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納囊桂宜也算是一個精致的美人,五官精致、立體,看起來有種雍容華貴的感覺,交給公主到現在,也就半個月時間,沒想到就是短短的半個月,昔日那個尊榮的大妃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個衣衫爛褸、臉色發黃、頭發淩亂、精、氣、神都不在的女仆,跟半個月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要不是蘭朵提醒,鄭鵬都沒注意她就是曾經的吐蕃讚蒙。

這報複,太狠了吧。

納囊桂宜好像察覺到有人看她,抬頭一看,發現大街上有一隊人看著自己,為首的,正是攻邏些城、害自己家破人亡大唐將軍鄭鵬,一瞬間,納囊桂宜眼裏現出一絲複雜的神色。

又是恨,又是怕。

恨鄭鵬害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又害怕鄭鵬,宮中的人說過,鄭鵬不僅是吐蕃的克星,還是魔鬼的頭目,這個該死的人,要是自己找到逃生的機會,逃出邏些城,說不定自己可以像故去的鐵血讚蒙赤瑪倫一樣,重塑吐蕃的輝煌。

就在納囊桂宜失神的時候,“啪”的一聲,旁邊一個宮女打扮的女子一皮鞭抽在納囊桂宜身上,發出一聲脆響,接著聽到宮女大聲訓斥著什麽,納囊桂宜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繼續掃地。

鄭鵬看著宮女手裏的皮鞭,好像明白納囊桂宜為什麽衣衫爛褸了。

金城公主把納囊桂宜恨入骨,不用說,肯定是變著法子

蘭朵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說:“不愧是大唐公主,這種人就該這樣治。”

突騎施和吐蕃多次交戰,積了很多仇怨,看到納囊桂宜這樣受折磨,直率的蘭朵心情舒暢,絕無半點虛偽。

鄭鵬搖搖頭,翻身下馬,對迎上來的守衛提出見公主。

很快,鄭鵬在一間偏廳內見到了金城公主。

行完禮後,鄭鵬恭敬地說:“蕃軍圍城,最近忙著對付他們,很少拜訪公主,請公主恕罪。”

這就是差別啊,短短半個月時間,納囊桂宜變得非常憔悴,顏值大幅跳水,變得像一個被生活所累的普通民婦,而眼前的金城公主恰恰相反,膚色紅潤,麵帶紅光,嘴角眼梢帶著喜意,舉手投足間也透著愉悅,好像煥發第二春一樣,跟納囊桂宜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用看別人臉色,不用過得膽顫心驚,還可以肆意報複心裏痛恨的人,吃好睡好心情好,容光煥發也在情理之中。

“將軍軍務繁忙還能看望本宮,有心了,何罪之有。”金城公主說完,馬上吩咐道:“給鄭將軍賜座。”

鄭鵬連忙謝過,坐下後打量了一下四周,很快說道:“公主,住在這裏還習慣嗎,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

“將軍百忙之中還隔三差五派人送東西過來,現在什麽都不缺,本宮在這裏謝過將軍。”

“不敢,這是末將應該做的。”

鄭鵬本想問金城公主準備怎麽處置納囊桂宜,可看到金城公主一臉愉悅,閉口不提納囊桂宜,想了想最後還是沒開口。

象征性和親,二人之間也沒多少感情,特別是雙方的審美觀、生活習慣存在很大差異,金城公主不受重視也在意料之中,再加上這些年二國磨擦不斷,免不了要受氣,現在總算翻身做主人,自然要一雪前恥。

算了,隨她吧,心裏有怒氣,發泄出來也好,要是把怒氣帶回長安、發泄在自己人身上就不好了。

路過問候一下,孤男寡女之間也沒什麽好談,再說鄭鵬也不需要討好金城公主,東拉西扯聊了一會,鄭鵬就婉轉地說:“公主,末將還有一點軍務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將軍稍等。”金城公主說話間,給一旁的貼身侍女打了一個眼色。

很快,那名侍女把一個厚重的袋子輕輕放在鄭鵬麵前。

“公主,這是何意?”鄭鵬有些奇怪地問道。

上次不是送自己一套名貴的首飾了嗎,怎麽還來這一套,自己路過隨便看一下,可不是上門要好處,再說自己就是要好處,也不敢把主意打在公主身上。

金城公主淡然一笑,柔聲地說:“將軍不要緊張,袋子裏有六百五十貫,錢不多,請將軍拿回來給將士們加個菜,小小犒勞一下。”

沒聽錯吧,六百五十貫?

六百五十貫放在普通百姓家,算一筆不小的錢財,但用來犒賞軍隊,未免有些太兒戲吧,征西軍有上萬人呢,這點錢別說加個肉菜,就是加一個青菜也夠嗆,堂堂公主窮成這樣?

不是變著法子,暗示自己給她送錢吧,不會啊,金城公主搬出布達拉宮時,自己讓公主自行收拾財貨,就是放任她拿宮中的財貨,據手下所說,公主沒客氣,從赤德祖讚專屬的房間拿走不少財貨,平日一應開銷也是征西軍負責,應該不缺錢啊。

鄭鵬疑惑地說:“謝公主賞賜,隻是,末將想問一下,這筆錢...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金城公主一臉平淡地說:“這筆錢,其實不是本宮拿出的,本宮就是出錢犒勞將士,也不會拿出這麽一點,六百五十貫,其實是阿奴捐的。”

“阿奴?”

“忘了告訴將軍,阿奴就是納囊桂宜那個賤人”金城公主嘴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說:“阿奴自覺做過對不起唐軍的事,就自願去侍候那些肮髒的販夫走卒,每陪一人就得錢十貫,這些錢都是她賣身所得,將軍可不能嫌少哦。”

什麽,賣身?金城公說讓納囊桂宜去賣身?

等等,一個十貫,六百五十貫相當於侍候六十五個男子,半個月的時間,相當於一天要賣四五次,看樣子除了賣身,白天要幹的活一點也一不少,難怪納囊桂宜半個月時間就熬成那個樣子,看來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慘,金城公主對她的怨念有多深啊。

算了,這事沒法管,鄭鵬決定就裝著不知道,連忙代征西軍所有將士謝過金城公主。

出門時,隻見納囊桂宜還在拿皮鞭宮女的驅使下給宅子牆腳清理雜草,稍有偷懶,二話不說就是一鞭,鄭鵬苦笑地搖搖頭,徑直上馬離開。

天下不平事多了去,要是事事都管,就是像傳說中孫悟空能分身也沒用,再說鄭鵬並不可憐她。

親眼目睹吐蕃人在大唐邊境的暴行,鄭鵬的心腸也變硬起來。

義不掌財,仁不掌兵,就像打仗,每一次行動肯定有死傷,有時為了達到目的還要犧牲一些人,像納囊桂宜雖說下場有些悲慘,但她起碼享受過半輩子的榮華富貴,比很多人都幸福,她沒有勇氣像赤德祖讚那樣有尊嚴地死去,那她隻能屈辱地苟且偷生。

蘭朵跟上鄭鵬,有些擔心地問道:“鄭鵬,公主沒有提起本郡主吧?”

鄭鵬進去拜訪的時候,蘭朵沒有進去,用她的話來說,不知說些什麽。

“放心,公主沒提,其實郡主不進去也沒什麽。”

蘭朵鬆了一口氣,很快,她的目光落在鄭鵬手裏那沉甸甸的口袋,一臉驚訝地說:“鄭鵬,膽子很肥啊,你不是上門找公主要好處吧?”

鄭鵬這才想起錢的事,隨手把袋子扔給蘭朵:“郡主要是喜歡,送給你。”

蘭朵有些慌亂地接過,好奇地打開布袋一看,不由眼前一亮,裏麵有金塊有銅錢,沉甸甸的,滿滿一口袋的錢,少說也有幾百貫。

“這些錢是怎麽一回事?”蘭朵有些驚訝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