生。”蘇小凡鬆了口氣,是自己太過執著了,因為此刻自己也有孕在身,所以希望同樣懷孕了她也能夠安安穩穩的生下孩子。

但是……

如若這個孩子是她無法忘記那些事的根源,那麽或許不讓他來到這個世上,是最好的選擇,不然,日後她要是無法用心的去愛護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就太可憐了。

“不會有那樣的人了。”蕭玉瓊抱緊了自己的身體,縮到了角落裏,孱弱的香肩不受控製的抖動著。

“你哥他很擔心你,你在折磨自己的同時,身邊關心的你的人也備受折磨,何不讓自己活的輕鬆一點呢?”蘇小凡一陣心疼,扶住了她的雙肩。

蕭玉書端著茶水站在一旁,心中的恨意在不斷的蔓延,若是揪出這府中那叛逆之人,自己恨不能親手將他給生拆入腹,對那南允之亦是如此,但是眼下,還不無法動他。

“嗚嗚……”蕭玉瓊泣不成聲,根本就無法回答她的問題,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不知道如何才能讓使自己更輕鬆。

“且不管你要不要腹中的孩子,你都要忘掉那些事,不要為那不值得的人為難自己一輩子,我們會替你保密的,除去目前知道的一些人,再不會讓更多的人知道,時間會慢慢洗去你所有痛苦的回憶,眼下若是一個人待在府中難受的話,偶爾出去走走如何?煙兒很擔心你,還在給你孩子做小衣服。”蘇小凡極力的想要去轉移她的注意力,往往遇上這些事,就是因為她一直不肯放過自己,然後反複的在心中將那些場景重現,才會將自己逼到沒有退路的地步。

蕭玉瓊抬起淚眼迷蒙的眼,想起前幾日煙兒姐姐來看自己時的情形,那個時候,多想與她說說心裏話,但是自己做不到,是自己與初香姐姐害得如今的她失去了當母親的資格,又怎還有臉在她麵前說不想要這孩子呢?

“不然,我們現在出去走走如何?剛剛我們三個人去對麵的山上走了走,那裏很漂亮哦,已經零零星星的開出了一些野花。”蘇小凡也隨著她先前看的方向看出去,天空明明是那麽的藍,澄淨的沒有一絲雜質,為何她會沒有看到呢?

又或者說,此刻她的心中早就陰霾重重,再美的景色在她的眼中都失了原本的顏色。

“不必了,我不想出去,不知從何時開始,外麵的景色就變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偶爾也期待著能夠看看從前所看到的景色。”蕭玉瓊止住了哭泣,臉頰上的淚痕也漸漸的風幹了,雙眼中一片迷茫。

蘇小凡輕歎了一聲,伸手掰過她的小臉,一字一句的道:“你認真看看,外麵的天空明明還是那麽的藍,轉變的隻是你的心情罷了,閉上眼睛,深呼吸一下,再重新看看外麵的景色,不要將自己困在你築起的牢籠之中,就算你躲在裏麵自怨自艾一輩子,天空也不會因為你而失了顏色。”

蕭玉瓊才剛退下去的淚水又悉數的湧了出來,雖然聽的不是很懂,卻感覺她說的是真的,天空怎會因為任何一個人的不幸,就變成灰色的呢?變的隻是自己罷了,緩緩的閉上眼睛,腦海中回響的都是她說的那一句,不要將自己困在由自己築起的牢籠之中,片刻後,睜開雙眼,看了出去。

果然……

天空還是往日的天空,藍的刺目。

“改天若是想要出去走走的話,派人來找我就好,剛好我最近想每天都在穀中走一走。”蘇小凡見她臉上的神情比之前似乎放鬆一些,也安心了不少,就算不會那麽快的忘記曾經的那些事,至少不會每天都那麽難受了。

“來,喝點茶吧。”蕭玉書端了茶杯過來。

“嗯。”蘇小凡伸手接過,捧在手心中,隨蕭玉瓊一起看向那湛藍的天空,緩緩道:“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心酸的往事,即便是我,也有著許許多多無法跟外人說的心酸往事,那是每每一想起來,都痛徹心扉的事,但是自己無能為力,什麽也做不了。”

蕭玉瓊轉頭,霧氣重重的眼眸中寫滿疑惑:“事到如今,你還喜歡那個負心的前未婚夫?”

蘇小凡莞爾笑開:“那張雲鬆嗎?我都不屑於去記住他的名字。”

“那是什麽?”蕭玉瓊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在自己眼中,如今擁有墨哥哥愛的她,可謂是天下最為幸福的人啊。

“我原本是不想要告訴任何人的,那是即便說給別人聽也不會有人會去相信的事,在某個遙遠到無法觸及的地方,那裏有我日思夜想的親人,明知道再也無法見麵,卻還是忍不住的就會去想,去念。”

蘇小凡並未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之前沒有察覺到,最近懷孕之後,倒是變得有些多愁善感起來了,開始想念家人了。

蕭玉書站在一旁挑弄香爐中粉末的手微頓,轉頭看向她的方向,曾經秋哥很是認真的去調查過有關她的所有事,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何一個人會在一夕之間轉變的如此之快,真如秋哥所言的,那其中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對不起,從前對你……”蕭玉瓊微驚,之前還在懷疑她說的這些,不過是在安慰自己罷了,但是此刻她的思念清清楚楚的傳遞給了自己,不用切身體會,也能了解她心中的苦。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蘇小凡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同時也深呼吸一下,壓下心中悲傷的情緒。

“小凡,你沒事吧?”水靈兒有些擔心,剛剛的小凡著實讓人覺得害怕,仿佛下一刻她就會隨風而去一般。

“嗯,我沒事啊,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強,沒有能難倒我的事。”蘇小凡綻放出一抹笑,眉眼彎彎,唇角淺勾,仔細看的話,還是可以從她那勾起的唇角看出一絲無奈。

水靈兒與蕭玉書對望了一眼,似乎都在無聲的詢問對方,小強是誰啊?

閣樓頂上,蕭遺墨神色複雜的坐在瓦片之上,尋思著她剛才說的那一番話,之前從她身上感受到的那一份孤寂,就是因為這個嗎?虧自己之前還疑心別的。

怎麽辦呢,好想知道詳細的事,自己可以問她嗎?

剛剛也隻是因為爹忽然說了一句,這府中說不定內有乾坤,所以就忍不住的過來看看情況了,也好在自己來了。

“小凡。”

水雲姬從樓下緩緩走上來,打破了一屋子沉寂的氛圍。

“娘,你怎麽來了?”蘇小凡聞聲站了起來。

“我這不是給玉瓊送幾個丫鬟過來嘛。”水雲姬拎了一些點心過來,走到蕭玉瓊跟前柔聲道:“這些啊是我親手做的,原本是給小凡吃的,正好過來看你,所以就順道帶了一些過來,很開胃的哦,你不想吃東西的時候,就嚐嚐。”

語畢,將手中的盒子遞給了跟隨她進來的一個丫鬟,繼續說道:“她們兩人是小綠小雯,從今天開始在你這閣樓中保護你,嬸嬸給你選的人,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蕭玉瓊輕點了一下頭,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最終選擇了沉默。

“小凡要與我一同回去嗎?”水雲姬在屋內四下看了幾眼,就準備打道回府,翎說不適合在這邊待太長的時間。

“嗯,一起吧,剛好我們這也說完了,我也改日再來看她。”蘇小凡也站起了身,水靈兒見狀快速的過去扶住了她,蘇小凡無奈的勾唇淺笑:“不用如此緊張的,我這才懷孕不久,也沒有肚子,自己走路也沒有任何的負擔。”

水靈兒堅決的搖頭:“墨哥哥可是說了,無論如何都得保護好了你,萬一你要是摔倒了可如何是好啊。”

蘇小凡放棄了繼續更她爭辯,她其實很是頑固,這一點自己也是最近才發現的。

水媚臨出門前,掃了一眼屋頂,才抬腳快速的跟上去。

“妹妹就交給你們了。”蕭玉書對兩個丫鬟道。

小綠微微行禮:“少爺放心吧,交給奴婢就好。”

蕭玉書點點頭,跟了出去,自己也得出去送行才是。

府門外,蕭卿坡與夏千萍送走眾人,才返回府中,府內一個隱秘的閣樓內,一著藍衣的男子輕搖著扇麵,薄削的唇瓣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聽完身後的人匯報,唇角的弧度逐漸加深了許多。

“玉書你去陪陪你妹妹吧,我有話跟你爹商量。”夏千萍猶豫了好一陣才決定今天無論如何自己也要詢問出來。

蕭玉書沉默的點頭告退。

夏千萍在他走後,遣退了服侍在左右的所有丫鬟下人才走到蕭卿坡的身旁坐下。

“萍兒,你有話不妨直說,我看你這幾日似乎都有些心神不寧的。”蕭卿坡緩緩滑動手中的杯蓋,眼中噙滿了笑意。

“玉瓊的事,你事先可知道?”夏千萍緊張的望著他,手指深深的嵌入了肉中。

“你之前也問過了,我也已經給出了回答,萍兒這是不相信我了嗎?”蕭卿坡輕聲回話。

“並非是不相信你,今日看到她們送來的那兩個丫鬟,我才忽然想起來,我們府中就算護衛並不多,也不至於聽不到玉瓊閣樓中發生的事,這其中究竟出了什麽差錯?”夏千萍懊惱的搖了搖頭,十餘年來,這是自己頭一次質問他,向來隻要是他說的話,自己就會信,因為知道就算問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眼下卻是到了,非得詢問一番不可的地步,不然自己終日都會寢食難安。

蕭卿坡輕歎了一聲:“萍兒你想多了,玉瓊她可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害誰也不可能去害她,還是說在萍兒你的心中,我就真真是一個喪盡天良之人?”

夏千萍咬咬唇站起身,急急走出幾步,又停下:“卿坡你記得她是你的女兒就好。”

看著她急衝衝離去的背影,蕭卿坡眼中的笑意驟然消褪,玉瓊的事,的確是在自己意料之外,讓自己始料未及,但是事已至此,自己又能做些什麽呢?

原本若是少主與玉書不來插上這一腳,都能順利的將玉瓊弄出百獸穀了,隻要她離開了這裏,自己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按計劃行事,眼下還不知道那一位會做出怎樣的事來。

一番折騰,回到府中的蘇小凡就縮回了房中,軟綿綿的趴在軟榻之上,水靈兒坐在一旁給她削水果。

“靈兒,你弄那麽多,你們兩個人也一起吃呀。”蘇小凡掃了一眼軟榻旁凳子上擺放的果盤中那越來越多的水果,不自覺的擰起了眉頭。

“我們就不吃了,這些都是穀中的人送來的,都是最好的最新鮮的水果,小凡你之前不是說了多吃水果的話,日後生出來的孩子皮膚都會滑滑嫩嫩的嗎?現在嬸嬸可是吩咐了,得讓你盡量的多吃,她希望日後的小孫女是個滑溜溜水嫩嫩的小美女。”水靈兒一邊說話,手中的動作也沒有停下。

“就算是那樣,也不能整日不停的吃啊,而且我剛剛才喝完娘端來的湯藥,哪裏還吃得下東西啊。”蘇小凡苦著一張臉,之前出去的那段時間,完全的將娘讓自己帶出穀的那些藥給忘記掉了,可是一貼也沒有弄來喝過呀,如今又過上了每日都要服用的日子,真心難受,就算是為了生女兒,自己也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那,我就勉為其難幫你吃一點好了。”水靈兒咧嘴笑道,而後眨了眨眼,壓低了聲音問:“小凡,那個湯藥真的那般難喝?我覺著比最早那時的可是好聞多了。”

蘇小凡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趕明兒你也來喝一碗看看就知道了。”

水靈兒笑得更歡了:“那可不行,那是有孕之人才能喝的藥吧,怎能亂喝呀。”

“哼,你遲早也會懷孕的吧,等到時候,我會讓你感受個夠的。”蘇小凡壞壞的笑了笑。

“我才不要,生男孩子有什麽不好的,說不定小凡你會生個長的跟墨哥哥一模一樣的男孩子出來呢?”水靈兒在腦海中想了一番之前墨哥哥小小的模樣,若是養一個那樣的孩子,不是也挺好的嗎,多可愛啊。

“的確是挺好的,不過若是能生個跟他那般的女孩子不是更好嗎?想著日後上門提親的人會踏破我家的門檻,我就無比的興奮。”蘇小凡兩眼泛光,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腹中的胎兒究竟是男是女了。

“翎叔家的門檻,可不是那麽簡單就可以踏破的。”水靈兒完全無法理解,她為何會因為這件事兒如此的興奮。

此刻緩緩走進房內來的蕭遺墨,聽了她們的談話內容,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想也沒想就接話道:“若是我的女兒,肯定每日將她好好的嗬護起來,哪能讓別人知道她長什麽樣啊。”

蘇小凡無言的對上忽然出現的幾人,淡淡的道:“墨你這是打算金屋藏嬌嗎?藏的還是自己的女兒,像話嗎?”

“凡兒,這不叫金屋藏嬌,外麵的壞人可多了,我們的女兒肯定是要用心保護起來的,斷然不能讓人傷了她一分一毫。”蕭遺墨一本正經的反駁。

“那可不行,我的女兒肯定是要讓她自己出去四處闖蕩的,說不定能帶回一堆堆子帥氣的女婿呢?”蘇小凡坐起身子用牙簽插了一塊水果放進口中,慢慢的吃了起來。

“小凡,那樣可不好。”蕭遠秋輕笑出聲,在水媚的對麵坐下。

“有何不好的啊?說不定心情一好,再來一個比武招親什麽的,從成千上萬的人之中挑選出最好的一個來,那可好玩了。”蘇小凡隨意的設想了一下那個場麵,樂嗬嗬的笑了。

蕭遺墨臉色黑了幾分,她這是什麽想法啊,在自己看來,比武招親什麽的,那可是嫁不出去的人才幹的事。

“好了,你們也別爭這個了,毫無意義不是嗎?”蕭遠峰撓了撓耳朵,這孩子都還沒生出來,就在談論未來的事了,是不是太早了些。

“你們怎麽那麽閑啊,全部都跑過來了?”水靈兒見盤中的水果著實是有些多了,也就端了過去,打算讓他們也一起吃掉一些。

“剛好無事,就順道過來走走,然後靈兒你不打算回去嗎?”蕭遠秋放下玉扇,看向盤中的水果。

“我不知道。”水靈兒也一直都在糾結這個問題,此時被他一問,好不容易調整好的心情,又變得淩亂了起來。

蕭遺墨接話道:“無論如何,回去看看吧,若是擔心你爹娘做些什麽,就讓媚兒陪你一同回去,不過我是不認為他們會做什麽的,畢竟上次你跟我們出穀,他們也什麽話都沒有說不是嗎?”

水靈兒沉默的點點頭。

蘇小凡又懶洋洋的躺了回去,扯過毯子將自己裹起來,準備小睡片刻,今天一直在外麵跑,可謂是自己入穀之後,最勞累的一天了,都有些犯困起來。

隔日一早,蘇小凡與水靈兒水媚三人又踏上了去穀中亂晃的道路,在田間毫無目的的亂竄著。

“少夫人。”

水煙兒遠遠的就對幾人打招呼。

“煙兒表姐,今日怎會出門?”水靈兒停下腳步,目光疑惑的落在她手中那裝得滿滿的籃子中。

“早上玉瓊那邊的丫鬟傳話過來說,玉瓊找我過府一敘,所以我這才準備了一些點心帶過去。”水煙兒柔柔的笑著。

“那表姐你看去吧,別耽擱了,沒事的話,多陪陪玉瓊。”水靈兒心情大好,玉瓊應該算是看開了吧,如此一來,就算她依舊決定不要那腹中的孩子,也是毫無問題了。

目送水煙兒走遠,水媚才擰眉問:“少夫人,你這每日的在穀中亂晃是在看什麽?”

蘇小凡神秘的笑了笑:“就想看看大家都種了些什麽東西罷了,然後也想她們嚐試著去種一些並非這個季節出的蔬果。”

“哦。”水媚隨意應道,對於這方麵,自己可是一竅不通。

“不過啊,這山穀還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上許多啊,這樣的地方居然不被世人察覺到,還真是奇跡。”蘇小凡抬眼眺望了一下四周,不管從哪個方向看,都完全的看不到盡頭。

“那是當然的了,據說選定這裏為住所的先輩,可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找到這裏的,而且還做了精密的部署,通常是不會有人發現這裏的。”水靈兒走向田埂間的一條蜿蜒流長的小河,清澈的河水正歡快的流向遠方,河岸邊的一些野草也都長的鬱鬱蔥蔥了,一片翠綠的景色。

“我們今天也挑一座山上去走走吧,去看看他們說的那些被他們清理出來的山,如今是什麽模樣了。”蘇小凡四周掃了掃,最終選了自己對麵一座較為近的山。

靜謐的山道上,水靈兒忽然出聲道:“小凡,今天我們是不是出門太早了呀,這裏都還沒有人來。”

蘇小凡答:“估計是吧,剛才在田埂上也沒有看到什麽人。”

三人不知不覺的就走上了山頂,那些被一塊一塊清理出來的土地,此刻裏麵還未種下任何的東西,應該是還需要再清理一番的吧。

忽然間,一道紅色的身影,極快的從不遠處掠過。

水媚擰著眉盯著那抹身影,隔的有些遠,也清楚的看到了那人的肩上似乎扛了一個人。

蘇小凡也注意到了她看的方向,皺眉問:“媚兒,你要不要跟去看看情況,我有點在意,一般來說不會那樣來扛人的吧。”

“不必了,我的任務是保護你的安危,自然是不會離開你身邊的。”水媚收回自己的疑心,堅定的出聲。

“那好吧,我們再往前走一走。”蘇小凡饒有興趣的看著山道的另一邊,隱約能看到幾個人影,看來他們是清理出了這一邊,還未開始整理另一麵啊。

“先等等我,我記得那邊有個小溪來著,我去洗洗手,剛才不小心絆那一跤,手上全是泥。”

“等等……”

水媚在她抬腳跑開的那一刻就想要阻止,不過卻還是晚了,她已經跑出一段距離了,因為很在意之前看到的人,所以原本想說三個人盡量不要走開來著。

不過那小溪離這裏也不遠,也就並未跟去。

“啊……”

“靈兒的聲音?”蘇小凡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靈兒的聲音沒錯。

“少夫人在此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就來。”水媚一時心急,飄身而去,待走的近了,看著那水靈兒此刻掛在小溪邊上一棵,搖搖晃晃的,幾乎要掉進溪水中了,挑眉問:“你這是在做什麽?”

水靈兒急切的出聲:“先別管我在做什麽,你倒是先幫幫我壓。”

水媚無奈的搖了一下頭,走過去將她拉了過來。

“剛才看那樹枝上有一隻鳥,連我接近了它也不飛走,原本是想要去將它抓住的,沒想到就那樣撲空了,好險啊,差一點,我就掉到水中去了,絕對會冷死掉的。”水靈兒有些後怕的看了一眼剛才自己掛住的那個位置。

“……”水媚無言的盯了她一眼,兩人快速的返回遠處,隻是哪裏還有蘇小凡的身影。

蕭翎府上。

“墨兒,小凡的身邊之後水媚一人沒關係吧?”蕭翎坐在書桌前詢問。

蕭遺墨點頭:“媚兒的實力爹還不清楚嗎?而且這大白天的出門,應該是不會出什麽事的,饒是對方派來的人有多麽的囂張,也不敢在大白天的出手才是。”

蕭翎不確定的點點頭,將一些資料交給了他:“這些是之前我讓蕭白打探出來的消息,其中有幾個特別棘手的人。”

蕭遺墨細看了一番,隨之點頭:“的確是有幾個棘手的人物,這當今世上會易容之術的人已然是不多,他們這批人之中居然就有兩個,而且似乎還很厲害,若是混入了穀中,還真就讓人清查不出來。”

蕭遠秋也看了幾眼:“翎叔你覺得他們若是混入了穀中,會假扮成穀中的什麽人?”

蕭翎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若隻是兩人的話,他們不可能潛伏在同一個位置,不過也多多少少會露出一些馬腳才是,畢竟若是一個人忽然之間心性轉變過大,是會讓人起疑的吧。”

“嗯,看來還是得讓人去重查一番了。”蕭遺墨煩亂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次不講穀中的事,都給擺平了,自己還就不出穀了。

“少主。”

蕭遺墨疑惑的盯著那忽然之間掠入書房內,又雙雙跪在地上的兩人,心中湧過一股不祥的預感,明明是三個人一同出門的,此刻卻是隻回來了兩人。

“屬下失職,少夫人被人給擄走了。”水媚咬著唇瓣,神色慌張,跟她一般跪在地上的是那同樣神色慌張的水靈兒,若不是自己忽然鬧上那麽一出的話,又怎會生出這樣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