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一直都向前走就好

闕成並未在意顏尋對著自己的槍, 相反,他像是對這種生命掌握在顏尋手上的事態非常的著迷。

又是和神有關, 蟲族明明是宇宙高等種族, 但是卻比起人類要迷信的多。

在這樣的狀況下,顏尋竟然覺得有些無奈。

不過她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最開始記憶錯亂, 還有一段前世的記憶,可能就和闕成相關。

“你是不是篡改過我的記憶?”她問。

顏尋現在回想起來,前世的那些信息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隻是有個很強烈的暗示告訴她“你是人類,不要變得冷血”。

那雙綠色的、漂亮的令人移不開視線的眼睛注視著顏尋:“我隻抹除了一部分記憶,從你的逃亡開始,到將你交給的諾曼·德維特。”闕成抬手, 指尖搭在了顏尋的槍上, “先關注一下別的地方吧, 我的陛下。”

顏尋知道自己手中的槍大概是沒有辦法對他造成影響的, 幹脆就收回了手,將目光轉向了蘇醒的軀體上。

神壇之上的那具軀體搖搖晃晃, 用了半分鍾不到的時間就已經適應了新的身體,那張和阿維爾幾分相似的臉上有些新生兒的懵懂。

“這是我為您準備的養料…啊, 她的外貌你應該熟悉吧?”

那具身體想要向著顏尋的方向走來, 但是兩步還沒走動就被闕成淡淡一瞥限製住, 黑發蟲族發出了蟲族特有的蟲鳴聲,那身體縮了縮,隨後輕輕一躍從神壇上離開。

“你很在意人類嗎?”見顏尋的目光一直都沒有從那邊收回來, 闕成低低笑了兩聲, “這種低等的生物應該隻有做養料的資格才對。”

顏尋懶得理他, 她和傳統的蟲族思想本來就不盡相同,和闕成更是有了大分叉,她抬眸和有些焦慮地在外圍的季星源對視一眼,使用他要追上去。

“那為什麽要用到那位夫人的軀體?”

“在我和人類帝國的帝君達成合作之前,諾曼將軍就已經在她身上灌輸了很多暗生物的力量來保存她的靈魂,這樣的速度最快。”

顏尋心想,諾曼將軍可真是印證了那一句愛情使人盲目。

“然後呢,用這個誕生的造物能做什麽?”

總不能讓祂做自己的背後靈吧,她作為蟲族的伴生已經足夠多了。

闕成輕輕歎了口氣,他從顏尋的麵前離開,走到了被不知名力量打暈的簡成洲身邊,戴著手套的手毫不留情扯起對方的頭發向後一拉,閉著眼睛的簡成洲因為這樣的拉力抬起頭。

顏尋的語氣冷了些,她的信息素放出:“別動他。”

她的維護讓闕成手上的動作下意識地更用力了一些,不過在唯獨一個想要回應的信息素感染下,他還是控製著自己心底滋生的占有欲鬆開了手。

闕成起身,眼眸中並無情緒:“他的能力太危險了,我需要暫時控製住他的的行動。”

如果要說誰有能力看將他的一切規劃打亂的話,就隻有這個

“溫床中蟲族誕生,蟲族死亡後變成暗生物,一部分回到溫床,一部分在宇宙中遊**。”

“在宇宙中遊**的暗生物,是不死的——這點蟲族無法做到,就算是女王也會迎來自然終結。但如果吞噬了黑湖凝聚出來的造物……”

又是有關於永生,顏尋感覺有些無趣。

她從來就不向往永恒的生命,向來都覺得追求這一點沒什麽意義,但沒想到那麽多人和蟲族都熱衷於這點。

“如果簡椿來沒有死,其實不需要做的那麽複雜。”闕成看向倒在神壇上的簡成洲,“但很可惜,他的靈魂殘破程度已經完全不可用了。”

闕成發現簡椿來被殺之後發了很大的火,所以女王才會被迫從原本的宮殿中搬離,換一個更安全一些的居住環境。

“我們的能量來自於宇宙,蟲族的強大力量來源於偌大宇宙溢出的力量…溢出、回流,如此反複,保持平衡。”

“而蟲族的王女在這場能量循環中,作為一個控製者存在。”

“它們都是失敗品,而你不一樣。”他彎下腰,勁瘦的腰肢在製服的襯托下折起一個明顯弧度,那張俊美的麵龐上有著顏尋十分熟悉的狂熱神情:“祂需要一個代行者,你就是宇宙的神靈。”

顏尋:“我懂了。”

都是一群慕強批惹的禍。

“這就是你看到的未來嗎?”紅發的女王朝著他扣動扳機,“真可惜,我可不想要你那些強行附加在我身上的責任,闕成。”

第一槍擊在了闕成的肩膀上,但闕成卻並未發怒,隻是眼眸亮晶晶的、像是見到心愛之物的孩子那樣的目光。

“陛下。”他揚起唇角,露出了顏尋熟悉的肆意笑容,“這是你會選擇的未來。”

*

十幾年過去,諾曼·德維特終於再次見到了自己的愛人。

相比起他已經帶上了細細眼尾紋路的麵龐,麵前的愛人仍然是年輕美麗的模樣。

這證明,她死在一個最美的年華。

夫人環顧著帝星蒼涼的景象,她強行控製這幅軀體大約五分鍾左右,一路過來見證了人類和暗生物的戰鬥。

龐大的怪物和金屬機甲,那些碰撞光是看到都覺得心驚膽戰。

這些戰士們也有家庭,他們本不該在這裏犧牲。

闕成是讓這個聚合體開始進食,但是沒想到這位夫人的靈魂竟然還有這樣的力量。

她有些悲哀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她的目光描摹男人的眉眼,須臾輕輕說:“諾曼…你做錯了。”

“我做錯了?”諾曼緩緩搖了搖頭,他快步向前緊緊地握住夫人的手,“我隻是為了見到你,我們依舊可以逃離這裏不是嗎?”

溫柔的女士將手從曾經的愛人的手中抽回:“可我不想再那樣逃跑了,諾曼。”

他們曾經確實心意相通。

那是少年,都把愛情當做了最重要的東西,後來她懂了,但諾曼被名為愛的旋渦牢牢抓住,後半生注定要在這痛苦的深淵中掙紮苟活。

她很明顯地感覺到,那身體的本源在努力地取代她的控製權,伴隨而來的是劇烈的痛感,就像是當年她死去時候一樣。

但是周圍女士沒有說話,隻是定定注視著諾曼:“阿維爾…我的孩子呢?”

諾曼能夠從愛人的動作和語氣中感覺到她的拒絕,而“阿維爾”這個名字的出現將他原本就已經快要崩斷的神經徹底剪斷。

“你不應該關心他。”紅色眼眸中的情緒沉澱下來,僅僅剩下所見不可得的偏執與陰冷,“我就在你的麵前,你應該看著我不是嗎?溫妮亞。”

溫妮亞沒說話,她知道自己注定無法說服他。

暗生物的嘶吼聲暫時告一段落,天幕上劃過了一道紅黑白三色相間的機甲,是阿維爾的機甲。

帝國少將原本正在修複倉中進行整修,但帝星的事態太過嚴重,邊境線由別的軍隊駐紮過去勉強抵禦,能夠在帝星戰場上增添一份力的隻有他。

大約是探查到了這裏的跡象,阿維爾的機甲在他們身邊的不遠處落下,身上傷口還未痊愈的青年從機甲上躍了下來。

諾曼側目看去,語氣中聽不出喜怒:“你不該出現在這裏。”

阿維爾扶在身側武器上的手微微一緊:“是你不該,人類的叛徒。”

父子反目成仇,謝景竹下達了通緝令,如果發現諾曼的蹤跡,立刻將其逮捕。

男人的視線挑剔地掃了阿維爾一遍,最後隻剩下冷硬:“哈…真是個失敗品。”

諾曼抽出了自己的刀,他正要向著阿維爾的方向走去,一柄由暗生物幻化成為的匕首刺入了諾曼的腹部。

溫妮亞收回手,她的目光隻剩下到此終結的釋然,她的聲音一如他們記憶中的溫暖:“……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諾曼,這是當年你和我說的。”

那一瞬間,英俊的將軍露出了不可置信、暴怒、悲傷之類複雜情緒的混合,溫妮亞甚至還將刀在他的腹部轉了轉,暗生物的力量迅速在五髒六腑之間擴散開。

為、什麽……?

疼痛蓋過了那些無法向下延伸的思緒。

阿維爾被麵前的變故震在原地,溫妮亞緩緩呼了口氣,看向他。

她鬆開手:“啊…已經長那麽高了啊。”

她有些踉蹌地向著阿維爾的方向走去,身後被傷到要害的諾曼不受控製地倒地。

他本不該殞身於此,他被他的愛所殺。

阿維爾應該要阻止她靠近的,但不知是不是溫妮亞的樣貌和語氣令他熟悉,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動作。

“我無法完全控製這個軀體,”溫妮亞輕聲說,“等到我的靈魂散去以後,它就會開始無差別的吸收人類的靈魂。”

麵貌溫柔的女士用她最後殘存的理智輕聲說道:“去找那位殿下,一定要殺了‘我’。”

她有些小心地向著前方伸出手,試探一般靠近阿維爾,最後那雙手停在半空中緩緩握起來。

“…現在的我隻是個怪物,已經沒有辦法被稱為你的母親了。”溫妮亞喃喃,有些語無倫次,“我很高興還能再見到你,我的好孩子…我很抱歉…我沒有想到諾曼…”

阿維爾伸出手,在諾曼紅的幾乎要滴血的最後注視下,他緊緊回握了自己母親的手。

年輕的少將知道,這是最後的、他能夠再和自己親人對話的時刻——他馬上就要成為無依無靠的人了。

“我…有在好好長大。”阿維爾局促地,罕見地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麵,“沒有成為糟糕的人,母親。”

“嗯,我看到了。”溫妮亞溫和地笑,“我們阿維爾成為了一個可靠的大人。”

“不要害怕。”溫妮亞像是小時候那樣輕輕拍著他的手,“阿維爾,隻要一直…都向前走就好了。”

作者有話說:

麻麻,嗚嗚。

寫不完惹,明天一定(我寫我寫我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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