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然打開蓮蓬頭,讓水澆下來,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背脊上,頭發已經越長越長了,想起三年前,自己參加初中的畢業郊遊,被同學故意點燃了長發,許念然就覺得好笑。

嫉妒自己有個好哥哥。

陳與非太優秀,這點足夠吸引女人,更何況,他很壞。

很壞,壞得讓女人離開了還念念不忘。

許念然想起當時自己的長發被燒焦了發尾一段,陳與非看到後勃然大怒,讓那幾個惡作劇的女孩子被派出所關了幾天,嚇得大哭不止,連帶著將那幾家囂張的父母也狠狠收拾了一通,還差點讓她們被開除、進少管所,自己都覺得太誇張。

也就是那時候,許念然開始認識到,陳與非有多關心自己。

他雖然嚴格、**、幾乎不給自己一點自由的時間,但是,他對自己真的很好。

也就是從三年前,許念然開始害怕與陳如是接觸。

三年前,也就是在這個房間裏,陳與非挽著許念然的頭發,親自動手修剪掉被燒到的部分,那次,剛好陳如是過來探望爺爺奶奶,知道陳與非在自己房裏,就直接進來了。

許念然坐在梳妝台前,從鏡子裏,清楚的看到陳如是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和一絲《一〈本讀《小說ybdu了然。

女人與女人之間,感覺總是微妙而敏銳。

隻需要一眼,陳如是就知道,自己的弟弟對許念然非同一般。

也隻需要一眼,許念然就能感覺到,陳如是對自己的提防和疏離。

那之後,陳如是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不再有疼愛和包容,而是顯而易見的防備。

這其實不難理解。

不管前世自己稱孤道寡也好、地位尊崇也罷,現在也隻是一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孤兒,作為一個被收養的女孩,與這個家的核心人物——未來的男主人關係親密,別人會怎麽想?

許念然不知道後來陳如是與陳與非說了些什麽,她隻是趴在窗台上,看著陳如是氣憤的開車離開,再回過頭,隻看到陳與非穿著背心和運動長褲,一臉不耐煩的叫自己下去吃飯。

到底兩人說了些什麽,讓陳如是氣憤得晚飯都不吃就走了?

許念然不敢問,因為陳與非極少真正的動怒,但是隻要他發了火,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有一點違抗,一切等他消氣再說。

自那次以後,許念然每次見到陳如是,就有點緊張。

如是與非,如是與非。

人家是血脈相連的親姐弟,自己這個外人還是識相點吧。

——

“……回去就跟老爹吵架,我回去幹嗎?他有你這個寶貝女兒就夠了。再說,爺爺奶奶年紀一大把了,跟前沒人怎麽行,我代他盡孝還不好?”陳與非擦擦頭發,將毛巾搭在肩上,走到書桌旁拉開抽屜,從櫃式小冰箱裏麵拿出一罐冰飲料。

“少喝點這些不健康的東西。”陳如是出聲提醒。

“不好意思啊,讓你失望了,這是呂姨給我做的鮮榨果汁,隻是裝在密封瓶裏而已。”陳與非嗤笑一聲,又是說教,這個姐姐和父親母親,不放過任何一個管教自己的機會。

這點,倒是跟自己與那個小丫頭相似。

“與非,念然也十八歲了吧,我聽說你讓她去住校了?”

陳與非沒回答,隻是靜靜的等待她的下文。

“這樣也好,奶奶跟我說你們太過親近,她很擔心。”

陳與非翻了個白眼,“擔心什麽?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通奸,至於這麽提防嗎?”

“別說得這麽難聽,若是對方門當戶對,你通不通**們都不管、也管不著,主要是,她是做慈善收養的孩子,如果你們發生什麽逾矩的事情,你知道會被外人如何解讀嗎?”

陳如是闔上相冊,抬眼望向陳與非。

陳與非一手揣在褲兜裏,一手捏著瓶子,看著窗外。

“爺爺、父親、母親、你,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被那些喪心病狂的媒體,捕捉到一條什麽性侵養女、慈善家居心叵測一類的吸引眼球的新聞,你怎麽去撇清?”

陳如是語速緩慢,但是毫不避諱的對陳與非直言,這個弟弟跟自己相差不過三歲,算是打打鬧鬧一起長大的,雖然他從小就不服管教,但是對姐姐還是很維護的,因此陳如是根本不怕他生氣。

“你們想多了吧。”陳與非淡淡的回應。

“多不多,你自己心裏應該比我們清楚。”陳如是放下相冊,站起身來,走到陳與非身邊,伸手按了按他的肩頸處,“……僵硬,有空多去按摩一下,別整天對著電腦,年紀輕輕就亞健康了。”

她說罷,揮揮手,走了出去。

二十九歲的女人,早就懂得進退有度了,說多了效果反而不好,何況陳與非的脾氣又是吃軟不吃硬。

哢噠一聲,門又被擰開了。

陳與非以為姐姐還有什麽話說,結果聽到怯怯的一聲“與非哥哥”。

許念然露出個腦袋,她貼在自己門上,聽著陳如是離開是的關門聲,才敢跑過來。

陳如是會跟陳與非說些什麽,她大概猜得到,她又不傻,裝傻賣萌也隻對陳與非一個人,活了兩輩子加起來比陳與非還要年長個十來歲,怎麽可能看不出別人的防備?

捏著長長睡裙的裙擺,許念然走到陳與非身邊。

“又想幹嘛?”男人瞪了她一眼。

“賴床。”許念然毫不客氣的咧嘴笑。

那個男人輕笑了一下,許念然覺得氣氛有些奇怪,正想開口,就看到陳與非轉過身來,抬手,捏住自己的下巴輕輕晃了晃。

“然然,你怕不怕別人的嘲諷和惡言惡語?”

許念然愣了愣,陳與非從來沒有問過她這種問題,她想了一下,道:“上一世,不好說,我記不清了,這一世,完全不怕,我沒有那麽多時間去在意別人的看法。”

“哼……總算說了一句真心話,平時你對著我,撒嬌賣萌,都是裝出來的吧?”陳與非低聲問道。

“我沒有!”許念然趕緊解釋,“絕對沒有,那是因為喜歡才撒嬌的。”

陳與非聽了咧嘴一笑,道:“嗯,來吧,讓我們做點‘離經叛道’的事兒。”

許念然瞪大眼睛往後一縮,陳與非拉著她的手徑直往大床走去,倒在床上扯被子蓋住兩人。

“與非哥哥,你想幹嘛啊?”許念然莫名其妙。

“不幹嘛,蓋著被子純聊天。”

“哈?!這算什麽離經叛道的事兒啊!”

“……在床上隻聊天不幹事,已經夠‘離經叛道’了好不好?”陳與非捂著眼睛低低的笑著。

許念然皺了皺鼻子,鄙夷道:“不許炫耀你的風流史,孤才不要聽!”

“膽子不小啊,敢在我麵前稱孤道寡!”陳與非一手將她摟在懷裏,一手啪啪啪的給她屁股幾巴掌。

當然,隻有三分力,打著玩兒而已。

“爬男人的床爬得這麽歡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老手!”陳與非恨恨的又拍了兩巴掌。

“孤隻爬你的床!你又舍不得把這玉璜給我,要不我就摟著玉璜自己睡了,哪用得著來蹭床睡,還要被你欺負……”許念然揉揉屁股,撇撇嘴道。

“真那麽想要?”陳與非垂眼,看著許念然頭頂的發旋。

“想!可是……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其餘的碎片,光是這半塊,也沒多大用處,我現在能力也隻恢複了不到一半,要不然哪會被瑞恩欺負!”許念然想著這事兒就火光。

話音剛落,許念然就感覺到搭在自己腰上的那隻胳膊緊了一下。

“他又怎麽你了?”陳與非皺著眉頭問。

許念然一抬頭就看到陳與非嚴肅的表情,忙搖了搖頭,道:“沒有,沒有,他隻是要我幫他複原一塊拓本,那些圖騰我根本就不記得了。”

“你為什麽不立刻告訴我?”陳與非不悅。

“我……我這不是想回家來告訴你嗎,但是一回來,家裏這麽多人都在,現在才有機會跟你說啊。”許念然解釋道。

“他跟你說了些什麽?”陳與非追問。

“沒什麽……說你的壞話唄。”許念然撅嘴,不滿的說道:“為什麽他總說你是壞人?”

“廢話,你見過誇死對頭是好人的嗎?”

噗,許念然被陳與非難得的幽默逗樂了,蹭了蹭陳與非胸前的玉璜,這個姿勢看起來非常親昵,讓陳與非忍不住皺眉頭。

“然然,你有過男人嗎?”

啊?這什麽問題!許念然差點從床上彈起來。

“孤、孤這麽純潔的人,怎麽、怎麽可能有男人!你管得這麽嚴!有隻公蒼蠅靠近就不錯啦!”許念然紅著臉,一巴掌糊到陳與非的臉上。

陳與非任她糊著自己的鼻梁嘴唇,依然睜著眼睛看著許念然,讓許念然耳朵尖都泛紅了。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我是問,‘以前’。”

“以、以前?”

陳與非點點頭。

“上一世?呃……不不記得了……應該沒有吧?我記得入陵之前年紀也不大……”許念然歪著頭,絞盡腦汁的回憶。

看她皺起眉頭,陳與非抬手揉了揉她的眉心,將那看起來惱人的愁思和糾結揉散。

“好了,想起來再說吧,不用這麽勉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