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莆巴甲聞言心中一動,很快恭恭敬敬地說:“遵命。”

挑二千人留下來輔助預備營的方山明,意思是自己要帶新軍跟隨大部隊出城參與戰鬥,瞬間心情有些複雜,不過很快釋然。

剛投誠不久,有保留地信任很正常,鄭鵬不可能把邏些城交給自己單獨管理,見識過征西軍強悍的戰鬥力,莆巴甲也希望跟著鄭鵬一起建功立業。

納木湖一戰,很有可能決定吐蕃的走向,錯過這一役,以後戰功就沒這麽好拿,要是歸順的人多了,自己的重要性也就大打折扣,現在正是表現的最佳時機,正所謂富貴險中求,莆巴甲也豁出去了。

目標確立後,在鄭鵬的分配下,所有人開始分工合作:崔希逸、蘭朵負責情報;莆巴甲除了募兵外,把治安相關工作移交給方山明,還把一些有不安定因素的人關進大牢;陸進和宋衝負責戰備物資和準備工作;郭子儀和鄭鵬一起,製定戰術。

邏些城內,為了狙擊祭天法會準備得如火如荼,而邏些城外,坌達廷為了對付唐軍,也在積極備戰。

一處平常草地上,兩隊人正在搏弈著:一隊拿著火把、銅鑼製造混亂、噪音,想盡方法驚嚇在場的馬匹,而騎在馬匹上的士兵正在努力地安撫馬匹,不讓它因受驚失控,場麵非常混亂。

草地旁邊的山坡上,吐蕃二大巨頭,坌達延和悉諾邏恭祿正在默默地注視這一切。

悉諾邏恭祿開口道:“大將軍這方法真不錯,才幾天功夫,這些馬匹明顯比剛開始時適應了。”

戚氏一族攻打邏些城,雖說傷亡超過三分之二,有超過三千勇士葬身邏些城下,但這些勇士沒有白死,坌達廷和悉諾邏恭祿從中發現的不少需要改變的問題,其中最迫切解決的就是馬匹受驚的事。

唐軍的神秘武器會發光、發出巨響,很多將士都嚇得手足無措,更別說戰馬,很多戰馬當場失控,到處亂奔、亂撞,當馬發瘋失控時,別說反擊,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錯了,戚氏族族長央迪巴奧就是死在自己人的馬蹄下,最明顯就是唐軍追擊時,唐軍的馬匹在火光和巨響中還能成隊列進攻,而戚氏一族的馬匹亂成一團,光是馬匹就高低立現。

坌達延發現這個問題,很快就用驚嚇的方式訓練馬匹的,剛開始時馬匹的反應很激烈,很多馬匹失空亂跑,不少將士被拋下馬背受傷,好在情況越來越好,現在差不多適應。

悉諾邏恭祿相信,現在碰上唐軍,一觸即潰的現象不會再出現。

坌達廷謙虛地說:“也不算什麽好辦法,就是不想在同一個坑摔倒兩次罷了,記得阿爸說過的,牲畜就是牲畜,讓它們習慣一下就好。”

說到這裏,坌達廷有些憂心忡忡地說:“既使能讓馬匹習慣,碰上唐軍那種可怕的武器,依然沒有什麽勝算,要想獲得勝利,需要承受慘重的代價。”

小時候,坌達廷騎著自己的小馬駒跟著大人們一起去打獵,路上經過一道狹窄的小木橋,其它的馬很輕鬆從小木橋走過,可是小馬駒很怕,一拉上小橋就拚命向退,用皮鞭用力抽都不肯前進,急得坌達廷團團轉,後來坌達廷的阿爸拿出一塊黑布蒙著小馬駒的眼睛,一邊拉一邊輕拍著小馬駒的後背,順利地通過小木橋,過了小木橋,阿爸對年幼的坌達廷說了那番話。

隻是,就算馬匹的事能解決,可唐軍手裏神秘武器,任憑坌達廷想破腦袋也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悉諾邏恭邏苦笑地說:“隻要能把他們拿下,就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值得,對了,最近唐軍斥候在納木湖活動很頻繁,他們很有可能在祭天法會動手。”

“哼”坌達廷冷哼一聲,眼裏閃過一絲厲光,語氣帶著一絲決絕地說:“那不是正合我們的心意嗎,鄭鵬這個人文武雙全,雖說不是將門出身,但他用兵不拘一格又自成一係,讓人揣摩不透,有句古老說得不錯,金無足赤,人無完人,而鄭鵬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重感情,班公錯讓他逃過一次,而這次納木湖,本將一定讓他來得去不得。”

一想起班公錯之役,那麽好的機會還讓鄭鵬跑掉,要不是主將是自己的兒子次仁,坌達廷就是把他殺死十次也不足平心頭之恨。

第768章.768 出城

三月的吐蕃,春曖花開,晴空萬裏,天是那麽藍,空氣是那麽清新,就是鳥兒的叫聲也透著喜悅,整個吐蕃就像一幅巨大的畫卷,處處都是好風景,特別是黃昏時候,夕陽西下,映襯出的晚霞猶如血色鮮紅,仿佛蒼翠的大地披上一件彩色的衣裳。

這一刻,如夢似畫。

然而,庫羅沒心思欣賞這種景色,長時間的奔波和拚殺讓他變得有些麻木,肩上扛著全族命運的他,在吐蕃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一個小小的失誤就讓葛邏祿一族遭到毀滅打擊。

庫羅沒騎馬,一邊走一邊牽著自己的愛馬,沿著曲曲折折的山路向前走。

跟在庫羅後麵的,是一條長長的隊伍,他們跟庫羅一樣,走在地上,手裏牽著馬,他們都是葛邏祿的族人,跟隨著他們們的族長一起征戰。

山路有點崎嶇,騎馬不僅危險,也很傷馬力,為了節省馬力,隻要情況允許,庫羅和他的族人們每騎行一段都會下馬牽著走,這樣做的目的是無論什麽時候遭遇到敵人,也有馬力去應對。

葛邏祿重新歸順大唐後,便在吐蕃大肆破壞,遭到吐蕃瘋狂圍剿,經常隨時隨地打仗,庫羅都總結出一套獨特的生存法則。

走著走著,天色開始暗了起來,一名叫沙都的分支小族長把馬交到一旁的族人手裏,走快幾步來到庫羅身邊,小聲地說:“族長,天氣開始暗了,要不要找個地方先歇一晚?”

庫羅這才回過神,剛才一直想著事情,沒注意看天色,抬頭看看天,隻見最後一抹斜陽快要落山,最多二刻鍾,天色就要完全黑下來。

“沙都,這裏你最熟悉,還要多久到耗牛河?”庫羅沒有回沙都的問題,徑直問道。

“回族長的話,按現在的速度,大約一個時辰到耗牛河。”

庫羅點點頭:“原地休整一刻鍾,讓勇士們堅持一下,準備火把和給馬戴的眼罩,趕到耗牛河再紮營休息。”

馬並不適合夜間走路,為了不讓馬受驚害怕,用眼罩把馬的眼睛蒙上,可以拉著它慢慢向前走。

吐蕃要搞祭天法會的事,庫羅也收到消息,開始也懶得理會,可他接到鄭鵬用飛鷹傳來的密信,要求自己移師納木湖接應,雖說有些不太願意,可別無選擇的庫羅還是咬咬牙,帶著族人抄小路直撲納木湖。

坌達廷和悉諾邏恭祿很重視這次法會,納木湖集結了大量的蕃兵,這時一頭紮下去很危險,但庫羅沒有更好的選擇,隻能跟鄭鵬共進退。

幸好,鄭鵬手裏有威力強大的火器,勝算不少,葛邏祿前麵犯的錯太多,需要大量的軍功贖罪,為了族人能風風光光再回大唐的懷抱,庫羅隻有拚了。

沙都應了一聲,忙讓人通知下去。

“族長,你也累了,喝口水。”沙都看到庫羅坐在一旁的大石上,解下自己的羊皮水袋遞了上去。

庫羅謝了一聲,正想喝水時,遠處突然傳來一個急促的馬蹄聲,還有人大聲叫讓路的聲音,扭頭一看,隻見一名族人騎著馬飛快向這裏跑。

那人離庫羅大約二丈遠的地方猛一勒馬,馬嘶叫一聲,前蹄高高躍起,馬蹄還落下,馬背上人已跳下地,三步作二步走到庫羅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族...族長,成了,依秋小姐她們一行已翻過積石山,跟大唐的軍隊接上頭,安全了。”

庫羅望本有些無神的眼睛突然一亮,連忙追問道:“什麽?依秋他們安全了?你親眼看到他們安全了?”

葛邏祿是遊牧民族,號稱全民皆兵,但是真到戰場,老幼婦孺不僅作用不大,經常還成為拖累,取得大唐信任後,庫羅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先讓葛邏祿一族的老幼婦孺回西域,這樣青壯可以更安心地打仗,經過多方的努力,采用聲東擊西的方法,做成北上翻過昆侖山脈回到西域的假像,實則在歸順大唐貢氏一族的帶領下,偷偷翻過積石山,取道原吐穀渾的領地進入大唐岷州,最後由岷州回西域。

坌達廷原是吐穀渾王子,就算滅國也得到原來子民的擁護,特別赤德祖讚死後,沒有顧忌的坌達廷從亡國故地大量招兵買馬,差不多把原吐穀渾地方力量抽調一空,倒是給葛邏祿一族轉移提供了條件。

“安全了,大唐派了兵部侍郎李燦親自帶路接應,小的尾隨他們進入大唐邊境才回來的。”

“好,太好了”庫羅興奮得雙手握拳,咬著牙說:“這下可以放手大幹一場了。”

作為族長,庫羅最怕就是葛邏祿一族毀在自己手裏,天天提心吊膽,現在族中的老幼婦孺安全回到大唐,沒了後顧之憂,自己也可以放開了幹。

就算運氣不好,剩下的人不能活著回大唐,葛邏祿一族也不至於斷了根。

聽到自己的家人、族人安全回歸大唐,大唐還派了兵部待郎來接應,在場的葛邏祿勇士明顯鬆了一口氣,很快,他們也像族長庫羅一樣,眼裏充滿了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