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晚上,念然早早的關燈,她不敢開燈,免得被別人知道她沒有入睡,還計劃著偷溜出家門。

她眼皮都開始打架了,可是又不敢睡,她擔心如果自己不出去,瑞恩真的走正門進來,會不會對爺爺奶奶他們造成危險?何況自己真的很想從他手中拿到碎片。

看著時鍾走過十一點半,離十二點越來越近,許念然咬了咬牙,打開自己房間的窗戶,從飄窗上翻了出去。

許念然的房間,是二樓主人房外最大的一間,緊挨著陳與非的主人房,朝向、采光都很好,飄窗下麵就是小花圃,陳與非的愛犬小花的狗窩也在這裏。

念然剛一落地,第一件事就是朝小花“噓”了一聲,小花是一條邊境牧羊犬,非常聰明又被陳與非訓練得很好,它一看是自己非常熟悉又調皮搗蛋的小主人許念然,隻是搖了搖尾巴以示親近。

搞定了小花,許念然側麵的圍欄走去,大門肯定是不能走的,要打開大門需要門衛室裏值班的人按下開門鍵,自己還是翻牆比較好。

這一段鐵製的圍欄上麵爬滿了薔薇,許念然搓搓手,助跑兩步向上一躍,雙手握住圍欄來了個反身向上一周,柔韌的腰堪堪越過鐵欄上的尖刺,落地姿勢雖然不雅觀,但也沒摔著。?一?本?讀?小說xstxt

孤的身手還是很不錯的嘛!

許念然頗為得意的看了一眼護欄,朝前方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黑色轎車跑去。

陳與非站在二樓主臥的窗邊,手中拿著一個遙控器,他看著許念然翻出了圍牆,才將遙控器的開關重新打開。

這傻丫頭,還真以為圍牆上麵不帶電的嗎?如果不是自己先關了電源,這一下非把她電傻了不可。

“她已經出去了,你們注意追蹤信號,我馬上就到。”陳與非對著手機低聲吩咐道。

從上次許念然偷偷跑去酒店,他就覺得奇怪,這小丫頭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出門的,說什麽想看玉璜碎片,一聽就覺得是在說謊——起碼一半是再說謊。

雖然念然這幾年也接觸到這個圈子,可是她從來沒有主動表現出興趣,都是跟在自己身邊、做些輔助的工作,沒有單獨去見客戶的需要。

念然一直對陳與非脖子上玉璜感興趣,早就引起了陳與非的疑惑。

一個對珠寶首飾從來不聞不問的女孩子,卻偏偏對他脖子上掛著的玉璜情有獨鍾?

陳與非才不相信念然沒有什麽小心思,因此很早就開始在觀察她了。

念然或許並不知道,她的與非哥哥其實對她的行蹤一直都掌握得很清楚,她上車後,看到車裏就一個司機和瑞恩,瑞恩同自己坐在後座上,一見到她,就咧嘴一笑。

“我還以為你要我親自上門去請呢,到時候驚擾到兩位老人家可不好。”瑞恩很客氣的威脅道。

“少說廢話吧,你要我做什麽,才肯給我碎片?”許念然皺皺眉,不想跟瑞恩過多的廢話。

“很快你就知道了。”瑞恩示意司機開車。

車子駛到繁華區的風化街,這裏是這個城市的不夜之地,十分熱鬧,許念然從來沒有踏足過這種地方,一時有些猶豫。

如果大魔王知道自己來這裏,肯定會把戒尺抽出來的——雖然大魔王自己來過無數次。

瑞恩才不管她的想法,車子直接駛到一家酒吧門前,推著她進了大門。

“你到底要我幹什麽?”念然不耐煩的詢問,這裏甜膩的空氣和嘈雜的聲響讓她很煩躁。

瑞恩笑了笑,帶她來到酒吧的“休息區”,走廊上半醉的男男女女熱情的纏在一起,看得念然麵紅耳赤。

“進來吧。”瑞恩推開一間大包廂,“小心你的腳下。”

念然跟著他走進來,才發現這個包廂隻是一個幌子,門後的鞋櫃移開就是一個地道。

“這麽隱蔽,其實你們都是通緝犯吧?”許念然冷哼一聲,她才不怕瑞恩搞什麽花招,大不了定住他讓他不敢睜眼看自己,然後趁機逃跑或者反擊。

“有些重要的東西當然要藏起來,中國不是有句話叫‘大隱於市’嗎?”瑞恩一邊說,一邊打開一扇密碼門。

許念然一進這道門,她手機上的信號就從陳與非的追蹤之中消失了。

念然看著這個房間裏的東西,渾身都在顫抖。

殘破的陶罐、褪色的漆器、生鏽到的兵器……一一陳列在密封櫃裏。

這些東西,她很熟悉。

她忍了又忍,壓抑住心裏的澎湃和一點恐懼,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你大費周章,就是請我來看展覽的啊?這些展覽,我從小不知看了多少,沒什麽新意。”

瑞恩笑了笑,道:“秦岩說,這些東西來自一個沙漠中的小城邦,很可惜,這個小城邦太過古怪,很難尋找,十八年前曾經現世過一次,之後再用多少科技手段都沒辦法找到。”

“秦岩追蹤這個小城、和這些東西已經幾十年了,你想要的這些碎片,也是跟這個小城邦有關係的物品,秦岩那天看到你,就斷定你知道些什麽。”

念然此時已經冷靜下來,她環視了一圈這些物品,不多,看來不是搬空了皇家的陵寢,大概隻是長久的歲月中被一些小賊給遇到了,偷出來一些。

“真是好笑,我隻是覺得那個玉很好看,有可能跟我與非哥哥的是一塊,所以很留心而已。”念然聳聳肩說。

“或許吧,”瑞恩笑道,“我不知道秦岩發現些什麽,他隻是說你是一個重要的線索,有你在,我們會很快發現這個消失的小城中隱藏了什麽秘密。”

他頓了頓,補充道:“忘了說,秦岩他有一些我們沒有的能力,他既然說你跟這些有關,你就跟這些有關,說謊沒有用,他可以輕易的戳穿你的謊言。”

原來那個秦岩也會讀心術?下次見到他,一定要離遠些。

“那你叫我來,是想幹什麽?讓我看著這些東西跟你談古論今?”

“不。”瑞恩遞過來一塊拓本,上麵有半邊從石塊上麵拓下來的紋路,“你幫我們複原這塊拓本,我就將其中一塊碎片給你。很合算的交易,對不對?”

拓本?許念然看著那半邊紋路,上麵有圖騰、有雲紋、有奇怪的文字,這些都隱含了很多意義。

可是她目前根本回憶不起來,何況,她怎麽可能幫著這些外國人去挖自己以及祖先的陵寢?

“你開玩笑吧,我怎麽可能懂這些東西,你太強人所難了,這事情我做不來,碎片你不給就不給吧。”許念然轉身想走,被瑞恩拉住。

“你先別急,我也沒有說要你立刻就複原,你可以拿回去考慮一下……或者,呆在這裏能讓你思維敏捷?這些東西你應該很熟悉吧?”他邪邪的笑著,壓低了聲音。

“許念然,你,到底活了多少歲?”

活了多少歲?

連玉伏靈國的記載在經史中都找不到,她怎麽計算自己的年歲?

念然轉身,看著展示櫃裏的漆器,那個時候,長河落日、駝鈴馬蹄,商隊從中原帶來的精美漆器讓自己國家的人趨之若鶩。

或許能靠漆器的工藝推測出來?可是自己不是考古學家啊。

為什麽這個瑞恩知道自己那麽多的秘密?許念然轉過目光,再次打量這個男人,灰色的眼是他的標誌,個子瘦高,年紀估計也就二十多到三十之間,身手矯健,他到底是盜賊還是掮客?

“我剛滿十八歲不久,要給你看身份證嗎?先生。”許念然撇撇嘴道。

“說謊。”瑞恩說著就伸手扣住許念然的腰。

念然手肘一擊撞向他的肋下,從後腰拔出鳳首發簪,彈出鋼針,“你最好離我遠點。”

“我對你很有興趣,何必拒絕我的親近?”瑞恩咧嘴一笑,道:“我看你跟陳與非可是很親近,莫非你們的關係比我想象的更加‘深入’?”

呸,自己就是討厭這些外國人,說話真特麽下流。念然哼了一聲,鳳首發簪在手中轉了一圈,指向瑞恩,“奉勸你一句,古董這一行忌諱的事情之一,就是貪得無厭,我看你這裏已經有不少好東西,如果你們不懂的適可而止,小心東西太多沉了船。”

“哈哈,我們既然做這行,又怎麽會嫌東西多?你還是好好考慮協助我們吧,否則,別怪我們打攪你家人的生活了。”

“你敢!”許念然抬腿就是一掃,瑞恩堪堪避開,他身形瘦高,手長腳長的在這個小房間裏施展不開,反而許念然的嬌小柔韌占了很大便宜。

牆壁邊都是展示櫃,打鬥中為了避開對方的攻擊,許念然撞上櫃子,那厚厚的玻璃紋絲不動,看來輕易也打不破。

瑞恩就像戲耍她一般,隻閃避和簡單的攻擊,許念然看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就抽了個空轉身奪門而出。

剛跑出這地下室的門口,瑞恩兩步追上來,扣住她的雙手,將她壓在門外的牆壁上,上去的樓梯近在眼前,可是許念然卻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