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楊基一行走後,李顯城看著鄭鵬,一臉認真地說:“鄭鵬,這一次,你占了上風,某不會就此認輸,等著,一定會追回來。”
“我出謀,你出力,貴部還折了人,這一場我們算打一個平手吧。”鄭鵬對輸贏不看重,大度地說。
巡邏隊是猛狼營的人假扮,作誘餌時被射死一個,還傷了三個,去捉人時,猛狼營又有幾個輕傷。
李顯城頭也不回地說:“某說是你先贏一局就先贏一局,對了,謝謝你送的四支望遠鏡,以後必有厚報。”
還是那麽冷傲,好像天生就與別人格格不入的樣子,也不知是避嫌還是天性如此,鄭鵬開玩笑地說:“厚報?容易啊,聽說李千騎使有一個妹妹,天生麗質,介紹一下如何?”
李顯城突然停下腳步,也不回頭,背著鄭鵬半響沒說話,就當鄭鵬以為他生氣的時候,沒想到李顯城突然沉聲地說:“可以!”
“免了,剛才隻是開玩笑,家中有悍妻,令妹又是千金之軀,高攀不起,李千騎使千萬不要生氣。”鄭鵬一邊說,一邊撒腿就跑。
跟這些不會開玩笑的人說話,還真得小心,一不小心就要招惹是非。
李顯城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落荒而逃的鄭鵬,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不過嘴邊很快又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微笑:沒想到這小子,也有怕的事,本事是有,就是嘴皮子有點賤。
吐蕃境內的秘密營地內,次仁、坌達廷、庫羅靜靜地坐著桌子邊,彼此的臉色都不太好。
昨天勃兒斤奉命去伏擊大唐的巡邏隊,沒有按規定的時間回來,坌達延當晚就有不好的預感,直到庫羅帶來勃兒斤一行全軍覆沒、十多人被生擒的情報。
再三小心,最後還是出事了。
氣氛沉悶得讓人有窒息,次仁最先沉不住,破口大罵:“勃兒斤這個廢物,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讓他伏擊,他倒好,鑽到別人的陷阱,連一個人都不回來,該死。”
庫羅有些擔心地說:“那麽多人落到唐軍手裏,就怕有人在酷刑下受不住,把我們都出賣了,這,這如何是好?”
想起大唐的強大和霸道,庫羅說話都有些顫抖。
大唐對西域的控製,采用以夷製夷的方針,並不是大唐實力不足,而是大唐對貧瘠的吐蕃興趣不大,不願花大力氣,扶持代理人管理,它不怕這些代理人造反,因為大唐有足夠的信心和實力隨時拿回屬於它的一切。
坌達廷安撫道:“少族長稍安勿燥,大唐就是問出什麽也不怕,僅憑幾個小魚小蝦的證詞,翻不起浪花,隻要我們吐蕃不承認,誰也沒有辦法,其實問出什麽不重要,就是唐軍不問,也能猜到西域之危跟吐蕃脫不了幹係,隻是苦於沒證據。”
“就是有證據,唐軍敢上吐蕃的神佑之地嗎?”次仁在一旁補充。
庫羅皺著眉頭說:“次仁千戶說得對,吐蕃有神佑之地,唐軍不敢深入,問題是,葛邏祿一族沒有神佑之地,一旦事敗露,等待葛邏祿一族的,是無盡的打壓,甚至是滅族。”
吐蕃身居高地,土地產出有限,對自然災難的抵抗力又差,很容易就鬧饑荒,他們麵對饑荒的手段不是一昧的節衣縮食,而是四出打草穀,大唐、西域諸族、大食等勢力搶了個搶,可以說樹敵無數,眾敵環繞下屹立不倒,就是它有神佑之地。
問題是,葛邏祿一族沒有這種能讓敵人大幅減少戰鬥力的神佑之地。
坌達廷沒有說話,次仁在一旁解釋:“少族長請放心,貴族與我們吐蕃結盟的事,隻有極少高層知道,就是某的親信也不知情,就是知道最多的勃兒斤守不住秘密,也不會涉及到葛邏祿一族。”
“那最好。”庫羅長長鬆了一口氣。
然而,坌達廷一句話把庫羅驚出一身汗:“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次伏擊失敗隻是一個開始,不得不說,少族長,你那個結拜大哥很不了起,不僅勸說改變策略,化主動出擊到戰略防禦,還把軍營、哨所、堡壘重新規劃,堵上了很多的漏洞,還讓村莊、部落調動起來,抱團防禦,給我們製造了很多麻煩,勃兒斤這次失利,就是最直接的體現,看來是時候把你這張底牌亮出來了。”
庫羅知道,坌達廷嘴裏的底牌是指變節的葛邏祿一族,聞言心中一驚,很快強作鎮定地說:“這麽快?”
一旦動用這張底牌,意味著葛邏族跟大唐徹底反目,後果不用想,肯定遭到大唐瘋狂報複,在西域也將成為過街老鼠。
坌達廷沉聲說:“底牌的意思,是在最合適的時候打,不是最後時刻打,這樣能獲得最大的利益,要是底牌被對手知曉,那就不是底牌,少族長,相信你也知道,大唐對貴族,最近動作也頻繁了吧?”
第619章.619 各懷機心
庫羅低頭不語,眼中露出一絲憂慮。
大唐也不是傻子,接連失利後,除了投入更多的兵力防禦,也開始在內部排查,庫羅開始感到不少懷疑的目光落在葛邏族身上。
歎了一口氣,庫羅最後什麽也沒說。
一步錯,步步錯,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沒用,還不如在合適的時候,把自己賣一個好價錢。
庫羅的擔憂並無擔心,在安西一處不起眼的民房內,崔希逸看了看下麵恭恭敬敬站立的幾名手下,指著桌子中央的堆積如山的案卷說:“諸位,某現在正式宣布,搜鼠行動已經結束,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抽絲剝繭,把那隻藏在暗處、出賣大唐利益的老鼠揪出來,幹活。”
幾名不良人齊聲應了一聲,坐下,開始整理台麵的情報。
半年前,崔希逸就感到那夥流匪的不同尋常,每次出擊,總能找到唐軍防禦的薄弱處,當時就猜想對方主事的人,不僅精通兵法、對大唐的布防了如指掌,很有可能還有內應,而內應的級別還不低,跟監軍禦史楊基秘密討論後,開始實施搜鼠計劃。
計劃其實很簡單,就是不同的計劃和部署,透露給不同的人,每次行動都作詳細記錄,然後通過層層比較、排除,最後找出嫌疑人。
西域很麽大,每天都有行動,涉及的人太多,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很耗時間的笨方法,但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崔希逸為了將功贖罪,親自主持這次排查工作。
不知為什麽,第六感告訴崔希逸,最近將會有大事發生。
一定要搶在時間的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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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的邊境有些不穩,不過城內和各集鎮倒是影響不大,依然歌舞升平,原因是流匪因為人數少的原因,從沒攻擊過重兵把守的城池和集鎮,說亂,其實亂的是偏遠地方。
監軍府內,楊基喝了一口茶,對坐在下首的庫羅說:“稀客啊,庫羅千戶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庫羅是葛邏祿一族的少族長,也是朝廷任命的千戶,楊基對庫羅表達了應有的尊重。
大唐在吐蕃培養了二個代言人,分別是突騎施和葛邏祿,由於張孝嵩的偏愛,突施施成了西域第一大勢力,在張孝嵩的庇護下,突騎施的日子過得很滋潤,攻堅任務少,補給多,朝廷下撥武器裝備,也是優先供給突騎施,葛邏祿隻能撿點剩湯冷飯。
隨著西征撥汗那戰役的節節勝利,張孝嵩也變得專橫無理,對朝廷的命令,陰奉陽違,還不斷經營自己的勢力,大有割土封王的的趨勢,李隆基哪能讓他如願,一出手就讓張孝嵩倒台。
張孝嵩一倒,作為親信的突騎施也遭到削弱,葛邏祿的地位開始上升,楊基對庫羅也另眼相看。
“哪裏,冒昧登門打擾,還請楊禦史恕罪。”
客套了幾句,庫羅一臉悲憤地說:“楊禦史,哇達村被屠,一百多葛邏祿族的族民慘遭殺害,請楊禦史為死去的族民報仇雪恨。”
楊基一臉憤怒地說:“這個自然,慘死的葛邏祿一族的百姓,同樣也是大唐的子民,這筆血債一定要凶手血償,庫羅千戶請放心,某已加強人手,全力追凶。”
庫羅突然到造訪,楊基猜都猜到是為了哇達村的事,這是西域少數民族的特點,碰上什麽事都要找大唐官員,不是要東西就是要政策,把“愛哭的孩子有奶喝”這一招用得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