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郭大哥,老大不是說吐蕃普通百姓的日子過得很苦,要發動普通百姓和奴隸反抗嗎,怎麽又改扶持貴族呢?”陸進猶豫一下,還是小聲問道。

葛邏祿算是外來戶,地形不夠熟悉,人數也處在劣勢,但是他能在敵人的重重的圍剿下把吐蕃的南部攪得天翻地覆,靠的就是鄭鵬給它出的招,吸引吐蕃最底層的百姓和奴隸加入他的隊伍反抗,這才能跟大相悉諾邏恭祿的人馬抗衡,而現在鄭鵬的做法,好像要拉籠一些小貴族。

陸進也算是跟在鄭鵬身邊的老兄弟,郭子儀也不瞞他,耐心地說:“我們商議過,有的人適宜打江山,但不適宜守江山,很簡單的一個道理,不能指望一個隻會放羊的百姓去做縣令,一個連字都不會寫的人做主簿吧。”

這話說無可挑剔,陸進隻有頻頻點頭。

這時廣場一片靜寂,很多人的目光落在那把刀上,但是沒人拿起那把刀向大唐表忠心。

看別人殺人是一回事,真要親自拿刀去殺人,還是在眾目睽睽下殺人,需要很大的勇氣,再說四尚族治理吐蕃多年,積威已久,被綁著的,不是高高在上的貴族,就是昔日的頂頭上司,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一時沒人能拿出勇氣。

“哈哈,哈哈哈...”被綁的人中,突然有人放聲大笑,笑罷,用吐蕃大聲說道:“你們不要被這個大唐的將領騙了,唐軍隻是用狡猾的手段偷襲邏些城,邏些城淪落了不假,讚普也死在他們手裏,但是吐蕃還沒有亡,四尚族還沒有亡,吐蕃的百萬控弦之士還沒有亡,敢對我們下手,就等著清算,以後都在惡夢中度過吧。”

“就是”一名年輕將領打扮的人大聲附和:“吐蕃是神佑之地,這些唐兵都是外來人,他們早晚都要走,唐兵拍拍屁股走了,而你們就等著被收拾吧,哈哈哈。”

不用鄭鵬催,崔希逸馬上翻譯給鄭鵬聽,完了咬牙切齒低聲說:“三弟,那個白發的老家夥,是內大相胡桑,是那個納囊桂宜的表哥,同樣出自納囊一族,後麵說話的,保護皇宮的將軍貢山,出自曼之琛氏,這二個家夥,死到臨頭還敢這般猖狂,我去把他們的舌頭撥下來,看誰還敢亂叫。”

“不急”鄭鵬伸手阻止:“我們越急,反而越合他們的意思,看我的。”

看到沒有說話,鄭鵬語帶嘲諷地說:“對啊,在場的都要考慮清楚,說不定哪天四尚族的人又來抽你們的鞭子、搶你們的牛羊和錢財、霸占你們的妻兒子女。”

崔希逸明白鄭鵬的意思,翻譯完後冷笑地說:“看你們一個個慫包的樣子,這些人被綁了還不敢動手,難怪四尚族的人把你們視作賤民,嘿嘿。”

征西軍隻有區區幾千人,而吐蕃幅員遼闊,幾千人撒開也起不了多少浪花,再說吐蕃環境相對惡劣,跟中原地區沒得比,派到這裏的軍隊,需要很長時間的訓練和適應,需要花費巨額的人力物力,不附合大唐的利益,最好的處理就是效防西域,統而不治,培養忠於大唐的力量來管理。

要想這些人死心塌地,除了給他們好處外,還得斷了他們的後路,讓他們一心一意依附大唐,這時候強迫他們去殺人,也不知效果好不好,最好還是讓他們自己想清楚。

想清楚,拿定主意,免得以後左右搖擺。

隻是過了片刻,從官員的人堆裏走出一個人,一步一個腳印走到扔在地上的橫刀前,彎腰拿起橫刀,咬咬牙,拿著刀轉身向其中一個木樁走去。

崔希逸搞了多年情報,對吐蕃官員了如指掌,小聲在鄭鵬耳邊說:“拿刀的人叫莆巴甲,出自一個不起眼的小貴族,正直、有能力,是一個挺唐派,多次向赤德祖讚進言,勸赤德祖讚與大唐交好,對了,他是那批被關在監獄地牢裏的官員之一,咦,莆巴甲走向窩兒術,沒錯,他就是窩兒術親手抓到牢裏去的,不僅這樣,窩兒術還把他的家給抄了,揚方要把他的家人降為奴隸。”

這時,看到莆巴甲拿著刀走近自己,窩兒術嚇得麵色發白,大聲叫道:“停,停,莆巴甲你知不知我是誰,告訴你,敢動我一個指頭....啊...”

窩兒術還沒有說完,莆巴甲把手裏的橫刀一刺,一下子就刺中窩兒術的心髒。

“讓你無法無天,讓你無法無天。”莆巴甲咬牙一連說了兩遍,然後猛地把刀撥出來,撥出來馬上又捅進去,一進捅了十多刀,濺得自己全身都是血。

差點全家都折在窩兒術手裏,隻要窩兒術還活著,自己就沒有好日子過,莆巴甲也豁出去了。

反正自己這條命是撿的。

看到窩兒術死得不能再死,莆巴甲這才停下手,一口啐在窩兒術的臉上,然後帶著還滴著血的刀走到高台下麵,雙膝跪地,雙手獻上剛剛用來結束窩兒術的橫刀,恭恭敬敬地說:“莆巴甲願向大唐效忠,請將軍收留。”

富貴險中求,能報仇,又能向大唐表忠心,莆巴甲決定賭一把。

“好,好,好!”鄭鵬一連說了三個好,從台上跳下來,把橫刀拿起,隨手插在地上,親自扶起莆巴甲:“莆巴甲,大唐已經看到你的勇氣和忠誠,請起。”

莆巴甲心中喜,連忙說:“謝將軍。”

鄭鵬大聲說:“來人,帶莆巴甲下去換衣服,莆巴甲的家人全部釋放,屬於莆巴甲的財產,任何人不得侵占。”

“謝將軍。”莆巴甲聞言大喜,再次跪倒在地表示感謝。

國破山河在,最苦的就是亡國人,也不知自己是生還是死,弄不好妻女被搶,全家打入賤籍,永世不得翻身,剛才還想怎麽開口求鄭鵬放過自己的家人,沒想鄭鵬主動開口發還家人和財產。

這次算是賭對了。

鄭鵬麵帶笑容,再次給莆巴甲一顆定心丸:“莆巴甲,相信我們同朝為官的日子不會很長,就不必多禮了,現在這麽亂,家裏人肯定擔憂,先回去見見家人,現在邏些城亂成一團,到時還要你多多出力呢。”

聽到同朝為官這四個字,莆巴甲臉上的笑容更盛,連連表示感謝,然後在四名唐軍的保護下回家看父母和妻兒子女。

榜樣的作用是無窮的,鄭鵬剛回高台,很快又走出二個人,目標直奔那柄帶血的橫刀,很快,兩隻手差不多同時握住了刀柄。

“金奎,是某先出列來的。”

“仁青,某的阿爸就是死在胡桑手裏,這個惡毒黑心胡桑,在讚普麵前誣陷阿爸私賣違禁武器,老人家一生為吐蕃出生入死,最後落得一個五馬分屍,死得太慘了,不殺此人,死後也無顏見他老人家。”

“不用急,等某先殺了多吉瑪那個賤人,可憐的小巴彭,在街上玩耍時驚了她的馬車,這個賤婦讓馬車從小巴彭的雙腿上輾過,才六歲的孩子啊,到現在小巴彭都無法走路,這輩子算是毀在她手裏了。”

兩人正在爭一把刀時,“咣當”的一聲,又一把橫刀落在旁邊,金奎和仁青抬頭一看,隻見鄭鵬似笑非笑地說:“不就是要刀吧,不用爭,有的是。”

“謝將軍。”金奎和仁青忙一邊行禮一邊感謝。

很快,廣場上傳來二聲慘叫,吐蕃內大相胡桑和一名叫多吉瑪的貴族女子死在複仇的刀下。

第753章.753 敵蹤碟影

上位者能上位,除了資曆和功績外,還有手段和殘酷,四尚族在吐蕃作威多福多年,不知積累了多少怨恨,在莆巴甲的帶領下,要報複兼表忠心的人,多到要排隊登記。

剛剛一把刀扔在地上,半天也沒人敢上,有人開了頭,六把刀都不夠用,一些人為了泄恨,不急著把人弄死,折磨一番才解決,看著看著,鄭鵬長長打了一個嗬欠。

廣場成了一個清算舊帳的報複場所,眼前是瘋狂、甚至有些心理扭曲的人群,耳邊不是慘叫聲就是各種吼罵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與屎尿混合的味道,有種像煉獄的感覺,而這一切都是自己主導的,鄭鵬的心情很複雜,有點想逃避。

崔希逸一直跟在鄭鵬身邊,看到鄭鵬打嗬欠,心中一動,關切地走上小聲說:“三弟,你累了一整天,這裏大局已定,交給我好了,回去歇一會,等到援軍到來,估計還得忙。”

跟鄭鵬識於微時,崔希逸知道鄭鵬性格,老實說,鄭鵬能做這種果敢殺伐的事,真讓崔希逸對他刮目相看,知道鄭鵬不喜歡這種血腥的場合,幹脆讓他先回去休息。

“辛苦二哥了。”鄭鵬沒有拒絕,馬上表示同意。

真有點佩服崔希逸的大心髒,多好的一個小夥啊,曾經是一錠會“行走的金元寶”,現在成了一位鐵血戰將,也不知他在不良人裏經曆了什麽。

什麽人吃什麽飯,有些事還真不能勉強,鄭鵬前世有個朋友,聽說做醫生很賺錢,他家有親戚在醫療係統混得不錯,而他也很爭氣,考了一個重點醫科大學,要是事情沒有偏差,按發展他應該有學成歸來,在親戚的照顧下進一間大醫院,由低做起,一步步升起去,過上優渥的生活,而現實是,這貨上第一堂解剖課就被嚇暈過去,醒來後打死也不肯學了,自個收拾被鋪回去複讀。

“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麽”說到這裏,崔希逸壓低聲音,一臉****地說:“要不要加個枕頭?多加幾個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