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心腹洪明解釋道:“千騎使,這裏和禁苑不同,禁苑範圍不大,馬力足夠應付,西域地廣人稀,經常一跑就大半天,穿重甲馬吃不消,再說這不是秘密行動嗎,其實這些皮甲還是挺輕便,多穿幾天慢慢就習慣了。”

剛穿戴好,鄭鵬就施施然走過來:“李千騎使,衣服換好了,現在要幹什麽?”

“初來乍到,先去拜訪一下鎮守使,後麵的行動,還得他協助。”

“好。”

兩人剛準備去找早一步回來的唐寬,一個傳令兵急匆匆跑過來小聲稟報:“報,於闐鎮鎮守使唐將軍到。”

一說曹操,曹操就到。

鄭鵬和唐寬相視一眼,然後很有默契地向營門的方向走去。

“見過唐將軍。”

“軍中沒那麽多規矩,二位千騎使快快請起,不必多禮。”

李顯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初開乍到,應該是我們拜訪唐將軍才對。”

唐寬擺擺手說:“慚愧,身為一方鎮守使,卻不能保一方平安,還要勞煩二位千裏迢迢到這種苦寒之地。”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都是自己人,唐將軍千萬不要客氣。”李顯城一臉正色地說。

能擔任西域四大軍事重鎮之一於闐鎮的鎮守使,唐寬靠的不是運氣,也不是背境,而是實打實的軍功,在他擔任於闐鎮鎮守使的任期內,跟吐蕃大小血戰不下百場,負傷幾十傷,多次與死神擦身而過,號稱於闐鎮最硬的一塊骨頭。

對這種軍中英雄,李顯城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兩位千騎使”唐寬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們剛到於闐鎮,作為東道主,本將應盡地主之誼,替兩位接風洗塵,可惜天不遂人願,那夥流匪又來禍害了,特來邀二位一起去察看,看看有什麽線索。”

李顯城麵色一肅,一臉緊定地說:“唐將軍,某不喜歡喝接風酒,要喝也喝慶功酒。”

“我們到這裏,就是要把那夥人渣宰了,唐將軍,帶路吧。”鄭鵬也當場表態。

幾個月前,就聽說這夥流匪,他們竟敢攻擊狼牙堡,正好碰上崔希逸督建,激戰一晚,有驚無險渡過,鄭鵬聽到這件事,第一反應是吐蕃假借流匪的名義去撥大唐的前沿哨所,以為隻是突發事件。

沒想到,幾個月過去,這股流匪還在,不僅在大唐邊軍的圍追堵截中生存下來,還在大唐境內屢犯血案,最後連羽林軍也出動。

自己也糊裏糊塗被李顯城拖到這裏。

唐寬也是一個很幹脆利落的人,叫了一聲走,率先走在前麵。

鄭鵬和李顯城各自帶了一隊人緊緊跟上。

在路上,唐寬大致介紹了一下遇襲的基本情況。

遇襲的地方叫窩兒村,是一個建在山穀內的村莊,人口約二百三十,是漢、尉頭族、回紇族三個民族雜居的地方,在人煙稀少的西域,窩兒村算是一個大村,唐寬剛剛接到窩兒村出事的報告,顧不得準備到一半的接風宴,當即邀請二人趕往事發地。

一行人風馳電掣,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才趕到窩兒村。

“好大的血腥味。”還沒進村,郭子儀抽了一下鼻翼,有些驚訝地說。

周權點點頭說:“我也聞到了,這些可惡的賊子。”

鄭鵬看看村口戒備森嚴的村口,沉著臉說:“走!”

說完,跳下馬,率先走了進去,阿軍不敢怠慢,馬上緊緊跟著,周權、曹奉很有默契地跟在左右,有意無意把鄭鵬護在中間。

血腥味這樣重,也不知暗處有沒有敵人埋伏,保護主將安全要放在首位。

還沒進村門,鄭鵬不由心中一緊:二名村民打扮的漢子被尖鋒的長矛釘死在村口旁邊的兩棵樹上,都是一驚驚恐狀,顯然是活生生釘死在這裏。

現在是響午,太陽還掛在天上,不知為什麽,看到滿地的鮮血、尖銳的長矛、放幹血幹涸的屍體還有那兩雙驚恐萬狀的眼睛,鄭鵬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有點磣人。

李顯城倒是藝高膽大,跟麵沉如水的唐寬問道:“唐將軍,發現的時候,就這個樣子?”

“沒錯”唐寬有些沉重地點點頭:“為了找到線索,本將下令,沒有必要,不要破壞現場,盡可能保護線索。”

說完,唐寬伸手輕輕幫兩名被釘死村口的村民合上眼睛,然後一臉沉重地往裏麵走。

進到裏麵,鄭鵬的臉色越來越差,眼睛也越來越紅,有點像餓極了狼的眼睛。

快要出離憤怒了。

窩兒村內一片狼藉,所有的房屋都被點著,到處都是屍體:

一名老者被扔進火堆裏,膝蓋以上燒得像焦炭,隻剩下一雙穿著布鞋的小腿在火堆外,驚悚而詭異;

樹梢上掛著一名大約三四歲孩童的屍體,周圍的樹葉讓血染得通紅,讓人瞪眼欲裂的是,孩童的腦袋卻在地上;

牆邊有幾名壯漢,全部身首異處,沒有腦袋的身體被一支長矛串成一串;

草叢裏,幾具女子赤裸的屍體顯得格外惹外,讓人慘不忍睹的是,所有女子身上都是傷痕累累,有的下身還插著木條,顯然生前受到極大的淩辱和虐待;

一名裏正打扮的族老,平躺在村中央的廣場上,頭和四肢都係著繩子,顯然是被人五馬分屍;

族老屍首的旁邊,還用確下的手腳擺成一個大大的“死”字。

“這群人渣”鄭鵬咬牙切齒地說:“要是讓我抓到,一定要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眼前血腥而殘忍的一幕,已經超過鄭鵬的認知,鄭鵬此刻已經出離憤怒了。

死人見得多了,連城一戰,血流成河,屍橫遍野,許多大唐優秀的將士馬革裹屍,鄭鵬看到是心痛,可沒有憤怒,沙場喋血是將士們的責任,馬革裹屍是將士的宿命,可那是軍人,訓練有素的軍人。

這裏呢,全是手無寸鐵的百姓,還有沒有反抗之力的老幼婦孺,那些流匪不僅搶掠,還虐殺百姓,他們已經不是人,而是畜生。