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五,是三天期限的最後一天,鄭鵬還是沒什麽動靜,李林甫看著手裏準備的方案,有些心不在焉地說:“歐陽禦史,你說姓鄭的會不會早有準備,有可能比某還早去了解王氏兄弟的事?”

據自己所知,鄭鵬跟王氏兄弟並不認識,王氏兄弟跟博陵崔氏也沒什麽交情,為什麽鄭鵬這般自信?

今天是三天限期的最後一天,明天就要在皇上麵前出方案,協調王氏兄弟和平分家,鄭鵬為什麽一點行動也沒有?

憑什麽那麽自信?

“不會吧,王氏兄弟鬧分家,也就是一年多前的事,而姓鄭的七年前就奉命去協調剿流匪,然後就是小勃律師練兵,最後是兵發吐蕃,他手上的事那麽多,自顧還不暇,哪裏管得這麽多閑事,再說他遠在西域,手伸不到長安吧,這件事是臨時起意,鄭鵬就是有些小聰明,也不是神仙”歐陽明分析道:“會不會是他像在軍中一樣,拿出一筆錢來擺平。”

李林甫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有可能,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鄭鵬很有可能是這樣想,不過這次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王仲文和王仲武簡直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硬又臭,要是用錢能解決,這件事也不會拖到現在,要知岐王奉皇上之命調停,發現很難協調後,想要出一筆錢解決,要知岐王可有名的富,昔日也受過王貞的恩情,據說還是拿出巨金,可二兄弟死要麵子活受罪,拒不接受,鄭鵬想用這個方法,肯定行不通。”

鄭鵬是有錢,可他能跟一個親王比嗎,岐王名下的田地和店鋪,那是論片計算的,每年收的田租賦稅數不勝數。

就在二人討論時,外人突然有人稟報道:“報,有冠軍候的最新消息。”

李林甫和歐陽明相互望了一眼,從彼此眼裏都有一種“終於來了”的意思。

未知是最可怕的,終於探到了消息,二人有種如釋重負的重感。

“進!”李林甫回過神,馬上開口吩咐道。

一名負責打聽消息的下人走進來,剛想行禮,焦急的李林甫揮揮手說:“免禮,快說,姓鄭的有什麽行動?”

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李林甫哪裏還在意這些俗禮,現在最重要是知己知彼。

下人連忙稟報:“回郎君的話,響午的時候,鄭府的管家崔二去了一趟王家,小的打聽清楚了,他是去拿雙方要分的財貨名細,先後還找王家的二位郎君作了確認,然後就回鄭府了。”

李林甫皺著眉頭說:“隻是要名細?沒說別的?”

“王府的下人說,沒有,隻是要名細。”

歐陽明細心地問道:“崔二在王府呆了多久?對了,他去王府,有沒有帶禮物,帶了多少禮物?”

“崔二在王府,隻呆了小半個時辰,他也沒跟王府的二位郎君細談,多是跟各自的管家核實名細有沒有錯漏,前去拜訪是空著手去,並沒有攜帶禮物。”

第844章.844 拋磚引玉?

大年二十六,崇義坊,王府。

大堂內,李隆基端坐在上位,高力士侍奉在李隆基的身邊,左右下首分為坐著中書令蕭嵩和尚書右丞韓休,他們是李隆基傳召來作見證人,堂下站著四個人,分家的兩個主角,王仲文、王仲武,剩下二個人就是帶有賭約的調停人,鄭鵬和李林甫。

連韓休和蕭嵩也叫來,可以看出李隆基的決心: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解決,絕不讓這樁分家風波拖到過年。

一番禮儀後,高力士大聲宣布道:“冠軍候,李侍郎,爾等都把方案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李林甫搶先應道。

鄭鵬一臉從容地說:“我也準備好了。”

高力士點點頭說:“那好,為了公平起見,兩位先交上各自的分配方案作為備案,調解時,另一方需要退出去避嫌,輪流調解,兩位,誰先來?或者說...抽簽?”

防止後麵的抄襲前麵的辦法或創意,需要隔離一下。

“微臣已準備好,願拋磚引玉。”李林甫搶著說。

前麵調解了那麽次都沒成功,也就是多次調解方式失效,越調解到後麵,用到的方法就越少,很有機會是重複,為了能在李隆基麵前露臉,來個先下手為強。

鄭鵬一臉無所謂地說:“怎麽都無所謂,李侍郎既然這麽心急,就讓李侍郎先吧。”

兩人協商妥當,不用爭也不用抽簽,高力士也沒所謂,先讓鄭鵬在偏廳候著,然後示意李林甫開始。

李林甫先是給在場的人行了一圈禮,禮數到了後,開口對王氏兄弟說:“哥奴奉旨作調停人,若是有什麽做得不周的地方,還請二位少卿多有擔待。”

“不敢,有勞李侍郎。”

“慚愧,本來是家事,還要勞煩這麽多人出動,某心裏有愧,有什麽事李侍郎但說無妨,我們兄弟對事不對人。”王仲文和王仲武紛紛表態。

李林甫打蛇隨棍上地說:“二位少卿都是血濃於水的親人,俗話說一筆寫不出兩個王字,分家不能分了兄弟之間的情誼,隻要雙方禮讓,那一切都好辦。”

王仲武麵不改色地說:“人情歸人情,數目要分明,先父說了平分,那就一定要平分,若不然某絕不善罷甘休。”

“很多事都可以讓,唯獨這件事不能讓”王仲文振振有詞地說。

王及善在世時,不允許兩兄弟吵架、有爭執,王仲文和王仲武就是有不同的意見或看法,也不敢說出來,雙方表麵兄友弟恭,實則貌合神離,早就積壓了很多怨氣,老父一走,頗有種新帳舊債一起算的味道。

高力士看到李隆基有些興致不高的樣子,知道他對這些沒什麽興趣,聞言開口催促:“李侍郎,開始吧。”

李林甫是想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方法讓王氏兄弟顧及兄弟情誼,這樣一來分起家來就容易多了,老實說用這種方法的人多了去,曾經有人把兩兄弟都說得哭了,可二人抹幹眼淚,還是相互拆台。

“明白了,高公公。”李林甫馬上恭恭敬敬地說。

幹咳了一聲,李林甫拿出兩份分配好的方案說:“二位少卿,這是作的一份分配方案,當中考慮了很多因素,二位看看怎麽樣?”

爭議的財產就那麽多,李林甫收集了王氏兄弟的意見和分岐,又借鑒了前麵調停人的方案,再結合自己對相關物業的估算所作的一份分配方案,隻要王仲文和王仲武不是故意拆台的話,這份分配方案想必能讓二人滿意。

王氏兄弟點點頭,接過李林甫遞過來的方案,當場就看了起來。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王仲文隻是翻開第一頁,當場就反對:“不行,這樣分不行,憑什麽洛陽的田莊歸他,而洺州的田莊歸某,做兄長的就要吃虧嗎?”

洛陽的田莊的價值遠超洺州的田莊,王仲文肯定不能答應。

李林甫馬上解釋說:“王少卿,因為你是長子,長子繼承家業,王家的根在洺州,所以酌情把洺州的田莊劃在王少卿的名下是出於倫理方麵的考慮。”

“理是這樣一個理,然而仲武也是王家的人,先父既然把遺產一分之二,說明在他心中,仲武是同等重要,他就不要家、不要根了嗎?”

李林甫還沒來得及解釋,一旁的王仲武馬上說道:“不行,家裏最值錢就是位於長安的悅月樓,憑什麽最能賺錢的店鋪要劃給他,而某隻有一些布店、米鋪呢?”

“王小少卿不要急,悅月樓劃在王少卿的名下,哥奴已酌情多分了幾間店鋪,算起來還是對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