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
顏尋的反應反倒讓破軍有些疑惑。
少年看著王女：“可是他……”
顏尋抬手搭在下巴上：“我之前懷疑過, 或許倫納德是蟲族，才會刻意地來接近我。”
王女似乎正在狀況之外, 被打斷的金發蟲族有些茫然地向著側邊偏了偏頭, 隨後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是嗎？”
“但信息素對他沒有用處，你那麽喊我人類肯定會覺得奇怪。”
破軍自動將後麵那句話給略過：“他對你的信息素沒有反應？”他皺眉反駁，“不可能。”
或許是破軍對自己王女的濾鏡, 他覺得沒有人能夠拒絕顏尋的信息素。不過…就算不是顏尋的伴生蟲族，別的雄蟲感覺到屬於雌性的信息素，都會產生一定的反應。
破軍第一次感覺到顏尋信息素的時候直接就陷入了易感期，好不容易才熬過去。
倫納德應該就是顏尋的伴生——為什麽會毫無反應？
顏尋卻非常肯定：“我確定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破軍用舌頭抵了抵牙後槽，少年第一次露出這樣糾結的神情，也不知道是為此感到高興還是不滿。
他低下頭，光線將陰影投射在他的臉上, 再啟唇可以看見尖銳的鯊魚牙：“我確定他是一等蟲族, 小尋。”
很好, 顏尋想, 她今晚絕對睡不著了。
有種被戲弄的感覺。
這令顏尋原本還不錯的心情降到了低穀，她今天晚上擊殺了眾多的暗生物影像, 此時此刻身上的戾氣還未完全散去，正好轉移在了倫納德的身上。
如果他確實是蟲族, 那麽許多莫名其妙的行為也就有跡可循, 從顏尋一開始在K31接觸到遊戲倉開始, 他就已經有意識地在用各種方式接近自己。
男人的把戲！
就在破軍以為王女會走回去算賬的時候，顏尋卻抬步向著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破軍快步跟上她，歪了歪頭：“小尋？”
顏尋麵無表情：“我回去睡覺。”
破軍眨眨眼。
顏尋的信息素控製的太好了, 平日裏基本上都沒有發生過信息素的泄露, 除了她幫他或是搖光處理易感期和故意施壓的狀況以外, 破軍得仔細解讀顏尋的麵部表情才能知道她的心情好壞。
破軍想問“你不生氣嗎？”，但思考了片刻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讓另一個一等蟲族在顏尋這裏刷存在感，他將顏尋送到了宿舍門口，戀戀不舍地等待顏尋走進去以後才離開。
此時此刻，夜色已深。
走廊上安靜的隻有風和樹葉的共舞聲，還有不知何處傳來的蟲鳴，顏尋看向窗外，就連這裏也全都種上了會長花的樹，透明的玻璃窗戶上倒映出顏尋此時此刻的表情。
冷靜的，理智的，毫無波瀾的臉，隱藏在之下的卻是被忤逆不滿。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被溜得團團轉。
顏尋穿過走廊，她的行走幾乎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回到住的大通鋪以後在自己的櫃子麵前蹲下，從中拿出了一個圓形的手柄。
這麽大的事情，誰睡覺啊。
*
深夜。
房間內響起一聲很輕的擦碰聲，像是樓上的房間有人走的重了些。
躺在**平穩睡眠的倫納德睜開眼眸。
那雙眼睛在黑夜中隱隱約約顯現出暗色的深紅，他臉上有些迷迷糊糊的困意，將原本上位者的感覺柔和了許多。
男人撐起身子下床，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不同於他在帝星的住處，在帝國軍校集訓地的房子就是旅館配置，簡約但設備齊全，倫納德並不是在意這些的人。
他打開了洗手間的門，在黑暗的環境中並未開燈，水龍頭打開後水流發出嘩嘩的聲響。
他的手撐著水池的邊緣，低頭背部微微拱起，睡衣將寬肩窄腰更好的展現出來。
就在他準備用手接水洗把臉的時候，鏡子裏的身後出現了一個身影，那人穿著黑色的披風，兜帽和黑色口罩將那人的臉遮掩的嚴嚴實實。
與此同時，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嚨上。
鏡中人一身夜行黑衣，他…或者說她的身形相較起被控製的人要嬌小的許多，倫納德感覺到佩戴著手套的手摩挲過他的後頸。
摩擦帶來的觸感令人本能地顫栗，即使有匕首抵在自己的喉嚨上，倫納德也依舊冷靜極了。
“…你是？”
對方並未回答，手中的匕首貼地更緊了一些。
這人正是越想越不爽，所以半夜來到倫納德房間夜襲的顏尋。由於和倫納德的身高有差距，這樣的姿勢令她有點別扭，顏尋想了想冷聲道。
“去**。”少女的聲音沒令倫納德意外。
倫納德：“……”
他並未違抗顏尋的說法，隻是乖乖地按照她的指令離開衛生間，向著床鋪的位置走去。
倫納德走到床邊聽見身後的“刺客”說：“躺**。”
……真是危險的說法。
男人在心裏感歎了一聲後照做，一根繩子纏繞上他的手腕，將他的雙手牢牢捆起來係在床頭，顏尋動作麻利地令他喪失基本的行動能力。
做完這一切，她摘下手套，指腹順著倫納德的耳垂向下滑動，又在他的後頸上路過，用力向下按了兩下，聽見男人發出一聲悶哼。
本能反應，倫納德的麵色還是很鎮定。
“抱歉了。”
小惡魔一樣的少女這麽說著，她用手中冰涼的匕首在他的臉頰上輕輕打了兩下，倫納德側過頭去，睡眠時候並不會向後梳的深棕色短發意外的柔軟，垂在眉眼上方。
顯得這位成年男性有些脆弱。
“我實在是好奇就來問問，你是人類嗎？”
沒有回答，顏尋抬手扣住他的下巴將偏開的臉挪正回來，她居高臨下注視著這位AIC的董事長，手中的這張臉在淡淡的光線下也像是雕刻家傾盡一生打造的瑰寶。
倫納德並未回答，隻是和顏尋對視，像是想要通過這雙紅色的眼眸認出藏在口罩之後的究竟是什麽人。
但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就是顏尋。
少女的體重很輕，壓在身上幾乎沒有實感，又伴隨著一些動作無意識地亂動。倫納德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按住她的腰部，一動手腕上係得很緊的繩子就又再次縮緊。
這不是普通的麻繩而是專門用來控製的道具——原本是謝景竹讓她帶著防身，顏尋也沒想到這些能夠派上用場。
顏尋按在他腹肌上的手用力下壓，語氣毫不客氣：“你聽不見我說的話麽？”
“我聽得到，”他行動受限卻絲毫不見慌張地說，“顏同學，不要鬧了。”
顏尋伸手將遮掩自己麵部的口罩扯下來，少女晃了晃抖落自己黑色披風上的帽子，紅色的長發散落下來。
她就這麽壓在倫納德的身上，這樣晃的動作讓男人本能地曲起腿。
“既然你不想直接告訴我，那就我來說好了。”顏尋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緊繃著的肌肉和被綁起來的手上暴起的青筋證實了他忍耐的也辛苦，“破軍和我說，你是蟲族。”
當然。
倫納德想，他本來就打算借著別人的口將自己的身份告訴顏尋，不過預想中並不是這樣…
倫納德沒有想到顏尋會這麽大膽地過來夜襲，不過這樣也不錯。
——很有勇氣。
顏尋定定看著他，俯下身伸手在他的後頸上摸了摸，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發燙跡象，她臉上露出了有些不爽的神情。
“你為什麽對我的信息素沒有反應？”
正是因此才會誤導了她，認為倫納德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顏尋撩起自己的紅發，白皙的後頸暴露在隻有月光照射的房間內，想要釋放信息素對著倫納德再試一次。
但下一秒倫納德卻在顏尋沒有預測的時候動了動，那散亂的短發因為動作更淩亂了些，顏尋被他顛了一下。
看著顏尋停下動作，男人的聲音有些啞意，低沉且悅耳：“…不要向我釋放你的信息素。”
他察覺到了顏尋的意圖。雖然神經叫囂著盡快讓她這麽做，雄蟲對王女信息素的渴望已經攀升到了一個難以控製的程度，但倫納德還是叫了停。
他不能保證自己這一次還控製的住。
倫納德雖然這麽說著，但那雙深紅近黑色的眼眸中依舊平穩地毫無波瀾，好像是在看一個小孩子在身上打鬧一般。
從頭到尾都是這樣，這種認知讓顏尋稍微有些不快，她的掌控欲是在得知自己是王女之後逐漸產生的，又在季星源和搖光出現之後培養的更深。
而現在，倫納德卻在她的手中冷靜沉穩。
顏尋撐起身子。
那好吧，那就不依靠信息素。
她重新拾起了剛剛放在床邊的武器，轉動手中的匕首，按下了柄上的一個按鍵。
原本鋒利的刀刃散開重組，變成了更細更長的鞭子，前端垂落在了倫納德的胸前。
顏尋溫和地朝他笑了笑：
“既然不想說的話，那就做點有意思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